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双眸看着黑漆漆的屋顶一时之间有些没有缓过神来,仓促的脚步声在耳边响起,接着,一个女孩惊喜的声音响起:
“相公,她醒了!”
转头往门口望去,只见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小丫头站在那里,一双大大的眼睛透着灵气,在看到我也在看她时,连忙走了过来,关切的问道:
“你要不要喝水?”
刚醒来的我口中发苦,仿佛舌头粘连着牙齿一般难受,轻轻的点了点头之后,娇俏的小丫头走到了桌子旁,端了一杯水过来,待将微凉的水一饮而尽之后,喉间瞬间好了很多,于是,焦急的抓着她的手臂,问道:
“傲风呢?他怎么样了?”
小丫头因着我的动作,微微皱了皱眉头,还未回答,只见一个身着粗布麻衣,十分魁梧健硕,脸上还有道大疤的男人走了进来,一把拂去我抓着她手臂的手,声音冷的就如冰窖一般警告道:
“你捏痛她了。”
话音一落,那个男人便紧张的看着只到他肩膀处的小丫头,十分关心的问道:
“怎么样,捏着哪里了?还疼吗?”说着,一双大手就拉过她的手臂,掀开了衣袖就要去查看。
小丫头有些扭捏的看了我一眼,羞答答的对男人道:
“没事的,不用看了。”说完,又对着我歉意道
“不好意思啊,这是我相公,刚刚他的动作有些粗鲁了。”
我瞧着男人刚刚如此紧张她的模样,心中便知道,这定是一对相亲相爱的小夫妻:
“没事的,刚刚也是我鲁莽了。”
“那个男人失血过多,如今还未清醒,想来还得再过两天才能醒过来,他就在你隔壁房间,若是你想过去看,就自己去吧。”高大的男人说完,便拉着自己的小娘子出去了,才刚出了门口,我就听到那个在我面前冷冰冰的男人十分温柔的声音:
“快让我看看那手臂,有没有伤着”
“没事的,以前母亲打我的还要厉害都没事,如今不过是被人用力捏了一下而已,瞧你小题大做的。”
两人的声音越来越远,我倒也听不大真切了,不过,此刻我的心思可不在这上面,连忙穿上鞋子,便往隔壁房间去。
一推开门,只见过往意气风发的男人安静的躺在床上,一张脸上苍白的毫无血色,显得额间的那一颗红痣越发的妖孽,在床沿上坐下,如此羸弱的男人让我的鼻尖酸涩,豆大的泪珠子簌簌而下,自从遇到了他之后,我好似变得爱哭了,伸手抓过冰凉的大手,轻轻抚上我的脸颊:
“傲风,你醒来看看我啊”
这时,手中端了药碗的小丫头也走了进来,见我如此,一边将药碗放下,一边安慰道
“我相公说了,他没事的,不过是血流多了,所以,还得再歇歇才能醒来罢了。”
我轻轻的嗯了一声,脸上的泪痕犹在,低落的泪水在床单上晕染出一朵朵的梅花,我伸手轻轻拂去,勉强露出一抹笑容道:
“要喂他喝药吗?我来吧。”说着,就将桌子上的药碗端起,拿起汤勺,一口一口慢慢喂进他的口中。
在喂药的过程中,我与身旁的小丫头闲聊了几句,从她口中知道,我与拓跋傲风都是那个脸上带着刀疤的高大男人救回来的,而我们如今所住的这里叫做青山村,是锦城外的一个小村庄。
那个小丫头叫做陈锦初,而刀疤男则是她的相公名叫赵传武,两人是新作的夫妻,我瞧着锦初脸上露出的甜蜜笑容便知道,那个冰冷冷的男人定是非常疼他的。
三日后,拓跋傲风终于醒了过来,我听着他对我说出的第一句话,激动的几乎落下眼泪,虽然没有伤及到要害,但到底这么一把长长的剑插入身体内,清醒过来之后,也是需要卧床一段时间恢复的。
于是,我与他就这样在青山村里住了下来,青山村民风淳朴,每日我都与锦初一同做饭,一同去河边洗衣服,因为我与拓跋傲风都是生面孔,所以,锦初介绍我们的时候,都说是赵传武过往在外面的认识的朋友,如今来家里住几日罢了。
在拓跋傲风养伤的期间,外面传来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那就是大历王朝武帝驾崩之后,大皇子拓跋青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皇后以及左相的扶持之下,就这么登基了,在整个过程中,甚至连皇帝的遗诏都没有出现。
也正因为如此,朝中也有很多人十分不满,纷纷上书要求新皇拿出先皇遗诏,于是,拓跋青云一怒之下,将那些反对自己的大臣纷纷砍杀,如此酷刑,震荡朝野上下,从此,再也没有人敢出声反对。
拓跋青云登基之后,并没有修改年号,而左相府和尚书府则得到了信赖和重用,至于其他皇子则被封为王爷,赏赐封地,而四皇子拓跋傲风则因从东南回帝都的路上遇刺,因此并没有任何赏赐和封地,只是为他立了个衣冠冢,同先皇一同下葬黄陵。
我与拓跋傲风身处边天高皇帝远的偏远小村庄,当得到这些消息的时候,恐怕拓跋青云的龙椅已经不知道坐了多久了,而这些消息怕也已经传遍整个大历国上下,被人嚼了多少边。
我原是想要隐瞒拓跋傲风的,结果,纸包不住火,得到消息的当天晚上,这个男人也全部知道了,烛火之下,看着他靠在床头沉思的孤寂身影,我努力调整自己的情绪,脸上带着笑容走了过去:
“怎么还不睡觉呢?如今你的伤势如此严重,应该好好休息才是。”
拓跋傲风听着我的话,抬起被阴影笼罩的脸庞,声音带着让人怜惜的低沉:
“拓跋青云登基了,他终于坐上了那个位置。”
我听着他的话,脸上的笑容渐渐隐去,走到床边轻轻坐下,伸手握住了他略带冰凉的手,劝慰道:
“如今天大大局已定,你就先别想这么多了,好好将身体养好了再说吧。”
“我怎能不想呢?那个位置我盼了多久,为了那个位置,我做了多少准备,结果,却这么与之失之交臂,你让我如何甘心!”拓跋傲风伸手拂开我握着他的手,语气略带恼怒道。
我看着他生气的面容,心中知道他的委屈,他的不甘心,于是,耐着性子又劝道:
“我知道你心中的苦闷,可如今你的伤势还未痊愈,哪怕再不甘心,哪怕你想再去与他争夺,那也得养好伤不是吗?不然,你在这里再急,再折磨自己,又有何用呢?”
“静婉,父皇的死必定是有蹊跷的,拓跋青云的登基,也定是有阴谋的!”拓跋傲风一改往日里的模样,此刻他的所有情绪都涌上了心头,苍白的脸上更是充满了焦急、狂躁、难安
说着,就见他掀开被子要下床:
“我如今就要回帝都去,我要好好的问问拓跋青云,他到底是如何害死父皇的。”
我见他失去理智的模样,连忙伸出双手紧紧的将他保住了:
“你不能去,傲风,你现在伤口还未愈合,你这样做,只会让它崩开,只是在折磨自己而已。”
“你放开!我现在就要回帝都,我不甘心,我不会让拓跋青云得逞的!”
面前的男人好似失去了理智一般,努力的想要挣脱我,对着我又是吼、又是骂的,我从未见过如此失去理智的拓跋傲风,可是,哪怕他如何的打我,如何的骂我,我却依旧不能放开他的手。
就在此时,听见动静的赵传武赶了过来,推开门看着发疯似的拓跋傲风,二话不说,便将自己的右手化作一把利刀,朝着男人的后脖颈劈了下去,在拓跋傲风失去意识的那一刻,这个男人将他抗回了床上。
看着紧闭眼眸的男人,赵传武粗黑的眉头皱起,低沉冰冷冷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内响起:
“他就是当今新皇下旨安葬的四王爷拓跋傲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