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漪目光一冷,如万年寒冰淬人心骨。手中一团青色的烟雾霎时间散向四周,如流光飞溢,轻纱曼舞。而那绿色的毒烟竟生生被逼出了十丈开外,仿佛是遇见了煞神,唯恐避之不及。蓝漪收了手,嘴角微勾。殊不知此时一袭红衣的她,孑然而立,仿若忘川边的曼珠沙华,妖冶,明艳。暗夜是她最完美的保护色,她的脆弱,她的自卑,她的痛苦,都在此刻于黑暗间消融。她高高在上,她要用自己的力量保护那个人。
以毒攻毒,以强势制之。霍柒已不再惊讶于身边那个小丫头的手段,反倒是一阵欣慰。清溪,没有我,你也能活得很好吧。忽而,一阵钻心的痛意恍若密线牵制住了全身,霍柒用手压住心口,想将那隐隐有发作之势的蛊用内力压下,却是徒劳。这蛊在他身体里十一年,早已与他血脉相连,又岂会肯受制于他?自然是轻轻巧巧地避过了他的内力之势。
“小柒哥哥,我们先去大堂看看。”蓝漪已经转过身,皱着眉凝视着霍柒道。
“好啊。”霍柒笑了笑,伸手想去摸蓝漪的脑袋,却又忽然想起什么,半空中收回了手。她不是小孩子了,她注定要成长的,他又何必再恋恋不舍那个怀中的小郡主。也罢,也罢。
蓝漪也并未发现霍柒的异常,只是一路逼毒一路来到了大堂。方才还富丽堂皇、喧嚷热闹的地方,如今已是满目狼藉、尸横遍野。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惊恐之色,可以想象方才那是怎样的一番景象。数百人就被困在这脂粉笼子里,挣不开,逃不过。他们没有任何生的机会,只是如玩物。
蓝漪怔了怔,随后寒意渐生。究竟是何人心思歹毒至此?若是他们躲不过毒烟又该如何?像这些人一样命丧黄泉?为了两个人的性命,搭上这么多无辜之人?值不值?
不知道。不过方才,她亦是满手鲜血。与那人和异?看来对方也是个为了目标可以不择手段的人,那么他的目标是什么?仅仅是要他们两个殒命?不见得。那人做得这般隐蔽,只用毒烟,是不是不想让别人知道他的身份?莫非也是皇室中人?
一声闷响打破了蓝漪的思绪,待她转头看身边的霍柒时,他已直直地倒了下去。蓝漪心下一惊,连忙去扶。“小柒哥哥,你怎么了?”
霍柒没有回答,他只是静静地躺在蓝漪的怀中,阖着眼,仿佛陷入了一个悠长的梦。不知何时,他的脸庞已然苍白得恍若透明,仿佛一块无暇的羊脂白玉。此刻的霍柒,那么安静,那么安静,反倒将平日里掩了的风华彻底绽放。明月皎皎,抵不上他万千分之一,红尘烟花都甘于沦为他的陪衬,任他熠熠绝世。
蓝漪拉过他的手,轻轻搭上。片刻后,终是长叹道:“小柒哥哥,是我害了你。”是啊,若不是我,绝情蛊就不会发作。你也就不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