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临近，流云穿过地面上稀疏且临近枯萎的草木，缓缓聚成云。风卷起地上细小的沙石打在绀青脸上，疼得难受。
终于坐稳在云上，绀青如珍宝一般握着手中的糖葫芦，红如血的山楂化成种子埋藏在心底，一种奇怪的感觉逐步滋生，吸收着白七玹给的温柔，生长着。
忽然，绀青有些害怕，要是有一天，白七玹离开了怎么办？
继而，她的脑海里萌生出一个念头，“白上仙…我可以当你的徒弟吗？”方才想到的一句话脱口而出。
白七玹微微一怔，嘴角微微扬起的弧度有一丝细微的变化，“我把你送去淆玄仙那里去吧，到时候你再…”
绀青用力地摇着自己的脑袋，轻声打断了白七玹的话，“我只想做上仙的徒弟。”
一双珀色瞳仁盈盈而望，里面满是决绝。
看着那双灼灼的眼，白七玹心头一颤。
“本仙地位法力都是仙界最低级的，就算你真的成了我的徒儿，那又有何用？何不拜些地位法力比较高的神仙呢，他们个个弟子三千，育人有方，我只是区区一介闲仙，连弟子也不曾收过一个。”
话中带着自嘲，他笑道。
是啊，这六界间谁不知道，他白七玹是东皓山下出的唯一一个无能仙人？
若绀青这个灵资非凡的孩子随了他修仙，于她来说那才是贻笑大方的耻辱。
“不要…除了白上仙，我不想任何人当我的师傅。”绀青摇头，声音带着微微的颤抖却不容置疑。
她如今的确是只想呆在白七玹身边，却不知自己这一念，就了那段纵然以情成结，桎梏千年的决然长情。
白七玹垂目望着她，眼中一暖。
在这兵荒马乱的世界里，若能有一步登天的机会，看怕没有人会拒绝吧，可眼前这六岁的孩子，却愿意选择自己。
好一份天真。
两人寂静了许久，可在绀青眼底，白七玹的沉默意味着拒绝。
倏地，胸底一阵刺痛，一阵又一阵的失望如汹涌的浪潮，扑灭了她所有的希望，她悄悄地松开了他的两根手指。
云散了，落地了，绀青的思绪依旧飘渺着。
白七玹背对着她，开口说话了，却是绀青不曾听过的语调——
“今日起，你便是为师的徒弟。十年后天上众仙会举办时，你若不能洗净凡尘，跨越净池，便是为师无能。”
“可以吗？”绀青猛而抬起头，灰暗的双瞳迸发出一丝光芒，比看到冰糖葫芦时还要闪亮。
白七玹转过身笑了，“为师答应了，自然是可以了。”
说罢，手指轻轻往空中滑过，一阵微风吹过，氤氲的雾气便微微汇聚，汇聚成一块白色的勾玉。
手间出现一条红绳，他轻轻一挥手，红绳便穿过勾玉，系在绀青颈上。
勾玉里仿佛是流云在缓缓漂绕，玉中心还出现一抹碧色的光，十分漂亮。
这，大概便是白七玹给她的承诺。
青丝漂浮，掠过她的脸颊。
终于，她笑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