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宏远、孙明义、王易林三人同时敲碟,异口同声而道:“前列腺炎……”
只见六只筷子齐指梅辰秀,紧接着满堂哄笑,梅辰秀一脸不爽。
“中午的主意谁出的,自己连喝三瓶吧!”梅辰秀环视众人,满脸杀气。
“你确定吗?”张宏远皱着眉,问梅辰秀道。
“确定!有什么不确定的,说!到底是你们那三个谁?是不是你?王易林——”
梅辰秀手指着王易林,却被张宏远一把拍掉了……
“是她们——”只见张孙王三人同时将手指向了尹巧兮和温洁亚,都是满脸玩味。
梅辰秀扭头,一脸不可思议,犹如被雷劈过,但见尹巧兮和温洁亚只是低着头,脸都快埋进了盘子里了。
“唉!算了——”梅辰秀叹气,垂头丧气,神色颓然。
“不行——”张孙王三人异口同声,满脸正气。
“我是说,她的酒我来喝——”梅辰秀神色凛然,决定慷慨赴死。
“易林!开酒——”
“我们四个一块喝,是兄弟吧!”孙明义起身,随手操起一瓶酒。
随后张宏远,王易林也是起身,兄弟四人碰瓶,皆是仰头灌酒……
“若辉煌,若彷徨,兄弟陪你一起狂;若有梦,若无路,兄弟陪你一起闯,干——”
包厢里,顿时呼声震天,这一刻才是他们祭奠高中生涯的真正时刻……
再有两天就高考了,所有的人都开始放纵自己了,这天下午,梅辰秀将自己关在房间,吸完一根烟后他一扯工作台上的台布,刹那间木屑横飞,风扇吹着风,掀起满屋木屑,恰如柳絮,只见一尊一尺来高的木雕静立桌上,那张脸,尚未牵动思念,却又埋下了思念。
拿起桌上的工具,梅辰秀开始对这尊木雕进行最后的雕琢,凿、切、磨,从下午到晚上,整整五个小时,梅辰秀没有离开过自己的座位,专注着做着自己手里的木雕。
这件木雕已经在这个桌子上摆了将近两年了,再有几天就是尹巧兮的生日了,梅辰秀想在尹巧兮十八岁的生日这天,将这个礼物送给尹巧兮,完成祝福。
雕刻,梅辰秀无师自通,如果非要说有什么原因让他会的,大概只能说这是老梅家的基因问题了。
梅辰秀的爷爷有个爱好就是没事的时候唱皮影戏,而且老人家还会剪皮影。
早在梅爷爷还活着的时候,老梅家每逢过年,老人家都会操起剪刀,买几叠红纸,或剪‘年年有余’,或剪‘喜上眉梢’,或剪‘五福临门’,然后梅辰秀会踩着凳子将这些剪纸贴上窗户,那番光景才算是过年,别样喜庆,甚至老爷子有一年还特地剪了个‘龙凤呈祥’。
在梅辰秀的心里,梅爷爷绝对是个老艺人,而且也是他这辈子最为敬重的人。
梅爷爷一生从未与梅奶奶吵过嘴、红过脸,唯一一次梅辰秀见到过的还是在梅爷爷去世的那晚。
那晚梅爷爷抓着梅奶奶的手,红着脸就说了一句话,“这辈子……我梅敬堂最大的福气就是……娶了你,而最大的遗憾……就是不能比你……晚些死……”
梅爷爷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便与世长辞了,而梅奶奶只是抚着他的手,有着恼怒地说了一句话,“都过了大半辈子了,临死了还说出这么煽情的话,是想让我跟你一块去,好在地下继续照顾你吗?我才不要嘞!我还得看着我的大孙子给我生个小重孙呢!”
说完这句话梅奶奶便放下梅爷爷的手,然后颤颤巍巍地从柜子里拿出了她早就为梅爷爷准备好的新衣服,那是寿衣,是她在梅爷爷刚开始病倒的时候就准备好的,是一对,有她一套。
在梅爸爸和梅妈妈痛哭流涕之时,梅奶奶将新衣服给梅爷爷穿好了,梅妈妈想去帮忙却被梅奶奶给制止了。
给梅爷爷穿好寿衣后,梅奶奶又是叹息了一句,“这辈子最后一次给你穿衣服了,你倒是好福气啊!”
梅爷爷走了,梅奶奶从没哭过,而且逢人就笑,直到有一天,梅辰秀看到梅奶奶手捧梅爷爷的旧衣,将脸埋进衣服里,肩膀颤抖着……
梅奶奶发现被梅辰秀撞见后只是抹干了泪说了一句话,“你爷爷在那看着我呢!不想让他走了还看我笑话……”
旧衣染新泪,笑脸望故人。不闻泪有长,残阳遗像黄。
梅爷爷的遗像就在梅奶奶的房里挂着,十几年不曾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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