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都这么说了,我也彻底了解他不是客气,便说:“谢谢你。”
他笑了一下。那边女佣敲门,黎医生来了。
都要带他去了,我们当然不再掩饰,把前因后果以及所有照片都给他看了,黎医生仔细看过,说:“看上去的确像一种巫术,中间应该还有祭品。”
“您知道是什么种类的吗?”
“这可不好说。”他说:“首先,我不是研究这一类,其次,巫术在世界各地都有流传,甚至同一种巫术,在不同的村落就有不同的做法。”
“那您愿意陪我们去看看吗?”我说:“可能会有点危险,但我们会尽量保证您的安全。”
他毫不犹豫地点头:“当然,我不相信任何巫术,我认为对方利用巫术对您先生的父亲进行的心理暗示。毕竟您刚刚说,他寡居多年,有吸毒史,童年不幸,常年在精神压力极大的环境下工作,又有妹妹这个心结,他是非常容易落入这一类圈套的类型。”
他这么说,算是基本验证了我们之前的怀疑。
于是我们又去繁老头,我领着黎医生进去,告诉他,这是繁音的医生,找借口说,因为他明天要再见小甜甜,希望跟繁老头聊聊。
繁老头便很高兴地答应了,问:“我听说你早上已经催眠了我儿子?”
“是的。”黎医生温柔地说:“他在催眠中想起了很多痛苦的事,您的儿媳说,他之前已经把这些都忘了。”
繁老头的神色便微妙了起来:“那干嘛又让他想起来呢?”
“因为治疗的前提是他的记忆完整,然后接受自己受过的苦。”黎医生说:“他之所以会人格分裂,是因为他极度自卑,极度厌恶自己。但他必须面对自己,重新喜欢自己。这个过程有点痛苦,很需要家人的支持。”
繁老头心疼起来,点头说:“那是一定的……”
接下来他们就着这个话题聊了好久,主要是说今天催眠的过程。繁老头听得很认真,看得出,也对黎医生有了许多好感。
然后黎医生忽然话锋一转,说:“我听说有一种巫术,源自《圣经》,可以借助撒旦的力量,将逝者的灵魂从地狱中带回来。”
繁老头毫不犹豫得露出笑容,并且摆手:“没有的,什么巫术不巫术的?听着就假。”
“带回来之后,召唤他的人可以与他短暂的沟通,成全他未尽的愿望。”黎医生说得就像真的似的:“通常灵魂需要一个暂时的宿主,这个宿主也有要求,她最好与被召唤得灵魂性别相同,容貌相似,以及一些其他的相同点。这样会减少排斥。但是……”
他说到这里,忽然不说了。
繁老头听得正专心,立刻跟上:“但是什么?”
“老先生。”黎医生微笑着问:“方便让我到您家去吗?我听说您有这样的法阵。”
繁老头冷静下来,垂着头不说话。
“我的父母从小就虐待我,经常性地殴打、折磨我。但我祖母很疼爱我,她会在我不在期间,把自己的吃的藏起来,只等我去时给我吃。”黎医生温柔而悲伤地说:“但有一天,她为了保护被打的我而摔下楼梯……现在我父母都去世了,而我只希望我祖母可以回来,无论以何种方式。我之所以知道这个巫术,就是因为曾有人告诉我它有效,但没有人会摆那个法阵。”
繁老头有些动容,说:“你不是医生吗?那其实只是迷信,做不得数的。”
“科学也并没有证明灵魂就一定不存在,即便是失败,也只是和现在一样。”黎医生苦笑着说:“我了解这样违背自然的手段都是难以成功的,但我不能放过所有机会。求求您!”
繁老头便问:“你怎么知道我有这个?”
黎医生看向我,用眼神示意我如实交代。
“是我说的。”我说:“我在您家里安排了人,因为太担心您了。”
“你!”繁老头有些生气,说:“你怎么做这种事?”
“我怕您出事啊!”我违心地说:“如果您出事,我们还怎么活?音音受不了刺激自杀怎么办?您早说您在做这个,我不就不担心了吗?是怕她对您做坏事呀!”
显然繁老头依然不爽,但他毕竟生病,还瞎着,便哼了一声,什么都没说。
黎医生也没说话,等着他的答案。
许久,繁老头开了口,说:“你去我家看看吧,在我的书房,但我不懂操作,懂操作的人被她抓起来了。”顿了顿,又说:“是有效的,但你必须找到和你祖母像的人。”
从繁老头这边出来,我已经饥肠辘辘,时间也已经是下午两点。
但繁音随时都可能醒,也随时都可能被第二人格替代。而我希望先看过繁老头家再找繁音,一同把这件事说了。因此我们在医院的食堂要了一点外带的食品到车上一起吃。
到繁老头家里还有一小段距离,我问:“您不是不知道那巫术么?”
“我的确不知道。”黎医生似乎料到我会问,笑着说:“我只是通过您告诉我的事而判断出了他的需求。既然骗他,当然要投其所好,抓住他的心理弱点,否则他怎么会信?”
“那您怎么猜到《圣经》中的撒旦?”
“因为他摘掉了耶稣的苦相。”他笑道:“即便我想说它来自非洲或者泰国,也至少要有一点相关信息嘛,蒙对的越多,他就越信任我。”
原来如此。我问:“那您祖母的事是真的吗?”
他点了点头。
“怎么会这么恰好?”我说:“抱歉,我没有冒犯的意思,只是觉得太巧了。”
“因为……”他忽然不笑了,沉默的同时,目光中流出淡淡的难过:“世上的不幸常常都是相同的。”
我没说话。
他也回神笑了,说:“事实上很多患者的病因与我很相似,因此我的经历很容易取得患者们的信任。”
“但这样您就得常常温习这些。”我觉得总是想起这些挺残忍的。
“没有关系,我是一位医生,医者父母心,何况我最懂他们。”他说:“而且我的伤已经好了,否则我的治疗还有什么效果?”
我愿意相信他此刻的话,心里真是很钦佩。其实他不经允许用药,从一个角度上说,的确是不尊重患者的意愿。可从另一个角度来说,繁音的情况已经到了非用药不可的地步了,到底是治疗比较重要?还是他的意愿比较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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