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印花》 第二十五章

    小开五岁的时候，他的父亲就离开了家，抛弃了他和他母亲。没有父亲的孩子常常会被人嘲笑，被人恶作剧。小开也没有逃开这样的命运，小时候他常常受到同龄人的欺负，他们会堵在那条他上学必经之路，刚开始的时候，他们只是嘲笑他，然后慢慢的，他们会在路上埋下一些碎玻璃，锋利的尖头朝上，小开不止一次被这些尖玻璃，有的时候甚至会是钉子，钉子钉破了小开的胶鞋和稚嫩的脚掌，鲜血印在上学的泥巴路上，他从未告诉自己的母亲。当有一天他们从高处往他头上浇下一桶大便时，他决定更改路线。为此，每天他都得提前1小时出门，因此他常被母亲怀疑是不是偷偷干坏事去了，但是他母亲从未当面责问过他。他从来不知道他母亲的真实想法。

    小开不知道大叶在搞什么，也不感兴趣他搞的那些事。但是当他发现大叶在一次深夜外出时，他决定一改往常的路线，决定经过第七间房回到自己的房间。这天晚上，他整理书本到很晚，当大叶离开后，他便立刻决定回房。当他刚走上一阶台阶的时候，突然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嗖的一下从他身边穿过，他被吓了一大跳，那玩意儿跳上了他的身体，软绵绵的身体非常温暖。哦，是那只大黑猫。

    “嘿，小家伙，你在这里干嘛？”小开抱着猫的手抖了一下，他告诉自己不用害怕，只不过是一只猫。但他还是忍不住颤抖起来，黑猫抬头看着他，眼里闪着光亮。

    小开发现自己抱着猫的双手被一股热乎乎黏糊糊的东西包裹，当他低头看去时，被吓得失了魂魄，黑猫的腿裂了开来，鲜血正汩汩往下流淌。此时，从昏暗的走廊传来一声凄厉的叫声，一个黑影从他眼前迅速的穿过，他抱着黑猫迅速的追了过去，当他跑过第七间房的时候，嘎吱一声，房门打开了。小开突然停下了脚步，怀里的黑猫伸长了脖子，看向小开的身后的那间房。黑猫发出微弱的咕咕声。

    小开僵硬的站着，想着要不要转身，他的手心和额头渗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有什么好怕的，他告诉自己，然后他缓慢的转过身体。

    “嗨，”一个身着白裙，系着蝴蝶结马尾的女孩，站在门口，她手里端着一个看上去很古老的烛台，红艳艳的烛火欢快的跳动着。“好久不见！”

    小开一见那人，眼睛瞪的老大。手里的黑猫突然从他的怀里窜下去，跑向了那个女孩。女孩蹲下来，让猫爬上她的手臂。他看见那个女孩纤细的手轻轻的抚摸着黑猫受伤的腿部，奇迹发生了，不再有鲜血流下来。小开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发生在他眼前的这一幕。

    “你～你～怎～么在～这～这里？”小开结巴起来。

    “我只是想把书还给你。”女孩说，眼睛瞄向打开的房门，里面漆黑一片。

    “不，我的意思是……”

    “什么？这么晚怎么会在这里？”

    “是的，你，你怎么进来的？”

    女孩微微笑了笑了，黑猫已经爬上了她的肩膀，她看上去像极了一个女巫。小开甩甩头，她不可能是女巫或者鬼怪，他在大白天见过她，鬼不会出现在大白天的。可是她竟然为那只黑猫疗伤。他猛地甩甩头，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

    “相比我怎么进来的，也许你更想知道这里面有什么？”女孩微微侧着身体，端烛台的手指向了那间大叶吩咐如何都不能进去的房间。如果时间可以倒退，或许时间真有后悔药，即便是要命，小开也不会踏进那间房。但是大叶的遮掩已经让他的好奇心增到了极点。

    “大叶说……”

    “只是看一看。”女孩的声音充满了魔力。

    小开不自觉的朝女孩走了过去，女孩慢慢转过身体，带领这小开走进了那间带给他永不会结束灾难的房间。

    山间原本有很多动物，但如今都被猎杀的差不多了，偶尔大叶也会加入这行列，他习惯在深夜的时候潜伏于山里，他偏好猎杀野猪，他曾经被野猪咬过，但他也没让那畜生好过。他很少空手而回，但这天晚上，他什么都没有抓到，当清晨第一缕阳光透过茂盛的树木射到他的头顶时，他从草地上爬了起来，他的衣裤都湿透了，他得赶紧回去。即便这些露水伤不了他，但是直觉告诉他应该回去了。

    他穿过一条除了他从未有人走过的小径，再跨过一条干涸的小溪，走上大路，猎枪藏在灰色的大布口袋里，口袋外面垂挂满了奇奇怪怪的草本植物。如果遇见附近的农家人，他会告诉他们他找到了世间最珍贵的草药，他还会问他们要不要来一点。农家人只当他是脑子不清晰，远远的避开他。

    这天清晨路上很安静，也许是因为天还没有完全亮开，山里露水深重，一般不会有什么人这个时候出现在山里。所以，此刻，这条路上没有任何人，也没有任何响动，当大叶跨出草丛的一瞬间，那栋房子，本应该黑漆漆的房间却闪着昏黄的烛光，他没做多想立刻往房子飞奔而去。

    大叶刚刚跑到大门口，那烛光就熄灭了，像是知道他回来了一样。他抬头看向窗户，神情凝重。

    “你去哪里了？”大叶一跨进屋子，小开就问他。

    大叶没有看他，径直朝旁边的小楼梯走去。

    “大叶？”小开叫他。声音透出些许心虚。他的眼睛紧紧盯着大叶灰布口袋凸出的地方。他从窗户上看见大叶朝屋子奔跑过来，便赶紧从那房间退了出来，匆匆忙忙的站在这里等着他迎接他。

    “你起的挺早！”大叶说。

    “呃，我一向很早！”小开说，“我熬了粥！”

    “好！”大叶往期走了两步，突然停下来，转身看着小开。

    “吃完早饭，我要下一趟山。”大叶说。

    “哦，好的。”

    “另外，我想……”大叶说着环视了一下四周。“算了！”

    大叶说完就消失在拐角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