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纳德回想起第一次注意到林沛璇的时候。
当时他一个人正孤独地坐在教室里,而其他同学都去上体育课了。唐纳德不爱上体育课,因为就算去上,他也只会孤零零地站在一旁看其他人玩耍,像一个不合群的异类。
林沛璇因为脚扭到了,所以体育课上了一半就提前回教室。她看见唐纳德安静地坐在角落里,望着窗外发呆。林沛璇平时都没注意唐纳德,对他的印象只停留在“他有自闭症倾向”的认知上。
她走回自己的座位上,从书包里拿出一包旺仔牛奶糖,拿起一颗含在嘴里。从小就喜欢吃糖果的林沛璇,每次遇到挫折或受伤的时候都会吃一颗或几颗糖果。从味觉蔓延全身的甜蜜,可以让她不会想要哭泣。而旺仔牛奶糖是她最喜欢的糖果,因为有童年的味道。
林沛璇一瘸一拐走到垃圾桶旁,把牛奶糖的包装纸扔掉。她转过头要回座位时,发现唐纳德还是一动不动地望着窗外。偌大的教室里只有这两个人。那一瞬间,林沛璇突然觉得唐纳德好孤独,好可怜。他好像独自生活在一座孤岛上,周围都是海水,与世隔绝。
她顿时起了恻隐之心。
“请你吃。”林沛璇摊开手掌,手上放着一颗牛奶糖。
唐纳德并没有接过那颗牛奶糖,而是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林沛璇。
林沛璇对唐纳德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重复道:“请你吃。”
就是这个灿烂的微笑融化了唐纳德的心,像温暖的阳光照进他的心里。那一瞬间,唐纳德觉得林沛璇就像天使那般美丽、圣洁。
唐纳德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拿走了那颗包含着善意的牛奶糖。但他并没有向林沛璇道谢,而是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林沛璇并不介意唐纳德的“无礼”,转身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当时的她并不知道这样一个不经意的善举会让唐纳德死心塌地地喜欢上她。她更不会想到唐纳德还要为她跳楼自杀。如果她知道会造成今日后果,当初她绝不会送出那颗牛奶糖。
“纳德”谢晓娴见唐纳德面如死灰,十分担心他会做出不可挽回之事。
唐纳德仿佛没有听到谢晓娴的呼唤,继续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他从小就不爱说话,别的同学也不愿和他玩,甚至有时候有些同学还会欺负他。从小到大他没有一个朋友,一直都是一个人孤零零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林沛璇是第一个对他伸出友好之手的人,也是第一个对他露出明媚笑容的人。自打林沛璇送他那颗牛奶糖后,唐纳德的目光就不再只停留在窗外,而是更多的投在林沛璇身上。渐渐地,他会为她开心而开心,为她伤心而伤心,她走进了他的世界里,而他却不在她的世界里。
前不久,唐纳德突然鼓起十二万分的勇气写信向林沛璇表白。可他没想到林沛璇看也不看就把信丢进垃圾桶里。这让唐纳德的心碎成一块一块的。但他还是不死心,他继续给林沛璇写信,还不断送林沛璇各种礼物。因为唐纳德以前在电视上看过生气的女生收到男生送的礼物就会变得很开心,女生和男生的感情会变得更好。唐纳德单纯地以为多送林沛璇礼物就可以赢得她的心。可林沛璇的无动于衷和冷漠让他备受打击,伤透了心。
“灵儿,你说他在想什么,怎么一动不动的?”林婷悄悄与叶灵咬耳朵。
叶灵正在仔细观察着唐纳德,所以林婷说什么她都没听进去。
“灵儿。”林婷摇了摇叶灵的手。
“啊?什么?”
“你在想什么啊?”
“我在想有什么办法可以说服他不自杀。”
“那你想到了吗?”
“还没。”叶灵继续观察着唐纳德。
见此情形,林婷闭上了嘴,不再说话打扰叶灵。
欧阳天歌不知什么时候又站到了林沛璇身边。林沛璇给了他一个安心的明媚的笑容。
这个笑容正好被回过神的唐纳德看到。他被这个笑容刺激到了,脸色更加难看:“原来,你对谁都会这样微笑。”
唐纳德绝望地闭上眼睛,心灰意冷地说道:“我从小就被父母抛弃,受尽了白眼,还经常被人欺负,没有人愿意和我当朋友。现在我喜欢的人又不喜欢我!我一无所有,什么都没有!我活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意思!”
唐纳德睁开眼睛,正准备跳楼,却发现叶灵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他面前。
“你?”唐纳德眼里满是惊讶。
“你说你一无所有?”叶灵的眼睛直视着唐纳德。
“是!”唐纳德本不想回答。可不知为何他竟说出了答案。也许是叶灵给他的感觉并不坏。
“那是谁抚养你长大的?”叶灵再接再厉。
“你问这么多干嘛?!不要靠得这么近,退后。”唐纳德对叶灵还是有抵触。
“好,我退后。”叶灵十分缓慢地往后退了一点点,用温柔的声音问道:“你现在可以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吗?”
“爷爷奶奶。”也许是叶灵顺从的行为取悦了唐纳德的自尊心,他还是回答了叶灵的问题。
“你爷爷奶奶现在在家吗?”
“是。”
“所以说,你不是一无所有。”
“你是来当说客的?”
“我不是说客,我只是想和你说说话。”
“没什么好说的。”唐纳德的语气十分冷漠。
“嗯,你说你喜欢沛璇学姐?”叶灵打算直接切入主题。因为再继续拐弯抹角,唐纳德会不耐烦。
“是。”唐纳德这个字不是看着叶灵说的,而是看着林沛璇说的。
林沛璇避开了唐纳德的眼光,不自然地望向别处。
“不,你根本不喜欢学姐,你只喜欢你自己!”
叶灵这句话一说出口,在场其他人立即被吓到了。大家都没想到叶灵说话竟如此直接。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可以为她去死,还不能证明我喜欢她吗?!!!”唐纳德变得有点歇斯底里。
叶灵面不改色地说:“你知道真正喜欢一个人应该怎么做吗?”
唐纳德瞪着叶灵的眼睛里露出一丝疑惑。
叶灵继续说:“真正喜欢一个人应该全心全意为她考虑着想。只要她开心快乐幸福,你也就满足了。如果你真的喜欢学姐,就不应该让她成为众矢之的。如果你真的跳楼自杀了,那别人会怎么看待学姐?你让学姐如何在这学校里安然生活下去?”
“”唐纳德内心里承认自己并没有想这么多。
唐纳德沉默的反应给了叶灵说下去的信心:“再说了,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疼你爱你的爷爷奶奶,有关心你的老师,有同样在意你的同学。”
唐纳德自嘲道:“哼,哪个同学会在意我啊,别人都恨不得离我远远的。”
“那是你把自己的心关起来了。只要你愿意打开你的心门,就可以看到更美丽的风景。”
“你少给我说教!你们这些人就只会说些好听的,根本不知道这做起来有多难!”唐纳德的情绪似乎更糟了:“你给再往后退!”
“糟了,早知道我不该说那句话的。”叶灵在心里反省着自己。
林婷暗暗为叶灵捏了一把汗。欧阳天歌和林沛璇同样担心着叶灵。
谢晓娴则怕叶灵再刺激唐纳德,唐纳德真会想不开。所以她打算阻止叶灵。她刚想开口叫回叶灵,却被欧阳天歌拦住了。欧阳天歌对谢晓娴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阻止叶灵。
谢晓娴虽然不明白为什么欧阳天歌要这么做,但她还是顺从了。
叶灵稍微往后退了一点点。
唐纳德直直地盯着叶灵的脚。
叶灵不得已又往后再退了几步。
叶灵边退边想:“我该怎么说怎么问才不会刺激到他?他的软肋是什么?还有什么能成为他活下去的动力和希望?”
而此时的教学楼下聚集了更多的同学和老师。这件事已经在校园里传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