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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两人分开,各自去往不同的方向。
返回驻军基地的时候已经过了正午,苏逝川知道避嫌,特意从岗哨薄弱的死角翻墙进入,绕开了所有监控,无声无息地回了临时宿舍。
基地军官提供给他们的休息地点是一栋独立的二层建筑,位于整座基地最靠里的清净位置,外表采用统一的雪地涂装,内部则布置的干净整洁,上层住人,下层按功能隔离出了会议厅、接待厅和监控室。
这趟加试的随行人员除阿宁之外,还有苏逝川向康纳借调的七人,现在这个时间应该全员在岗,监控新人们的动向。
苏逝川进屋以后快速冲了个澡,重新换回军服正装,他没有下楼去监控室,而是单独给阿宁发了个信息,把人叫了上来。
不消片刻,门被敲响。
苏逝川盯着光脑屏幕上显示有姓名和坐标的追踪光点,淡淡回了句:“请进。”
得到许可,阿宁推门进来,将一杯现煮的红茶搁在总教手边。他没急于开口,目光状似无意地在房间里扫了一圈,注意到,雪橇犬没回来。阿宁心里有数,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于是十分低调地又看回总教,笑着说:“基地条件差,苏教休息得怎么样?”
“还可以,”苏逝川客气道,“辛苦你们了。”
作为加试监考,监控室里面的人肯定是不能合眼的。
“熬几天没什么,都习惯了。”阿宁一夜未睡,脸上看不出半分疲态,那双翡翠色的眼睛依然神采奕奕,说完便静静注视着苏逝川,等着听接下来的吩咐。
苏逝川端起茶杯喝茶,随手点开屏幕上的一枚光点查看实景情况。
那是一个单独行动的男生,备注信息显示他已经获得了一枚呼叫器,现在人正躲在灌木后,匕首半露,准备伏击一个背对他取水的年轻姑娘。但最有意思的是,那姑娘旁边的备注信息显示她身上竟然装了六枚呼叫器!
要知道加试开始还不足24小时,斩获五枚呼叫器意味着什么这根本不言而喻。
苏逝川眉心浅蹙,调整主视角,将画面切换到姑娘的正面。
她蹲下取水的姿势很专业,只有一条承重腿弯曲,脊背自然下躬,整个人乍一看毫无戒备,其实每一部分都是蓄势待发的。
很显然,她清楚身后有个不自量力的家伙。
“这人是谁?”苏逝川道。
“正要向您汇报。”阿宁边说边打开光脑,放平后推到苏逝川面前。
屏幕上显示有一份数据实时变更的表格,上面详细记录有每位新生的情况,按持有呼叫器的数量自上而下排列,已经出局的人名字置灰,位于最下面。
苏逝川注意到排在第一位的新生,名字很特别,叫极月,似乎并没有姓。
阿宁抬腕看通讯器,说:“截止到上一个整点,据最新统计显示已经有十八人出局,这个人数比我们当初预计得要高了不少,说明新人的素质确实不错。苏教,你一下砍掉了绝大多数,实在有点便宜别的专业了。”
他提到了此前隐瞒新生们的一个决定,那就是没能通过加试的人其实不会被遣送回家,而是在参考个人意愿后转入同届的其他专业。
“能留下的总归是最好的,我们不亏。”苏逝川说。
“这倒也是。”阿宁笑笑,继续道,“被淘汰的十八人中有三人据说是遭到了野兽袭击,呼叫器下落不明,是监考根据追踪定位救回来的。剩下十五枚呼叫器分散在六名新人手里,您看到的姑娘叫极月,是目前持有呼叫器最多的人。”
闻言,苏逝川抬头看他,似笑非笑道:“看起来不错?”
“特别能打。”阿宁由衷感慨,“她一整晚都没有休息,徒步横向穿越了几百公里的林地区域,夜袭五组,还撂倒了几头外出猎食的狼,您是没看见,那些狼死得可惨了。”说到这儿阿宁不禁啧啧摇头,目光落回实景监控的画面上,“我擅自调查过这姑娘的出身,发现她来自帝都远郊的一家旧教堂,好像是被那里的修女收养的孩子。”
苏逝川平平“嗯”了一声,吩咐道:“等空了再去查查那些修女,看看是信什么的,竟然能培养出这种身手的新人。”
“是。”阿宁朝苏逝川欠身,眼珠略略一转,揣摩着对方的深意,试探道,“您是觉得这人不能留?”
“身手不错,但心机太浅。”画面中的两人新人已然交手,苏逝川关了监控,简言说,“等加试结束推荐去陆战队吧,她适合那里。”
阿宁点点头,静了半晌,又问:“那她手里的呼叫器?”
这话问得隐晦,翻译过来的意思其实是,您打算怎么让她出局?
苏逝川没正面回答,而是取出三枚呼叫器搁在桌面上,说:“野外不确定性大,新人屡次遭遇野兽袭击,总会有运气不好的时候。”
阿宁盯着那三枚本应该“下落不明”的呼叫器,心领神会道:“您说得是。”
那头在林地里流窜的野兽效率奇高,不到傍晚,名叫极月的新人就被监考带回了驻军基地。
苏逝川作为总教官难得亲自迎接,在基地提供的学生宿舍前见到了那个小姑娘。阿宁跟在他身边,因为预先知道结果,所以他一下午都在关注极月的情况,自然是全程目睹了她被雪地灰狼袭击的过程。
这次共有五人丧失资格,跟另外四名垂头丧气的新人相比,极月的冷静很容易让她脱颖而出,显得过分理智成熟。
她的长相算不上惊艳,黑发黑眼,五官端正,但没有明显特征,从特工的角度来说这是一张非常适合易容的脸。她的身量比普通女性稍高一些,目测超过了一米七,这就意味着她同样适合变性易容,是个身手和条件都非常出色的新人。
苏逝川多看了她两眼,然后客观得出结论。
整个见面时间有限,苏逝川全程不语,由阿宁说了些安慰和过场的话,然后公布了可以另选专业的隐藏结果。
这对出局者来说无疑是个好消息,新生们纷纷松了口气,只有极月还是那副事不关己的表情。只是在阿宁说完“解散”后,她抬眸,看了苏逝川一眼,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情绪。
又过了一会儿,新生领到宿舍钥匙,陆续回去整理物品,然后再跟驻军一起去餐厅用晚餐。
极月把钥匙收进口袋,等同届生都离开了,才举步来到苏逝川面前。
这姑娘的眼神露骨,静得恍若有形,苏逝川并不是没注意到,只是不想搭理,可没想到她人倒是很固执,你不理我我就主动过来。
两人旁边,阿宁充分发挥察言观色的本事,见总教不说话,便上前一步拦下半个身位,挡住了极月的去路。
阿宁笑眯眯地说:“有什么事可以问我,苏教很忙,等下还得给监考们开个会。”
“袭击我的不是狼。”她看着阿宁说,几秒之后转而看向苏逝川,“苏教官,请问加试开始那天,您带在身边的那只狗去哪里了?”
阿宁没想到这姑娘会问得这么直白,表面不动声色,随口解释道:“苏教的军犬向来散养惯了,这会儿大概就在基地附近觅食,晚上也不一定会回来。”
“是这样么?”她盯着苏逝川,一字一顿道。
闻言,阿宁正要再说,还没来得及开口,苏逝川却先一步按上他的肩膀,稍稍用力,示意安静。
“你去忙。”说完,他看向极月,“你跟我来。”
阿宁会意噤声,识趣的先走了。
苏逝川走到大厅一角的沙发落座,端起茶壶倒了两杯茶,也不管极月,兀自喝了一口,轻描淡写道:“你想问的,直说。”
极月没有坐下,就近站在他旁边,低声道:“您不想让我留下?”
“对。”苏逝川说,“还有么?”
极月眉心拧紧,似乎没想到对方的回复会这么直截了当,忍不住脱口:“为什么?”
“你太显眼了,这种显眼会暴露你的急功近利。”长腿交叠,苏逝川坐姿优雅,目光轻轻落在对面空着的那组沙发上,却不去看旁边的少女,“如果我是你,在自己的长官面前,我会坐下后再跟他谈条件。”
极月一愣,几秒后乖乖走到沙发前落座,很固执地又问了一遍:“为什么?”
苏逝川朝她莞尔一笑,心平气和地说:“你很优秀,不管是之前的三项考核、面试,还是过去一天的表现。说实话我很欣赏你,恐怕不止在专业内,就算放在全校的这届新人里面,你应该也能排上个不错的名次。”
“那——!”
极月话没说完,却见对面的男人竖起手指,一声不响地挡在唇前。
她对这位总教的感觉很奇怪,第一眼明明是个严肃而严厉的人,但又总会在某些时候露出温柔,甚或是与那层气质截然相反的狡黠感,到最后反而越来越瞧不清楚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那为什么还不能让你留下?”苏逝川替她说出疑问,静了半晌,才复又开口,“因为特战只培养特工,说到底就是见不得光的家伙。而你那么耀眼,就算跟另外四十九个新人放在一起,不过一个晚上就让监控室里面的八位监考全部注意到了你,你说我要怎么让你留下?”
极月瞬间一怔,片刻后又要出言反驳。
苏逝川却没给她任何机会,继续道:“我不管你有多优秀,但只要进了这个专业,就要学会隐藏自己的实力,不做出头的那只鸟。”
“你或许没听说过,在特殊战术这个专业,最优秀的学生往往连直属教官都不知道他究竟有多优秀。你所接触的每一个人都有可能成为今后的目标,当同伴不再是同伴,你就会后悔当初让他了解了自己那么多了。”
“距离真正的优秀,你还欠缺一层低调的保护色。”
放下茶杯,苏逝川起身绕过茶几来到极月所在的那组沙发旁,伸手摸了摸她的发顶:“我亲自推荐你去机甲陆战队,相信会比这里更加适合你。”
说完,他转身要走,却突然被人扣住了手腕。
“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你的任务失败,身份已然暴露,敌人的刀就架在你的脖子上,你也会祈求对方再给你一次机会?”
苏逝川把手抽出来:“没有重来,你出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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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最后一天下午,苏逝川又亲自核查了有资格留在专业内的新人资料,目测没有问题后,阿宁才通知另外七名监考整理带来的设备,准备乘飞行器返回军校。
傍晚六点整,帝*校正对林地演练场的南门大敞。
距规定时间还有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已经开始有新生抵达军校。
阿宁逐一检查新生所持有的呼叫器数量,连同所用时间一起报给负责记录的监考老师,然后让人带领他们去临时休息室休息,等十二人全部到位后再做统一安排。
南门一侧的岗哨塔上层,校长康纳亲至,正在用望远镜查看林地外围的情况。
苏逝川站在他身后,低声汇报整场加试的考核结果。
待他说完,康纳放下望远镜,侧头看过来,温和笑道:“你很认真,回去以后把选拔方式整理出一份详尽的报告,以后可以考虑编入正式的入校考核里面,也能提升一下入校生源的质量。”
“是。”苏逝川先应下,然后道,“只不过这场加试是针对特殊战术策划的,可能并不适用于其他专业。”
“细节方面让对应专业的教官自己修改,”康拿道,“他们也不能完全坐享其成。”
闻言,苏逝川没有接话,算是默认了。
就在这时,西法返回签到处。
康纳双手撑在栏杆上,低头盯着三殿下看了一会儿,直到人被带离,才头也不回地问:“殿下的表现怎么样?”
“中规中矩。”苏逝川如实回答,“这次排在了第九名,算不上优秀,但由于没有严重失误,所以还是取得了留在专业的资格。”
“你亲自试探过了?”康纳又问。
苏逝川心念电转,意识到对方十有八|九是知道了他曾有过外出的事,倒不至于惊讶,只是这消息只有可能是从阿宁那里透露出去的。起初以为这个阿宁不过是受到了相同的暗示,现在看来反倒有可能本身就是故意被安插|进来的。
他替康纳做事?
不对——这念头一经冒出,即刻被苏逝川否认掉。
康纳混得再好也不过是个校长,到底是权利不够大,阿宁不是他的人,倒有可能是这俩都在替同一个人办事。
“试过了。”苏逝川没有隐瞒,坦言道,“在加试开始的第一晚,我跟踪三殿下,试了试他的身手。”
康纳似乎对内容很感兴趣,转身看向苏逝川:“怎么样?”
两人身后没有站岗的士兵,苏逝川索性全都说了:“以新人的水平来看还是不错的,就是实战经验不足,需要磨练。”他顿了顿,抬眸迅速观察了一番康纳的反应,见他没做评价,才继续道,“听三殿下说,他以前受过雷克斯的指导?”
“对。”康纳缓慢点了点头,“这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人不光是大皇子的皇导师,还是安娜王妃的亲弟弟,有这层关系在,他照顾三殿下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苏逝川闻言极不明显地一怔,他还真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
“时间不早了,你的学生辛苦了三天,正式训练等到明天再开始,今晚就让他们好好休息。”康纳起手按上苏逝川的肩膀,像长辈那样握了握,“你也是。”
“是。”苏逝川朝他欠了欠身,“我送您。”
说完,两人离开岗哨塔,苏逝川将康纳送上前来接应的悬浮车。
等车开远,静候多时的阿宁迎上来,将显示有统计表单的光脑递给苏逝川,说:“苏教,出了点小问题。”
苏逝川眉心浅蹙地看了他一眼,接过光脑查看,顿时发现原本应该录取的十二人名单上只列出了十个名字。
阿宁说:“您还记得加试开始前夕,曾经挑衅过您的那个奥斯汀么?”
苏逝川没有说话,目光下移滑至名单末尾,赫然发现排在第十名的正是奥斯汀·杜科尔,然而他后面对应的呼叫器数量却高达十七个之多!他已经意识到所谓的“小问题”是指什么了,心里不免讶异,看来还真是低估了那个“刺头”。
“他利用了一些人任务即将结束前的放松心理,隐藏在林地外围,截了落后于他的全部新生的呼叫器。”阿宁说着就有点哭笑不得,忍不住摇了摇头,“没想到还挺厉害,选临结束才动手。说来惭愧,当时我们忙着迎接新人,都没有监考注意监控画面,只能等回去以后再调取查看当时的情形。”
苏逝川不置可否,没有回答,只是在心里想,幸好他没打西法的主意,不然就真是失误了。
“苏教,”阿宁笑道,“他可比那个极月强多了。”
“知道了。”苏逝川把光脑还给他,吩咐道,“让他们把落选的送走,我们去看看新人。”
“已经安排了。”阿宁朝他做“请”的手势,“您这边走。”
临时休息室位于岗哨塔旁边,平时供值岗士兵使用,面积不大,陈设也简单。
新人在林地里摸爬滚打了三天,衣物都算不上干净,所以苏逝川和阿宁进屋的时候,里面的十个人都很自觉的没有落座。见两人进来,新生们纷纷站直身子,朝苏逝川欠了欠身。
“这是我们第二次见面了,你们很优秀,通过了加试考核。”苏逝川音量不大,嗓音称得上温和,他眉目清冷的看过每一个人,最后停留在西法身上,微微一弯嘴角,笑了。
西法照例站在人群最后,自打苏逝川进门,他的目光就没从那张脸上移开过。
直到两人视线相遇,那不甚明显的一笑像是奖赏,又像是某种不言而喻的暗示……总而言之,自我感觉被特殊对待了的三殿下一本满足,舌尖轻轻扫过干燥的唇缝,朝总教大人啵儿了个飞吻过去。
在他旁边,奥斯汀目不斜视地盯着苏逝川,眉心不觉皱了皱。
苏逝川淡定收下这个充满恶作剧性质的调戏,收回视线,又道:“从这一刻起,你们就是特殊战术的应届学员。之前已经介绍过了,我姓苏,名叫苏逝川,目前隶属情报部,挂职少将军衔。在军校里你们可以称呼我为‘总教’,或者‘苏教’。私下里,我个人不介意你们直呼我的名字。”
“正式的训练课程从明天开始,在进入专业课以前将会有为期三个月的体能训练,方案由我制定,但具体实施会由助理教官全权负责。”苏逝川边说边起手示意身边的阿宁,复又补充,“在军校里,你们遇到任何问题,或许有什么需要都可以向助教提出,他会尽量解决,如果解决不了则会代为向我提出申请。”
“我要说的就是这些,在校期间需要遵守的规则会在晚餐后由阿宁向大家讲解。”
“还有一点必须要说明,我这个人对待下属是非常护短的,底线之上会尽量保全你们每一个人。但同样要记住,我不喜欢屡次三番挑战我耐心的家伙,在我这里,没有谁是特殊的。”苏逝川抬腕看了眼通讯器,最后宣布,“就到这里,阿宁——”
被点名的阿宁上前一步:“苏教您说。”
“给他们分配宿舍,”苏逝川道,“加试中有过合作的人禁止安排在同一房间,尽可能隔远。”
此话一出,站在最前面的几个新人不禁面露异色。
苏逝川欲盖弥彰地莞尔一笑,解释道:“跟别的专业不同,特殊战术不存在队友,特工都是完全独立的个体。我希望你们从入校后的第一天开始,就能学会怀疑身边的人,包括同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