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由于最近的时装秀和广告拍摄多，陆溪和林聂然从健身室那次后,就有好一段时间没见面了。乐-文-赶完nobile的拍摄后，下午就是林聂然首战raff广告大片的拍摄。
陆溪被苏硕拐去吃完午饭后,便开着公司的车接林聂然。
那是个不老不旧的小区,陆溪到了楼下后，给他打了好多次电话都没人接,让她开始有点急了。
“搞什么啊这学长……”陆溪依然坚持不懈地拨第6通电话，往窗外探出头，看着5楼晾着女装男装衣服的阳台。
拍摄迟到是模特的大忌！而且拍摄地点在郊外，从这里开车过去也有一段时间呀。
陆溪不管那么多了,直接上楼找人。按了大半天的门铃，才等来一个睡眼惺忪的小女生，揉着眼睛,懒洋洋地把门打开。
“谁呀？”后面也跟着身穿睡衣的林聂然，顶着一头乱发出来了。
他竟然还在睡觉！
陆溪一看,更急了：“学长！你快点去换衣服走人吧！拍摄快迟到了！”说完,又瞅了瞅旁边的女生，一副高中生模样,而身上的睡衣,和林聂然同款一样，只是颜色是粉色罢了，“……”
一个令人瞠舌的关系就弹出了陆溪脑里。原来学长好这口的啊……
******
“她是我堂妹啊。”
开得了一手辣车的陆溪准时把人送到拍摄地。
解开安全带的林聂然听出她隐晦的试探，赶紧下车澄清：“我那睡衣是她妈买三送一得来的，陆溪你别误会，我和她不是情侣。而且，我现在是单身，你可要好好记住啊……”说完，咬了咬下唇，看向锁车的她。
“……到了？”苏硕从车尾走过来，看着面前的男女，目光更是在林聂然身上定了定。
“嗯。”陆溪立刻给自己上司回话，随后才看向林聂然笑了笑。得到回应的林聂然没来由地心安，也朝她大大地咧嘴笑了一个。
“……”苏硕眼睛眯了眯，从两人中间突兀地走了过去，抛下一句，“那就快点换衣服化妆，还有，我要的行程表去哪了？”
“啊……在这在这。”陆溪差点就忘了他急着用的文件，匆匆地给林聂然指了指化妆车的位置，然后屁颠屁颠地跟上苏硕。
林聂然看了看仓促离开的人几秒，才慢慢地上了化妆车。
******
外景是在郊外一座人烟稀少的半山腰上，今天拍的是raff2017年夏装以及广告短片。
raff2017春夏系列依然是一如既往的美丽和仙气。与之前raff旗下的子品牌kobay春夏系列不同的，kobay以流行色草木绿为主，走的是森林精灵那挂的灵动仙气。而raff主品牌则是偏复古粉，省去触不可及的繁琐华丽，保留了极简剪裁，加入女性的坚毅，令衣服看起来更加高雅温婉。
拍摄主角是孟氏双胞胎姐妹。在工作人员的协助下，两人爬上了靠近山边的衣裤枯树上。底下也只有一条松垮垮的铁线当围栏保护，加之高跟鞋打滑，姐姐孟梓琳有几次站不住脚，差点就滑掉下来，看得陆溪紧张得冒手汗。
但两人虽然年纪轻轻，刚过18岁，但处事还算很淡定。连续滑脚几次，险些掉下树，也没坑半句话，默默地重新找支撑点。等服装师为双双抱住树杆、优雅躺在上面的两人整理好裙摆后，拍摄正是开始。
身后传来皮鞋在砂石地上的踩踏声：“开拍了？”
陆溪闻声回头一看，是已经妆发完成的林聂然。
他梳着一头复古西装头，身上穿着同是raff最新款的黑西装。果然佛靠金装，人靠衣装，变装后的林聂然与两小时前的阳光大男孩截然相反，成熟了很多。
“嗯，待会就拍你们合照了。”陆溪回道。
三人照以林聂然为中心，姐妹俩各站他一侧。
佩戴raff珠宝耳饰的孟梓冉以侧脸示镜头，薄唇微张，似是在林聂然耳边呢喃；而孟梓琳则戴着raff的新款戒指手链的手轻掩他的嘴鼻，头轻靠在他肩膀上，一切的动作是那么轻盈。
这组动作简单，但听闻这是崔冬为本次系类钦点的指定动作。至于原因，陆溪没打听到半点说法。
虽说林聂然只露出眼睛以上的脸，但经过培训后，面对镜头的眼神显然比当初试镜时更加自然有神，很快和孟氏姐妹的气场融为一体。陆溪还是挺为此感到意外的。
“好，可以了！”苏硕看着监视器的照片，朝摄影师喊停，“大家辛苦了。”
大家都默契地拍了拍手，以示感谢。场工连忙给在场的工作人员送水。
陆溪接过后，便拧开喝了几口，发现身边的人一直瞅着自己：“有什么，问题吗，苏导？”
主动拒绝了场工递来的矿泉水，苏硕眼尾的余光睥睨着她，语气有点不太对劲地说：“怎么，今天串部门当保姆了？”
串部门？当保姆？
陆溪想了一下才明白他的意思：“哦，vivian说她抽不开身送林聂然，所以拜托我接送他。”她也不想这么奔波的呀，“对哦，待会我好像还要送一下服装助理还衣服，她们的车子好像抛瞄了。地点是在哪来着……”她夹着水瓶，别扭地在口袋里翻小本子。
“……我帮你拿着吧。”苏硕没等她答应，便伸手接过她的水瓶。
“哦，在xx工作室……”陆溪从本子里抬头看向苏硕，结果，看着他直接嘴对嘴地喝着自己的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举起挽起衣袖地手臂，仰头咕噜咕噜地喝水，还不忘一如既往地以余光凝视自己。他喝得不紧不慢，突出的喉结上下滚动。
“怎么了？”苏硕不以为然地问道。
“……没事。”陆溪僵硬地回道，“我先走了。”说完，像个机器人地转身。
苏硕舔了舔唇上的水珠，对一边的场工说道：“明天帮我订一箱这种矿泉水，挺好喝的。”转身之际，便与林聂然四目相对。
“苏导。”林聂然顿了一下，还是礼貌地对他打了声招呼。
苏硕嗯了一声，问道：“今天辛苦了。”看他手里空空的，对场工说道，“给他来瓶水吧。”
“不好意思啊苏导，水派完了。”
林聂然干笑道：“没关系的。”
“嗯，那也没办法了。看来最后一瓶，都给陆溪了。”苏硕拧开手中的水，当着他的面，仰头喝了一大口，离开。
******
“真谢谢你啊，陆溪。”
陆溪透过后视镜看向后座的服装助理，笑了笑：“没事，顺便捎你去raff而已~”
服装助理连忙说没关系，满脸感激。幸好陆溪的车子还有空位，不然车子抛瞄的她都不知道怎么去还衣服了。
突然，服装助理惊呼一声，着实地把陆溪给吓了一跳。幸亏方向盘还是牢牢抓住，没让车子打滑：“怎么了！”
“少了一颗耳钉！”服装助理慌张地埋头翻找，结果少了孟梓冉佩戴的绿宝石耳钉。
陆溪颦眉道：“是不是放到别的衣服里？”
“不会的，”服装助理连忙否认，“一拍摄完，我就在原地取下，放回首饰盒里了！”
那可是最贵的配饰呀。
“那怎么办？”车子已经来到了raff公司楼下。陆溪回头看着如盲头苍蝇的服装助理一副六神无主的神色，抿了抿唇：“……要不你先把衣服还了？你不是说服装部的人催得紧吗？”
服装助理泪眼婆娑地看着她：“嗯……”
“耳钉的话……你就跟首饰部的人沟通，说在另一个同事那，不过车子抛瞄了，晚点再还给他们……”陆溪只能想出这个小谎言来拖延时间，“……我就开车回去帮你找找。你顺便给孟梓冉的经纪人打个电话问问。”
******
车子风尘仆仆地回到半山时，夕阳已经沉下了三分二了，路边只留下一盏暗哑的路灯，但也无法把光延伸至今天的拍摄位。
陆溪没把车子完全熄火，亮着车头灯，射向那片空地，下车低头看着地面，找那颗绿宝石耳钉。
绿宝石，闪闪发光的绿宝石……
陆溪垂着脑袋，连手机的闪光灯也打开了，鞋子在砂石泥地上左右摩擦，祈祷能翻出那枚6位数耳钉。
“都丢哪了……”手拿着树枝的陆溪无力地挥了挥，回头看了看外面山路一片黑漆漆的，不由得在胳膊摩挲了一下取暖。
她走到来到山坡边缘，拿着手机闪光灯，往下照，然后蓦然停在某处杂草丛，折射出一个微弱的绿色光点。
“好像……就是你了。”陆溪感觉看到希望的曙光，兴奋地加大步伐走过去，结果被脚下的砂石滑倒，“啊——”
滚下了山坡。
******
昏暗的策划部就只有苏硕的办公室亮着灯。他戴着眼镜，在电脑前设计另一个服装品牌发布秀的舞台。
眼睛看累了电脑，便把眼镜取下，两指揉捏眉心，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几分钟。
睁开眼时，看了看电脑右下角，快8点多了。怎么还不回来？
“你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候……”
手机好几次没接听。
苏硕转着手机，默默思考，也给同车的服装助理打了电话。
******
听完电话里头那颤抖的声音，把事情的始末都说出时，苏硕有种不祥的预感，怒意和焦虑到达了顶峰，猛然起身，外套也顾不上拿，直接捞起车钥匙，冲出了办公室。
他感觉把这一生可冲的红绿灯额度都用在去找陆溪的路上，而超不超速已经不在他的思考范围里，他只想把油门踩到尽头。
车子来到拍摄地。苏硕颦眉发现陆溪今天开的公司车停在路边，车头灯大开，可车里没人，包也还在里面，周围也没有搏斗过的痕迹。
是的，他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了。
“陆溪！”苏硕朝安静的空气中喊道，呵出一口口白气，呐喊一声比一声大，“陆溪——”
“……”趴在山坡上的陆溪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呼唤自己。
嘴唇发干，艰难地动了动，睫毛无力地颤抖。她用尽全力地抬起眼皮，半眯着眼睛，仰望头顶上方，却没发现一个往下探看的打救者。
她下意识地用尽全身的力气去喊话回应，却仅发出比蚊子扑翼般的音量。沾满泥土的手努力地往前伸出，希望能拿回手机。结果，反而扯到她手肘的痛处，让人不敢再动弹。
明明与手机相距几厘米，偏偏就是触不可及，遥远至极，宛如地狱与天堂的距离。
“陆溪！”苏硕依然喊话。
在这……我在这……
山上的气温在夜里骤降。陆溪一遍遍无力地动着发干的唇，无声地回应，冷得浑身发抖，最后还是疲倦地阖上双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