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阴阳师的圣杯战争》 第27章

    作者有话要说： 在土蜘蛛扑进室内的那一刻，贺茂保宪之前送来的、今年份的御守便发动了，蓝盈盈的光芒瞬间扩散开来，将气势汹汹扑来的土蜘蛛挡了一下，虽然最终这层言灵·守的结界还是败在了毒液侵蚀之下，然而它还是起到了合格的保护的作用，让贺茂千鸟有了喘息之机，一道言灵·缚就打了出去，不偏不倚正好将土蜘蛛套了个正着，虽然没能起到晕眩或者束缚的作用，但是土蜘蛛的动作是切实地停住了，不偏不倚正好挡在门前，它的身躯浮肿而庞大，把门堵得死死的，让贺茂千鸟根本就没有办法出去施展手脚。

    贺茂千鸟看着眼前这只长得委实对不起大众的土蜘蛛, 忍不住吐了个槽：“……北鼻, 这个贺礼一点也不小, 很大只很棒棒谢谢。”

    土蜘蛛就像是能听懂她的话似的，挥舞着八条生着毛绒绒小倒钩的腿就张牙舞爪地扑了过来，誓要把贺茂千鸟毙于毒牙之下, 以报之前风刃传体之痛, 落败之仇。它的嘴里“呼哧呼哧”地喷出白气, 一双比绿豆大不了多少的眼死死盯着贺茂千鸟，只要她一有异动便要扑过去，用剧毒的长牙刺穿她的身体。

    大天狗本来怒气值都要爆表了，他素来行事堂堂正正，直来直去，本来就看不惯在村上天皇治下, 朝堂之上这一片乌烟瘴气群魔乱舞的无作为景象, 更是对浑身自带桃花煞气的芦屋道满印象很是不好, 更别说这人在战败后竟然使阴招坑人，品行有亏, 手段阴鹜，还差点伤到他负责照看的小姑娘，条件反射就要一个羽刃风暴扔过去——

    却被贺茂千鸟按住了手。

    “别动。”她的声音很轻, 生怕惊扰到面前这只怪物：“看脚下。”

    大天狗不明所以地一低头, 然后就被生生吓出了一身冷汗。

    结网捕猎是蜘蛛的本能，而这只早已魔化了的土蜘蛛尤甚，不知什么时候, 就已经无声无息地将这两人纳入它的狩猎范围了。在他们的脚下，无数条细密的蛛丝早已密密麻麻铺满了地面，那些莹白的东西上漂浮着常人肉眼不能见的黑色雾气，只等着大天狗羽刃风暴一起，便可趁着灵力涌动的空当陡然爆发，择人而噬。

    贺茂千鸟扣紧了腰间那柄完全就是装饰性的小刀，问道：

    “你的主人是芦屋道满？他派你来做这种完全就是送死的任务，你心里半点怨怼之情都没有么？”

    土蜘蛛却像真的能听懂人话一样，不屑地喷出一口气，眼睛还是一瞬不离地盯着千鸟，生怕她再搞什么幺蛾子出来，双方在此刻形成了一个不上不下的僵局，贺茂千鸟和大天狗是防守的一方，两人正在慢慢后退，试图找到个宽敞的地方，这样打起来不必伤人一千自损八百，而土蜘蛛则是因为之前喷丝结网又被束缚类的言灵咒术打了个正着，一时半会倒也放不出什么大规模的杀伤性招数来，就在他们大眼瞪小眼，就看谁先动的时候，从室外传来个声音打破了满室静寂：

    “一片乱糟糟的……这是怎么了？天哪，贺茂琉璃姬你干了啥，赶紧给我出来！别窝在里面躲着了！”

    是藤原女御，朱雀院的女主人。

    而她那略显尖锐的嗓音似乎点燃了土蜘蛛的行动导火线一样，之前还有些萎靡不振、行动迟缓的土蜘蛛立时一跃而起，“嘶嘶”地开始往外不分敌我地大面积喷洒毒液，贺茂千鸟不得不一路连滚带爬跑离这里，却被脚下的蛛丝给一直阻拦着去路，就连行动都慢慢变得滞涩了起来，大天狗本想用风袭切断这些蛛丝的，但是他发现了一个骇人的事实：

    这个蛛网，和现实中的蜘蛛网构造功能何其相似！

    众所周知，蜘蛛会吐丝结网，结成的网多半是构造精确的八边形，而在蛛网织造好了之后，它们便会守着一根线等待那些飞过来自投罗网的小虫子。很多时候猎物都来不及看到蜘蛛究竟躲在哪里，就被突然冒出来的蜘蛛给缠住了，毕竟它们通过蜘蛛丝的振动感觉到猎物的到来，蛛网也是个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捕猎器具，只要触碰到了某一根线，这点震动便可以一环传一环扩散开来，最终让狩猎的蜘蛛感受到，前来收获自己的猎物。

    并不是每根蛛丝都有粘液的，有些丝有黏性，有些则没有。因为蜘蛛其自身的行动也会受黏液限制，而这只土蜘蛛又是魔化了的，理性大减，便不踏足自己的蛛网了，只在外面远远操控着，希望能借由他们自己带来的震动困住自己，说白了，这只土蜘蛛就等着他们做点什么破坏蛛网的大动作出来作茧自缚呢。他如果将蛛网切断的话，那么势必会引发剧烈的波动，到时候贺茂千鸟会不会一头淹死在这些粘液里都不好说。毕竟按照贺茂千鸟多年以来营养不良的身高，她现在都能坐在大天狗的肩膀上，可□□了。

    小孩子真是脆弱，这估计是白峰之主大天狗这么多年来打过的最憋屈的一场仗，都不敢出手的，只能作着保护性的措施防守。

    就在这个关头，贺茂千鸟终于顿顿磕磕、一步一滑地走到了那个箱子前。因为之前还在收拾东西，箱子盖并没有合紧，她便飞速掀开那只老旧的樟木箱，抖落出一条黄绢来，高声喊道：

    “归命，普遍诸金刚！暴恶魔障！大忿怒者——”

    之后多少年，贺茂千鸟每次回想往事历数成败，总结经验吸取教训的时候，都会想起自己那算不上漂亮的第一战。她的咒术还没来得及念完便被骤然袭来的蛛丝和毒液打断了所有的话语，大天狗只来得及抱起她堪堪躲开那些来势汹汹的绿色液体，因为眼下身处朱雀院偏殿，他的翅膀无法发挥最大的威力，还要分神应对那些黑雾侵袭，更要用风之力保护贺茂千鸟，在这样分神和局限之下，他的那双巨大的黑翼甚至只能将他们微微带离地面，眼看着这两人就要被蛛丝卷起来，包裹成一个蚕茧窒息而死了。

    贺茂千鸟却在这个紧要的关头，从大天狗的怀抱缝隙里，从土蜘蛛堵住了的门框边上，看见了一只精工细作、鞋底都雕刻着莲花的镂空纹样满填着香粉，取一步一生莲之意，袅袅娜娜地挤了半边身子进来。这人脸上还带着惊恐的表情余韵，脚都有些发抖，从头到尾恨不得都刻满了“我就是贪生怕死不想揽事”的表情，声音里还带着几分不确定的意味，且之前的那一点歇斯底里也消隐无踪了：

    “……摧破恐怖，圣怒语者，不动明王。”

    明显是常年未能用过这个咒术以至于连念法都生疏了，记忆也模糊了，却在紧要关头被赶鸭子上架，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明明之前口口声声说着“鬼才想保护你”，却还是在满地狼藉的朱雀院里帮助自己的宿敌之女把这个驱魔的阴阳术补完：

    “必神火帝，万魔共伏！”

    那个声音贺茂千鸟熟得很，那张娇艳的脸也是贺茂千鸟之前才见过的，她却怎么都无法想到后面半句是这人接上的：“……朱雀院女御？”

    平安京上方，阴沉了不知道多久的天空终于云消雾散，形成了一个云环的形状，灿烂的阳光穿透厚厚的云层正好从中间的空洞处投射下来，给平安京的万物都镀上了一层金边，天地间那些稀薄的怨灵之气都被这一道正统阴阳术给净化了，天高云散，彩彻区明。

    土蜘蛛爆发出最后一阵不甘的嘶吼，它的身躯正在逐渐失去形体，毕竟这道咒术可不是那些不轻不痒，用意只在“劝人改邪归正”这样的阴阳术，而是实打实的驱魔和净化，在明王金刚咒无差别的净化作用之下，就连大天狗这样的正统大妖都觉得有些隐隐不好受，更不要说早就魔化了的土蜘蛛了。

    眼看着土蜘蛛即将消散在空气里，贺茂千鸟终于还是不忍心地补了一道净化往生咒出去，然而就是这道咒术，让她看见了一个无比面熟的、就连贺茂千鸟的灵魂都在震悚地发出欣喜的哭声的人影。

    那人的画像，贺茂千鸟曾无数次在冷宫的墙上见过，许是画师给她画像的时候这人正在室内梳妆，便就着这幅临水照花的美人图工笔绘成了。这个人影不知为何只有面部十分清晰，和贺茂千鸟虽然打眼看上去没有什么相似之处，却在细细看来，又能在线条优美的下颚和清瘦的侧脸等种种方面找到微妙的相似处。她因为身处室内，便只穿了一件柔软的白色夹衫，外罩精工刺绣着娇嫩的桃花的淡青色袍子，装束清艳婉约，让人看了便心生喜意。

    贺茂千鸟震惊得很，有人的反应却比她更要剧烈、更难以接受。藤原女御三步并作两步扑了过去，虚虚握住了这个人影伸出的手——贺茂千鸟能隐约看见这个人影的手上有个金镯子的影像，和藤原女御手上的那一只正好是一左一右，一阴一阳。更让人震惊的事还在后头，之前那个一直跟在藤原女御身后、面容模糊不清的女鬼也缓缓飘了过去，溃散成一阵光点融入了这个人影的体内，她才终于清晰了起来，就好像之前只能算是一片淡墨的山水画，终于被人为添了几笔浓墨，能够看得出大致的形状与轮廓来了。

    藤原女御完全没有了之前那股骄纵的模样，丁点也看不出来眼下这个哭得满脸都是泪水的女子就是眼下天皇最为宠爱的、枉死的贺茂女御的死对头，朱雀院主人。她的手徒劳地穿过这个人影，却怎么也留不住，只得哽咽着哭着求她留下来，声声泣血：

    “蒹葭，我不走，蒹葭……我替你守墓，我替你守着平安，你怎么才来看我啊？”

    被叫做“蒹葭”的人影叹了口气，带着淡淡光晕的手缓缓合拢，严丝合缝地将藤原女御的手拢在了自己手心，这个动作就像是做过千百遍那样熟练：

    “美惠子你啊……多大人了，还哭。”

    这句话宛如九天一个神雷，噼里啪啦轰隆隆地把还没回过神的贺茂千鸟化作了石像劈成了齑粉。她隐约记得自己之前曾经旁敲侧击过别人，问的就是关于冷宫墙壁上那副疑似自己生母画像的问题：

    ——贺茂女御的名字是什么来着？

    贺茂蒹葭。那个难得好心回答了她的问题的女官摸了摸她的头，语带悲悯：

    是个好人，可惜一直跟藤原女御作对，死得早也难怪。哎，可惜了，可惜了。

    ——那么藤原女御的本名是什么啊？

    这个问题也是你能问的？那女官勃然变色：去去去，别问了别问了，少给我找事。

    眼下贺茂千鸟终于知道藤原女御的本名了，她叫藤原美惠子，而当年贺茂女御的死因，也绝非人们口口相传的是朱雀院女主人所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