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阴阳师的圣杯战争》 第45章

    延喜四十一年, 是一个被后世人常常传说为“多事之年”的一个年份。似乎所有紧要的大事全都在这一年以井喷之势爆发了出来, 且势不可挡, 无法遏制，除了类似于“芦屋道满连续两次负于贺茂一族阴阳师之手”，“白峰众天狗因琉璃姬进姻缘香而生异象”, “琉璃姬召唤出了白峰之主大天狗”三件于正史都有记载的大事之外, 其余在野史传奇话本中也能看到的异事更是数不胜数, 不胜枚举。

    然而与当下朝廷风云的动荡变幻比起来，就连“琉璃姬被白峰之主带走神隐”这样原本能造成巨大轰动的消息，都被衬托得不显眼起来了。

    ——贺茂一族，这个从古时有了姓氏起便忠实拱卫皇室、守卫皇族的这个名门望族，被多少人都一直看好的忠臣，有着“就算是大八洲都沉底了, 他们也不会背叛”这样美名的家族, 终于在得知了族中最有名望的阴阳师被天皇瞄上了性命一事, 结合当下天皇昏庸、时政动荡、风云四起的现况，终于在这一年的秋天举兵反叛。

    比起终年工于心计的藤原一族、沉溺于酒色的传统皇族源氏们来说, 在贺茂千鸟的授意之下逐渐将主要力量逐渐移出平安京，开始向着军队和财政大权伸出手的贺茂一族实在是再聪明不过了。他们高呼着“天皇失道，吾有神助”的口号, 拥戴了村上天皇最小的、尚未断乳的二皇子为傀儡领袖, 二话不说就进行了兵谏。数千名士兵气势汹汹地一夜之间就攻破了平安京，火光映红了半边天空，浓烟滚滚, 杀声四起，村上天皇被囚于冷宫，而好巧不巧地关押他的地方赫然便是贺茂蒹葭被软禁过、贺茂千鸟也在此居住过的冷宫别院。

    天理昭昭，因果轮回，报应不爽。

    是年，冷泉天皇即位，更年号为安和。

    总之，延喜四十一年的结束，便是以“白峰之主带着贺茂琉璃姬神隐于白峰，并举行婚礼，昭告天地结为眷侣”和“村上天皇被兵谏，安和初年冷泉天皇即位”这两个消息为结尾的。只不过此时，前一个消息的当事人显然有点懵逼。

    “结婚的话不是该穿白无垢的吗？”贺茂千鸟对婚礼的认知还停留在后世带给她的固有印象上：“我虽然没有与人缔结过婚姻，但是怎么说都是知道一些风俗的，比如说添卧……”

    “可是添卧的话，大天狗大人早就过了元服的年纪不知道多少年了，未免也太委屈您。”负责为她讲解婚礼相关事宜的是樱花妖，觉醒之后的她便是穿着一身缀有樱花纹样的白无垢，看上去十分温婉清丽，和未觉醒的时候那个一身红衣宛如厉鬼的家伙判若两人。她掩口一笑，用一种“这孩子真可爱”的眼神慈爱地看着贺茂千鸟，生生把贺茂千鸟看得汗毛倒竖：“大人想给您一个最完美的婚礼，您愿意在百忙之中拨冗听我讲解吗？耗时不久，半天即可。”

    贺茂千鸟看了看堆在桌子上，那些由贺茂本家寄来恭迎她返回平安京的信件，还有贺茂保宪和安倍晴明快马加鞭送来的紧急件，双方各执一词争执不休，似乎除了阴阳寮对贺茂千鸟的回归不报以乐观态度之外，人人都在满怀欣喜地等待着她的归来。

    她揉了揉额角，将那一大堆信件全都推到了桌案的一边，上身前倾，对着樱花妖露出一个温柔熨帖的笑容：

    “愿闻其详。”

    次日，白峰上下便都是一片喜洋洋的气氛。虽然大家都对白峰之主和琉璃姬之间的关系抱着心照不宣的欣慰感，但是该有的礼节还是丁点不能欠缺的，毕竟你如果从心里重视一个人、喜欢一个人的话，就会情不自禁地想给她最好的东西，就此刻来说，比如一场完美的婚礼。可是在求婚的第一个步骤，大天狗就遇到了不大不小的难题：

    送求婚信。

    毕竟在平安时代，稍微有些地位的贵族女性都会从很小的时候便被娇养在深闺，颇有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感觉，在这种重重禁锢的情况下，贵女们除了自家的男性成员，如父亲兄长等之外，几乎无法见到任何外男。而且在这种已经十分封建了的前提下，甚至有着更为践踏女性人权的条条框框，如果这些娇养于深闺中的少女不幸被谁偷窥到的话，那么她就相当于被结婚了，本人意愿完全被无视。而正因为平安时代的男性们在结婚前无法得知自己未来的妻子是何等容貌，品行如何，便只能从女性身边的人们的口中打听，这就是送求婚信这一环节的必要性所在了。

    讲真，要是贺茂千鸟不是个阴阳师，不必遵守太多的人世间的普通规矩的话，她早就要被这些玩意儿逼疯了。

    那么问题又来了，谁能充当在送求婚信这个环节中，贺茂千鸟身边的女官和侍女？

    姑获鸟毕竟是看着贺茂千鸟长大的，自然义不容辞地站了出来，用一种“这么好的白菜怎么就这么快被拱了呢”的表情看着贺茂千鸟：“我愿效劳，充当琉璃姬的身旁女官。”

    樱花妖思前想后，觉得一方面贺茂千鸟超度过的那只樱花树下的亡魂毕竟也算半只樱花妖里的变种，理应有报恩之说，一方面又怕对婚礼习俗不甚了解的贺茂千鸟会在各种各样的条条框框拘束下懵逼，便也自告奋勇道：“我愿效劳，充当琉璃姬的身侧侍女。”

    香炉里飘起袅袅的龙涎香烟，四周落下厚重的描金锦缎帷幕，在充当女官和侍女的姑获鸟与樱花妖的面前出现了一架屏风，赫然便是多少年前，贺茂千鸟曾用那一笔颇有猫抓狗爬的□□的破字题过诗的屏风，上面绘着漫漫的樱花与古都奈良城。

    时光流转，人不如初，谁都没能想到当年的垂髫女童能与白峰之主走到这一步。唯有八重樱的庄严绚烂从来未改，似乎时光都不能削减它的华美大气半分，云蒸霞蔚的樱花飘舞纷飞，被屏风上的一针一线绣出无形的风，席卷了整座奈良古都的茫茫苍空。

    送求婚信的这个过程很简单，只需要向女官和侍女询问家境人品以及个人爱好品味即可。于是大天狗对着充当女官的姑获鸟率先发问道：

    “敢问琉璃姬的家境如何？”

    此时四周的锦缎帷幕后已经出现了不少前来看热闹的天狗。大天狗本来觉得有些发窘，可是他们既然是充当的“男方随行成员”，他也不好喝止天狗们，只能在心底吃着毫无理由的飞醋：

    她这么好，为什么要让你们随便听去啊？

    姑获鸟略一沉吟：“天潢贵胄，金枝玉叶，名门望族，克勤克俭。朱雀天皇之女，醍醐天皇之孙。有煊煊赫赫之财势，身出书香门第之世家。”

    ——你提前写好了词背的吧？木叶天狗目瞪口呆地瞅着平常也没展现出自己多有文化的姑获鸟，在心底无声呐喊。她此刻的表情实在太生动太形象了，以至于旁人光是看着她的脸就能脑补出一万字呐喊来，而正在此时，有个声音极轻极柔地响了起来：

    “诶对没错，是我写的。”

    木叶天狗离发声人最近，她当场几乎就要跳起来了：“琉琉琉琉琉璃姬……”

    “我不叫琉琉琉琉琉璃姬，承蒙厚爱，叫我一声贺茂君或者千鸟或者琉璃姬都可以。嘘，噤声呀。”贺茂千鸟披着一件深蓝色的大氅，笑眯眯地在唇前竖起了一根手指，对着木叶天狗眨了眨眼：“没错，就是我给姑获鸟写的，看来成效不错是不是？别出声啊，我来偷看！”

    ——您这么明目张胆地给自己作弊好吗？木叶天狗觉得自己简直能在白峰史书上流芳百世，并不是以“白峰之主左膀右臂”这样的身份，而是以“全白峰的吐槽担当”这种形象存在的！

    此时大天狗似乎发觉了什么似的，不动声色地往这个方向瞥了一眼，对着充当侍女的樱花妖发问道：“敢问琉璃姬品行如何？”

    “禀坤纲之正性，蹈高世之殊轨，冰洁渊清，介然特立。才高行洁，恰似青松翠柏；秉节持重，有不可夺之志。平安丽姬，八州贵女，蕙心纨质，玉貌绛唇。”

    “姬君日常都会做些什么呢？”

    “不栉进士，有经明行修之能；女中尧舜，破万卷犹不足。可惜未通针线，不晓持家，君若思之，难也慎极。”

    这很明显是贺茂千鸟给自己写的评语，意思是说自己虽然在经史方面颇有造诣，但是如果说到持家之类的、传统的女子多会的烹饪刺绣之类的才艺，她可就大大不如旁人了，还请来人好好考虑。可是大天狗似乎不满意似的，他微微皱起了眉：

    “何必自谦至此。”

    他的眼神似乎有着能将厚重的锦缎屏风视若无物的功能，准确地穿透了重重阻碍落在贺茂千鸟的身上，用一种虽然还是一样的平稳淡定，但是跟他日常的口气相比，已经算是十分温柔和缓的语调说道：

    “姬君已至臻美之境，如繁星丽天，而芒寒色正。”

    “今愿下嫁，为我之妻，被宠若惊，不胜欣喜。”

    作者有话要说： 此章节有引用和化用，毕竟当时的日本以能说中国古文为荣_(:3ゝ∠)_部分古文时间有错乱，大家看个乐呵就成！

    1、关于品行：汉·孔融《卫尉张俭碑》：“君禀乾纲之正性，蹈高世之殊轨，冰洁渊清，介然特立。”冰洁渊清：比喻人的操行清白（多用于女子）。

    《后汉书·伏湛传》：“遭时反覆，不离兵凶，秉节持重，有不可夺之志。”秉节持重：保持节操，谨慎稳重。

    南朝·宋·鲍照《芜城赋》：“东都妙姬，南国丽人，蕙心纨质，玉貌绛唇。”蕙心纨质：心灵如蕙草芬芳，品质似纨素洁白。比喻品行高洁。

    2、狗子最后一段话：引用自刘禹锡的“粲焉如繁星丽天，而芒寒色正。”芒寒色正：指星光清冷色纯正。也借以称颂人的品行高洁正直。翻译成大白话就是：你在我眼里已经是个几近完美的人了，就好像在天空中璀璨华丽的星星那样夺目，品行又如清冷纯正的星光那样高洁。今天你愿意下嫁我，做我的妻子，这真是莫大的荣幸，使我又惊又喜。

    做个又有文化又会撩的人多重要啊朋友们！为了狗子的文化和撩，我们甚至可以原谅他的直男审美！下章继续结婚，肯定要拉灯，毕竟最近开始扫黄打非了orz我不想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