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只闻到她头发淡淡的清香,手里是她温软的手掌,眼里只有她蓦地涨红的脸。
庄时泽觉得手一烫,慌得把汤芫的手往旁边的柱子上一搁。
他清了清喉咙,艰难地说:“扶着安全点儿。”
汤芫低下头去,小声地在喉咙里发出一声:“嗯,谢谢。”
庄时泽只觉得心跳得跟打鼓似地,周围的声音似乎消失了那么一下子,耳膜轰隆作响,像是春天里的惊雷。
他把手伸上头顶的拉环,死死拉着,眼睛平视前方,偶尔转转眼珠看汤芫,然后又飞快地摆正视线。
车子特别晃,每晃一下,庄时泽就看到自己的衣袖擦过汤芫的发边。
他像是着了魔似地看着,心里竟然莫名地期望着车子再晃一点,或者人再多再挤一点,这样他就可以光明正大地把汤芫圈起来……
然而他周边还是比较宽松的,他要是突然这么走过去圈着汤芫,肯定特别突兀。
少年纠结了一路,车子也过了十个站,到环城东路站了。
两人跳下车去,大大地呼吸一口新鲜空气。
家具城外墙是深蓝色,一共三层,家具的价格不算太贵,但是质量摆在那儿,也好不到哪儿去,胜在样式比较新。
要是在陵镇,随便叫个木工给你做个十张八张,材料选便宜一点儿,工费也要不了你多少。
可是这儿是江城,价格自然不能跟陵镇比。
汤芫说:“之前我有想过去那些什么二手家具店里掏。”
庄时泽一进来就不能自拨地看各种衣柜梳妆桌,看哪张就觉得那张适合汤芫。
听到汤芫这么,庄时泽皱了皱眉:“听说这种二手家具店比正规的家具城还黑,价格其实不便宜。”
汤芫点点头:“是啊,上次来江城你不是坐你舅的车么,我们坐另一台车,期间路过这种二手店,但是我一看那种写在白纸上挂出来的价格就觉得特别贵,而且样式不好看。”
庄时泽趁机问:“你觉得哪种好看?那种你中心水不?”
庄时泽指的是一张设计简单大方的欧式梳妆桌,就是白木边的镜框,桌面几个小抽屉,桌边一张方凳,面上是碎花椅垫。
汤芫微笑着看了几眼,说:“我挺喜欢的,这样式看着舒服。”
庄时泽就趁汤芫转身去看其他家具的时候,走过去默默记下了货号和款式。他觉得吧,总有一天他会用得上的。
乳鸽焯过水之后就放入烧开的卤汁里,小火卤个十来分钟,再关火泡着,她做的卤汁比较多,三只乳鸽放进去都被完全没过头,她翻了翻鸽身,看到都挂上焦黄的酱色,放把它放在一边。
说来庄时泽也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见汤伟鹏,上一次在家的时候汤伟鹏总躲在敏姨身后,他也不敢明目张胆地看。
然而今天,汤伟鹏却主动地给庄时泽倒了一杯茶,还在旁边做出喝茶的动作。
庄时泽受宠若惊,赶紧端起来喝了一大口,结果被烫得嘴都麻了。
汤伟鹏看这小伙子脸都红了,吓得把林惠敏拉过来,庄时泽说不出话,只能一边摆着手,一边“嘶嘶”地吸着气。
丫丫十分高兴地说:“妈,爸刚才给哥倒茶呢!他会给人倒茶了!”
林惠敏惊喜发看着丈夫,说:“真的?”
汤伟鹏只是不好意思地摸摸头,又在旁边坐下傻笑。
庄时泽缓过气来了,林惠敏说:“小泽啊,对不住了,我老公他……”
“阿姨,没事,是我喝得太急了。”庄时泽看了眼汤伟鹏,“叔叔他,去医院看过了吗?”
林惠敏叹了口气,说:“还没呢,不过……”她眉头舒展开来,“他最近好像有点好转的迹象,之前都不怎么和陌生人有互动的。”
他们在楼上聊着,汤芫那边的乳鸽也烤好了,乳鸽扫过蜂蜜和老抽,颜色红亮油润,烤箱一打开就冲出来一阵淡淡的焦香,盘底还有一小层棕色的酱汁。
汤芫刚把楼下的人招呼下,门又被敲响了,她打开门,惊奇地发现在门外的邱绮妮。
邱绮妮把电话递给她:“我爸没你电话,麻烦你跟他说几句了。”
汤芫接过,那头是言语恳切的邱先生:“小芫啊,是这样的,我这老头子想拜托你给我那宝贝女儿做顿饭吃,拜托拜托了!她前阵子刚被确诊了厌食症,她那助理也不靠谱,都这样了还让她少摄入脂肪!我管不了年轻人的事儿,我就知道她现在只吃进去你做的菜。你替我照顾照顾她的饮食,我可以另外给你工资,啊?”
汤芫一听,毫不犹豫地应了:“没问题!邱小姐请先坐下,我刚烤了乳鸽。”
汤芫给邱绮妮切开了一只乳鸽,另外两只和卤菜包括饭都端到楼上去,因为邱绮妮也吃不了那么多。
汤芫不在,这儿安全也高,她是瞒着助理偷偷来的,实在是相念昨晚那菜的味道。
这乳鸽一看那皮就特别脆,轻轻咬下,“咔”的一声响,乳鸽皮应声裂开,香嫩的肉便到了齿尖,咬下一块细嚼,肉不柴不烂,入味的卤汁渗出,香、润、咸……那香味越嚼越浓,吃到最后,她连那骨头都细细地吮过一遍才罢休。
等邱绮妮回过神来的时候,那嘴里还是满满的甘香和饱足,而一只乳鸽已经下肚。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她每天都会准时出现在汤芫的家里,有时只是一道青菜,有时是几朵香菇,无论什么菜,她都吃得津津有味,然而其他地方的菜,她都吃不下来。
没过几天,她的行踪就被狗仔队盯上了。
她正扯下一块肉的时候,陈立然正好拿着刚出炉的样刊找汤芫,而这一幕正好被摄入了狗仔队的镜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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