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埠在北疆可谓是凶名赫赫,虽说没有人屠陈仙芝一般尸山血海的传奇一生,可若谁说此人不悍勇不凶残,那可真是瞎了眼。辽东战役,陈仙芝亲破五城,而余下的三座城池,实则是在凶残猛虎杨埠的指挥下告破。
陈仙芝破城,遇北邙蛮夷而屠杀之,辽东中原军民莫不欢呼雀跃,城门大开敲锣打鼓。杨埠同样是屠杀,只是他很好的诠释了破城之时鸡犬不宁这句话的精髓,完完全全的将陈仙芝的军令贯彻到底,破城之日,屠城之时,三座城池所有活物十不存一,导致哀鸿遍野,天下士子群起而攻之。
而杨毅瞿则很好的继承了其父的性情,残忍、嗜杀,视人名为草芥。萧瑾年早年已看他不顺眼欲除之而后快,也算是为民除害。纪年极力劝阻,言明利害,其父远在边塞铁马金戈,且手握兵马大权,不可妄动之。且不说寒了北疆将士的心,若是杨埠借机反戈,后果不堪设想。
但纪年此时已经没办法思考,微眯着的双目充血,杨毅瞿很精准的触及到了纪年的底线,龙有逆鳞,触则杀之,他纪年的逆鳞便是从小疼爱甚至溺爱着自己的魏北威。他虽不可比真龙,但仍是卢龙塞北疆厮杀四年的血性悍卒,怎能不怒。此时纪年却是没有能够发现,他眉心的印记仿佛充了血,不正常的猩红忽明忽暗的闪烁着,妖异无比。
杨毅瞿意犹未尽,俯视着低头一言不发的纪年,虽敏锐的感受到了浓烈的杀意,但是身为四象境的修行者,四肢百骸的锤炼早已不似凡间之人,又怎可能在纪年这个阴沟里翻了船。心中嗤笑,杨毅瞿脸色依旧倨傲,朗声道:“怎么了,魏大公子,不如我们当街来比试一番?听说你在卢龙塞厮杀了四年之久呢,恐怕是练了一身铜皮铁骨吧,莫不是连脸皮也练厚了?”
纪年脚尖猛然点地,欺身近前,紧绷的双臂爆响连连,如猛虎出笼,又似饿狼扑食,浓重的杀伐之气携血腥味扑面而来。杨毅瞿措手不及,只得手臂交叉防护,堪堪挡下了这实打实的一记含怒重拳。
嘭!
噔噔噔连退三步的杨毅瞿脸色潮红,强忍着双臂的麻意与胸口的发闷,看似随意的甩了甩手臂,望着倒退了足有五步之远的纪年,脸色阴沉了下来。他实在没有想到纪年竟能够有这般恐怖的力道,若是寻常之人,这一拳下去必然双臂尽断!
“魏纪年,你是在找死!”,杨毅瞿瞥了一眼身旁众人惊愕的表情,怒火中烧,脸上更是火辣辣的,在他认为,纪年的一拳令他退步,这是侮辱。
但是杨毅瞿这般冷血残暴之人何曾思考过,自己对纪年的侮辱更甚这百倍千倍,他此时只想着找回面子,而纪年却在思考着如何置他于死地。
眯着双眼,纪年调整着发麻的双臂,准备下一轮的碰撞。他在回忆一件事,两年前他刺杀草原金帐王庭化龙境校尉的过程。当时那位修行者身中数箭,血流不止,依旧站的笔直,他真的很强,是纪年见过的直接面对并且与之战斗的最强之人。他可以随手一刀将自
(本章未完,请翻页)己的战友,那一个个北疆豪迈悍卒砍成两段,而自己只能在暗处找寻破绽给其致命一击,因为他怕,两年前的纪年仅仅是个十四岁的少年。
对了。纪年眼睛一亮,自己强大的感知力便是自己的优势,当年游走于化龙境校尉身侧,差点将其千刀万剐而自己毫发无伤的情景再次浮现于脑海,这便是自己的杀手锏,只是自己手中没有刀,也没有北疆天然的恶劣地形,不过,无所谓了。
纪年猛然抬头,微眯着的双眼遍布血丝,棱角分明的俊脸平静异常,眉心的猩红印记闪烁着妖异的红芒,战意升腾。来吧,四象境又如何,我自有比肩鲲鹏之傲气,如何能向燕雀俯首?
呛!杨毅瞿拔剑。
纪年冷笑着开口道:“你,只是个垃圾,燕都的垃圾,军民的蛀虫,我魏纪年今天为民除害,出招吧,我接着,垃圾——”,既然硬拼决然不可能撼动,那便凭借自己恐怖的感知力来弥补。既然自己手中缺一柄长刀,那便让敌人心乱,心乱,招式必乱,招式乱了,自己何尝找不到破绽。
这是纪年卢龙塞历练四年的成长,他早已脱离了市井混混打架的套路,学到了一身杀人的招式。
杨毅瞿面沉入水,看起来平静的很,但是纪年明白,他的心真真切切的乱了。
“你这是在找死,今日一战,不论结果如何,与旁人无关,不能够影响侯府与将军府的关系,请诸位做个见证,魏纪年,你可敢接下?”
纪年愣了片刻,随即冷笑,这是抱着今日必令自己曝尸荒野的打算呐,好一个杨毅瞿,有点其父杨埠的杀伐果断,倒也明白顾全大局,“正合我意。”
纪年话音刚落,一点寒芒刺破了刺骨的寒风,点缀着金芒的剑尖挟着刺啦的破空声疾刺而来。纪年早已料到,微微转动身躯的同时朝着一边倒去。
唰!
几缕发丝飘落,正如纪年所料,杨毅瞿的长剑一击不中横扫了过来,若是俯身的时间差了毫厘,削下来的必然是纪年的脑袋。左手撑地,纪年平衡了身体,右手挥拳击出,正中肋下,随即就地翻滚于其身后,再次逃过了身后致命一剑。
杨毅瞿三击不中,眼中的烦躁愈盛,在他看来纪年就如同蝼蚁一般,但是自己竟然让这个蝼蚁在自己面前蹦跶了如此之久,极好面子的他如何能忍。
“魏纪年,是个男人你就与我堂堂正正一战,躲来躲去算了什么好汉!”,杨毅瞿话音刚落,跳出三米远的纪年一愣,周围众人也是一脸错愕。
纪年回神,抽了抽鼻子,不禁勾起了嘴角,心中大骂其脑残,冷笑道:“杨毅瞿,杨大公子,你能要点脸吗?你早已踏足四象之境,脱离了凡人的范畴,你却让我一个沙场悍卒与你一位修行者堂堂正正一战?杨帅那般英雄人物,怎得生出了你这般窝囊废,丢了杨家的人。”
“你找死!”杨毅瞿暴怒。
纪年微微一笑,不断后退躲避着杨毅瞿的剑芒,被其剑气触到的地方,一指深的
(本章未完,请翻页)沟壑纵横,却仍然接触不到纪年半分。纪年目光微斜,身后已是墙角。蹬蹬,纪年再退两步,堪堪躲过交叉的两道明亮剑气,墙皮脱落,纪年目光微凝,右腿猛蹬墙壁,身体腾空翻转,自杨毅瞿头顶翻过,稳住身子,拧拳自其背后击出,袖袍鼓荡,拳风猛烈。
砰!
杨毅瞿一击不中身体失去了平衡,打击点的忽然消失更令他心慌意乱。纪年乘势刚猛全力一击的冲击下,背后剧痛,下盘不稳,竟是直接扑在了墙壁之上,荡起了漫天灰尘。
纪年不敢怠慢急忙后撤,眯着眼睛盯着贴在墙壁上的华服公子杨毅瞿,准备迎接他暴怒之下的反击报复。
杨毅瞿久久没有反应,紧贴着墙壁的脸上是狰狞的笑容,略显扭曲的神情代表了他此时的心情,缓缓与墙壁分离开来,抽出了长剑。杨毅瞿的气势开始急速攀升,这令纪年感受到了些许熟悉的味道,当年的那位化龙境校尉就是这般,四肢如金刚,脊背宛如龙脉,全身上下混为一体,气势逼人。
杨毅瞿很显然没有当时的化龙境校尉强悍,他所展现的仅仅是四肢宛如石制般的坚硬压迫力,这便是四象境的全力。
锵!
长剑被杨毅瞿随手插在了岩石地板之上,剑锋没入了三寸之深,剑柄微微颤抖,岩石龟裂。嘭,双腿猛地一蹬,杨毅瞿狰狞的面孔在纪年眼前放大,尽管他极力侧身,仍旧被一拳击中了右膀,骨裂般的剧痛钻心刺骨,纪年倒飞了出去。
果然,当时的化龙境校尉若不是重伤失血过多,自己怎能够与其周旋良久。无奈苦笑,纪年的身体重重摔落,半截身体早已麻木不堪。
杨毅瞿带着狞笑缓步朝着纪年走来,冷笑道:“怎么了?魏大公子,魏大废物?不是要为民除害么,怎么蔫儿了?来啊,站起来继续啊,废物!”
纪年没有与他搭话的心思,此时望着晴朗的天空,自嘲的笑了笑。老魏啊,我这不成器的家伙又给你丢人了,不过也无所谓,都丢人丢了十六年了,不差这一次吧,嘿嘿。蓦的,纪年眼前出现了那个背着剑匣,手捻佛珠的枯瘦老道。还他娘的什么北海剑皇,屁都没有教小爷就拍拍屁股跑了,你他娘的还真是一个不称职的师傅啊。
杨毅瞿见纪年丝毫没有反应,脸上还露着令他深痛恶绝的笑容,不禁怒火中烧,再次朝着纪年冲了过去。
嘭!
杨毅瞿的身体犹如断线的风筝般倒飞了出去,重重摔落,伴随着的还有清脆的骨裂声,异常刺耳。
纪年瞪大了双眼看着面的高大背影,身着青色的破旧布衣,肩背有虎熊之姿,披头散发,蓬头污垢,腰间的宽刃长刀轻轻摇摆,腰带之上系着一个酒壶,纪年心中顿时浮现了老庞的身影,但是这明显是个中气十足的中年人。
“小辈,得饶人处且饶人,差不多就得了,老子不想掺和你们王侯将相之间的那点破事儿,但是这小子你可不能给老子弄死了,不然老子也得完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