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念一下子没明白于深海这句话的意思。什么叫邹洋很特别?
于深海也没拐弯抹角,心中好奇了很久的问题出了口:“为什么他开车你就不晕?”
从酒店到这里,可是需要很长一段路呢。要比之前送林肖玖回家的路长的多,而且许念还是坐在车后座。她竟然一点晕车的迹象都没有,这真是很奇怪。
许念坐在于深海旁边,手里拿着筷子,胡乱扒拉着碗里的饭菜,低眸的面容看不清神色。
于深海心里想,她要是不想说,就不逼迫了。
许念筷子停下,望向于深海,声音平静:“你知道当年我为什么会进收容所么?”
于深海只是定定的望着她,并不作答。
他知道她是孤儿,而且是突然变成孤儿的。至于她的父母到底出了什么事,于深海还没来得及深入了解的,许念已经一夜之间消失,十五年杳无音讯,他也没有机会再问,更无心去调查什么。
现在想来,于深海对许念的了解,浅到只停留在她手里拿着一盒星空棒棒糖的基础上。关于其他的事情,一概不知。
“先吃饭吧。”许念再次抬起筷子,一口一口仔细吃着碗里的饭菜。
有些话题太沉重,不适合在吃饭的时候说。
于深海也低头吃饭,夹的菜还没送进嘴里,忽然觉得不对劲。又将菜放下,问:“你以前就认识邹洋吗?”
许念想也没想摇摇头,嘴里含糊道:“我是去了姑姑家之后才见他的,怎么了?”
今天于深海的问题,跨度有点大,八竿子打不着的都聚到一起来了。
“那你来收容所,跟你坐他的车子晕不晕,有必然的联系吗?”于深海又问。
许念这次算是懂了。
她干脆放下筷子。一双眼睛盯着于深海,滴流乱转。竟猜不透这女人心里在想什么。
“我可以问一下,你是为什么进收容所的吗?你的父母呢?”许念的确对于深海的身世感到好奇,但她这么问,不是为了了解真相。
她了解于深海的性格,内敛,稳重,又静默。他从不袒露自己的心事,自然也不会在这种情况下对许念多聊什么。
果然,于深海低头默默吃着东西,没有再问。
饭过之后,许念想着刚才于深海的问题,觉得自己或许有点小题大做了。
他介意的只是邹洋。
许念不想让于深海误会什么,她说:“我小时候经历过一场车祸,从那之后坐车就晕。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能够接受邹洋开车。这些年我自己也很奇怪。”
于深海点点头,没有吭声。默默的将桌上吃完的饭盒打包丢进了垃圾桶。又从纸盒抽了几张纸巾,擦拭着刚才吃了饭的办公桌面。
许念见于深海不做声,猜不透他心里的想法。怕他还误会,继续说:“深海,我对邹洋没有爱情。”
“嗯。”于深海将擦拭过桌面的纸巾,丢进了垃圾桶。又拿着两个纸杯去饮水机那边倒水。
见他仍旧这么淡漠,许念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
“深海,邹洋是我的哥哥。我和他从小一起长大,就算以后我结婚了,也不可能跟他没有任何联系的。”许念觉得自己对邹洋的事情解释的已经够多的了。她希望于深海可以明白。虽说邹洋跟她没有血缘关系,就连姑姑和哥哥也偶尔会对他们抱有希望。可许念在心中对感情的划分很明确。每个人在她心中都有特定的位置,谁都不能取代谁,她也不会放弃谁。
于深海的脸色,却因为许念的这句话,更难看了。
他走上前,将被子递到许念手里。
许念端着温热的纸杯,有些尴尬的抿了一口,掩饰内心无助的情绪。
这么久的相处,她仍旧半点也摸不清于深海的情绪。感觉他总是会莫名其妙的就冷下脸来,又莫名其妙的问一些不着边际的问题。
让许念的心时不时的提起来,过后又觉得是自己想太多。
许念端着杯子走到办公室一侧的休息区,在沙发上坐下,望着愣在办公桌前的许念,说:“过来坐。”
许念脚步下意识移动,在沙发坐下,离于深海有一个人的距离。
她捧着手里的一次性杯子,又抿了一口水。没有再像第一次在林肖玖家里喝到的那么甜了。尽管还是于深海亲自帮她倒的。
“你有没有觉得,我们之间,有些问题。”于深海眼睛看着许念。
许念依旧不知道于深海说的是什么,随口‘嗯’了一声,疑问的语气。
于深海勾了勾唇,笑容有些无奈:“就像现在。”
许念还是不懂,不知道于深海到底想要表达什么。不知道于深海所谓的他们之间的问题,究竟指的是什么。
“我们分开十五年了。十五年没有见面。而十五年之前,我们还是不谙世事的小孩子。”
听着于深海的话,许念心头有些紧张。他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他打退堂鼓了吗?是因为邹洋吗?
“深海……”许念语气有些急。
他们好不容易有了这么一丁点儿进展,许念不想让事情再朝她不愿意面对的境况发展。
“跟我说说吧。”于深海放下杯子,认真望着许念:“说说你的经历。近的远的都可以。”
他想要了解她,了解所有他错过的时光。
许念这才明白过来,原来于深海所谓的他们之间的问题,是这个问题。
她还以为,于深海因为这些缘由想要放弃。
是她想的太悲观,是她不够信任于深海。心里不免更加自责。
面上,许念并未表现出来。
想了想,她开口:“你还记得遇见你的那一天吗?天阴沉沉的,好像还下着雨。”
许念说起他们小时候的事情,虽然那个时候两个人都还小,关于收容所里的经历也忘了大半。可那些包含着对方的琐碎回忆,都那么完整,那么真切,好像事情就发生在昨日。
他们聊了许久,从办公室聊到楼下咖啡厅,一直聊到落日西斜。
邹洋远远看了会儿,尽管心里不舒服,却还是识趣的没有打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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