签售会结束的第二天, 沈煜凡还在休假期间,温时因为签了整天手累得不行,也打算偷懒一天不画稿了,于是两人就商量着带大灰和金毛去宠物医院一趟, 做个例行体检。
知道可以出门玩儿,金毛可兴奋了,一离开公寓楼就拼了命要往前飞奔,牵着狗绳的温时被它扯得几乎跟着向前扑,沈煜凡力气比她大得多, 就换手牵着金毛不让它乱跑,另一只手则稳稳地抱着大灰。
猫咪跟狗狗不同,对于出门这件事是极没有安全感的,所以养猫的主人基本不会带它们出去溜,实在有事要出门,也会抱着它们走, 一来是为了安抚它们,二来也是防止它们会走丢。
这只灰猫原本是他哥沈煜臣养的,养了三四年, 一直在身边没有离过身, 却在出国前托给了魏南帮忙照顾,据说等他伤愈醒过来后,大灰才被最后托到他的手上。刚开始养时完全是生手,没有经验,还差点儿弄丢过大灰, 后来才知道不能随便带它出去的。
宠物医院离得不远,走十来分钟就到了,两人一同走进去拿预约号,许是因今天周一,人并不太多,他们坐在候诊室等了会儿就到了,虽然没有提前约好,不料恰好又是白晨当的值。
自9月底学校办完迎新晚会后,温时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见过白师兄了,却陆陆续续从昕然、魏南甚至自家沈先生的口中听到了不少关于他的事情,再见面的心情莫名有些微妙,似乎窥探了别人心事的尴尬,只浅浅笑着打了个招呼,就没说话了。
不过白晨也没怎么注意她的表现,倒是在沈煜凡跟在她身后进来时,突然愣了愣,像是因看见这张脸想起什么人似的,张了张口,但又没说出话来,只让两人在隔帘外稍等片刻。
虽说距离上回进宠物医院已经挺久的了,但金毛记忆力好,仍因“绝育事件”而心有余悸,对这个披着白大褂的人类带有本能的深深畏惧。大灰却不一样,认得这是之前帮它治病的医生,全程都十分配合,没有丁点儿抗拒,乖乖完成了常规检查。
金毛一直躲在温时身后,睁大眼看来看去,估计是两相对比之下觉得自己实在太怂了,等大灰被一位护士从手术台抱去别的诊室检测其余指标时,终于鼓起勇气,慢吞吞走出来让白晨和护士姐姐搬到台上,耷拉着长耳朵,生无可恋地趴着接受检查。
温时在旁边看得直想笑,站在她身侧的沈煜凡却心情复杂。
以前趴在那上面的、让白晨百般折腾的,都是他作为金毛去体验了,第一次换了身份,以这样的视角看着金毛被那只手摸来摸去、揉捏按压,想到自己也曾经被这个男的……简直是一段不堪回首的记忆,而且现在还知道了他是自家大哥喜欢的人……
这么想着,他的心情就更复杂了。
“煜凡,煜凡!”
“……嗯?”听见温时叫他名字,沈煜凡才回过神来,“怎么了?”
“白师兄说可以走啦,我去看看他们的体检做到哪儿了,你和我一起吗?”
沈煜凡没去,说是有点儿事想问白医生的,等问完再过来找她,温时以为他是要问大灰的事,不作他想地离开了诊室。
“……还有什么需要问?”白晨的目光在这张过分相似的脸上停留了几秒,很快别开视线,用公式化的语气道,“如果是问大灰的话……”
“你怎么知道它叫大灰?”沈煜凡突然打断。
一般的兽医对小宠物都习惯了直接叫品种名称,这个人却一声“大灰”叫得自然无比,仿佛早已唤过无数遍一样。
“……”白晨显然也意识到这个细节了,无言片刻,语气比方才沉了几分,“以前……照顾过它。”
闻言,沈煜凡眸光微动。
果然。
原本依他哥对大灰的宠爱,即便远走国外也应该会带上的,不过是办的手续比较麻烦而已,怎会在出发前夕才匆忙托给别人……唯一说得通的,只能是这只猫跟白晨存在某种特殊的联系,致使沈煜臣宁可将爱猫留在这里,也不愿带在身边,睹物思人。
“有时间谈谈吗?”
毕竟是在对方的工作时间,沈煜凡再有急事,也礼貌性地问了一句。
“谈什么?”白晨没说有或没有,只冷淡地反问道,“如果你是替沈煜臣来当说客的,那大可不必了,我对他无话可说。”
“白晨,”沈煜凡皱了皱眉,“你是不是误会我哥了?”
“……误会?”白晨却笑,可能是面前这张脸跟那人太过相像,看着他,封藏心底的情绪悄无声息地冒了出来,关于曾经温暖的过往,关于那场不告而别的离开,关乎种种难以言说的伤,缓缓地,他笑得轻而又冷,“当初一走了之的时候,他就应该想到会有今天的结果,现在后悔了,说句‘误会’就想抹掉自己的所作所为?”
他顿了顿,收起那道嘲讽的笑意,淡淡道:“不可能的,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沈煜凡略微头疼地闭了闭眼,心想真不愧是沈煜臣看上的人,连这软硬不吃的死倔性格也跟他哥一模一样,“我哥没有一走了之。”
白晨坐在办公桌后,低着头写检查报告,置若罔闻,沈煜凡也无所谓,反正话是一定要说的,信不信由他,继续道:“老一辈对这种事情……很难接受,我哥瞒了爷爷很久,直到两年前爷爷无意知道了,气得高血压发作,醒了就要他跪下认错。”
“我哥……不肯认错。”
“当时爷爷气坏了,找人来盯得很紧,想找到那个祸害他孙子人,所以我哥由始至终都没有提起你,甚至连要走了也不敢联系,怕被爷爷发现了你的存在,让那些人找你麻烦……”
白晨依旧在写着,笔握得很稳,却写得越来越慢。
这些事……
沈煜臣竟从来没跟他说过一个字。
从来没有。
“你认为我哥不负责任对吧?那有没有想过,他独自承受了那么多,其实只是不想给你压力?”沈煜凡无声叹了口气,实话实说,“这两年,他一个人在国外……过得并不好。”
“……”白晨是想说那人一句“活该”的,可咬了咬牙,握笔的指尖都发白了,终究没忍心说出口。
再怎么不肯承认,他心里也清楚。
放不下的,即便被那人折磨得遍体鳞伤,即便一次次告诫过自己不能心软,也无法阻止每个没有他在的夜里,那些疯长不休的想念和眷恋。
他根本就放不下他。
“我不是来帮我哥说话的,他也不知道我今天会见你,这些信不信都随你。”沈煜凡知道他听进去了,这才说出自己的真正目的,“11月底是爷爷的生日,老人家想见他一面,坐下来好好谈谈,可以的话,希望你帮忙劝劝他。”
“……你不劝?”
“劝过了,他不肯听我的。”沈煜凡微微苦笑,看向态度已有些软化的白晨,“他是因为你才选择跟爷爷决裂的,你劝,比我管用。”
白晨沉默,不置可否。
“嗡——”
沈煜凡从裤袋掏出震动的手机,是温时打来的电话,唇角一勾,神色终于轻松了些。
“先走了。”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了眼这个“前任情敌”,不知出于什么心态,特地强调了一句,“女朋友在外面等我。”
这话恰好让站在门外的温时听见了,莫名其妙,并不是很懂沈先生在炫耀什么,人家白师兄又不要女朋友,而且还有个沈大哥在倒追呢,论行情也是白师兄更胜一筹吧,他干嘛给人乱画重点啊……
沈煜凡走出诊室,心情愉悦地牵起女朋友的手去接大灰和金毛,温时自个儿想了半天,直到回了家准备做午饭的时候,突然灵光一闪,记起之前得出的那个尚未来得及证实的大胆猜测。
对了……
金毛平常都乖巧听话,偏偏每次带去宠物医院让白晨看的时候,它就闹腾个不停,尤其是她跟白师兄聊的时间长了,金毛就会开始各种捣乱,而且只对白晨是这样,换了其他兽医给它看,则表现得非常安分……
还有白师兄给它检查身体的时候,明明手法很专业,力道也很温柔,可每摸一下,金毛就要浑身抖一下,好像很难受似的,完全没有她平常抚摸它时的温顺和享受……
“煜凡。”温时从冰箱里拿好了食材,转身看见边折着袖子边走进来要帮忙的沈先生,抬头看着他的双眼,慢慢问道,“你有没有试过……魂穿到金毛身上?”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顾着打游戏忘记发了啊啊啊现在立刻来!!!不要打作者菌哦呜呜呜!!!要么么哒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