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了一会儿，水流喘急起来，姜小羽和宰父把住岩壁稳住身形，仔细往前一瞧，洞口已然不远，且还有月光投射进来，当是出口无疑。两人大喜，小心翼翼的游到洞口，原来洞外是个万丈深渊，水流急出，形成一道白帘瀑布坠入渊底。
抬头往上一瞧，峭壁如刀削，百丈之上有人家灯火。
姜小羽和宰父更不迟疑，抓住壁上的枯藤，恰似凌空虚步攀崖而上。
登上崖顶，两人俯伏在地，四目环扫。
此处群山合围，百水汇集，河边都是土木房子，少说有千户之多。在不远处又是个石头城，城里面灯光烁目，怕是住有四五千户人家。
姜小羽拿出共工氏设计资料，借着月光细读。
资料说，水龙珠供奉在石头城的祖庙之内。
如此看来进去颇难，取之不易。
姜小羽瞄了瞄身边宰父：“我想进石头城，不知道宰父长老有没有办法教我？”
宰父恭恭敬敬笑道：“商起大神开天辟地，他是万能的神，而您是他老人家的徒弟，况且您还有天书作为商起大神的信物，想进石头城，大大方方进去就可以了，谁也不敢拦你。”
姜小羽暗暗叫苦，真后悔问他了。
他是来偷水龙珠的，不是观光的游客。
更何况他不是三维倒膜技术的设计师，左右不了不周山虚境世界。如果现身，身份被揭穿，说不得还会把自己置于险地。就算他打着商起的名号招摇撞骗，大大方方进城了；就算共工氏都是一群傻蛋，好蒙好骗，可是水龙珠毕竟是共工氏的镇族之宝，倘若在行踪暴露的情况下，去偷那水龙珠，到时候也势必遭到群起围攻。
“不行，我不能大大方方进去，商起大神派我来暗中视察，怎么可以表露身份呢。”姜小羽打个哈哈，装腔作势的解释。
宰父轻咦一声：“咦，不对啊，商起大神在雷泽植有天眼，人间的大事小情都可以在这只天眼里看到，他老人家干嘛还要派您暗中视察？到底视察什么呢？”
姜小羽心道：“这个老家伙的问题还真多。”
……
……
与宰父相处这一会儿，他对不周山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
这个世界真实的难以用言语形容，尤其是虚境人物的设计，几乎找不到半点虚假的元素。他可以想象得出当年商起设计不周山时，所动用的资源是海量的，除了结合平安屋梦境的编码技术和时间屋的人工磁场技术之外，在人工智能的研上怕也已经到了鬼神莫测的高度。
只有级人工智能，才能让虚境人物几乎完美的模拟真实人类的思维。
只有级人工智能，才有不周山的巧夺天工之妙。
姜小羽心想，宰父的思考能力很强，瞎几把乱扯的怕是骗不了他多久。
当下也不接宰父的话茬，朝他挥了挥手：
“你逃出来不容易，赶紧回家吧。”
宰父苦声苦气说道：“回家？广陵帝江的守边关卡戒备森严，二十年前我带队来盗水龙珠，出去的时候就是中了守边关卡的埋伏，后来躲进黑水渊我才捡回一条命。所以这儿四面环水的，进来难，出去更难，我想，呵呵，我想如果没有大神您的帮忙，我八成是回不去的。”
听他言下有纠缠之意，姜小羽不由一阵苦恼。
心道：“卧槽，还甩不掉你了。”
这宰父被困二十年，像是从没洗澡，脸上结了一层厚厚的污垢，恶臭之极。姜小羽实在不愿意跟他多待，更不愿意带着这么一个招惹苍蝇的累赘进城。随口敷衍：“我先进城办事，你躲在这里等我，出城的时候我来找你。”说罢，像躲瘟神似的逃开，一边走一边又道：“好了，拜拜，就这样了。”
奔到远处，闪进一片芦苇荡，生怕宰父跟来。
他潜进一处木屋院子，在晾衣绳上悄悄的收了一件黑袍套在身上，然后深入空旷辽阔的原野，缓步来到石头城下。
……
……
这石头城用巨石堆砌，城墙阔高。
城门开处，有两名卫兵恪职把守。
其时，已近午夜，进出石头城的人仍络绎不绝。
姜小羽把黑袍帽子罩在头上，正要进城，突然伸来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
“大神，先不忙着进城。”
“宰父长老，不是说好了拜拜，你怎么还是跟来了。”
姜小羽知道是宰父，暗呼老天，板起脸来缓缓转身，不禁“咦”了一声。原来，身后的宰父变了个样，他也穿着黑袍，须剪短了，身上也不怎么臭了，脸上沉淀的污垢似乎也干净了不少。蓬头垢面的时候看去有七老八十了，此时去了邋遢，少说年轻了七八岁。姜小羽惊讶之余，又道：“你别跟着我啊，一会儿出城我会找你的。”
宰父脸上始终带笑：“没有我，您进不了城，除非您想表露身份。”
姜小羽半信半疑，手指城门口进出的夜人：
“卫兵都没盘问他们，怎么就进不了？”
宰父勾着头嘘了一声：“您别手指啊，想进石头城，关键不在卫兵，而是城门口的两尊石像。”
姜小羽纳闷了，投目城门，不过两尊双头巨犬而已：
“这两尊石像怎么了？”
宰父锁紧眉头，一本正经说道：“这两尊石像叫封魔犬，嗅觉灵敏，只要闻到异味，封印在石像里面的灵犬就会自动开印，蹦出来咬人。当年，我率队进城的时候，就让两只封魔犬咬死了我七八个人。”
姜小羽认为他说了老半天，说的全是废话，不由来气：
“当年都咬死了七八个，今晚你又能有什么好办法？”
宰父把手伸进裤裆抠了抠，抠出一颗晶莹剔透的珠子递来给他：
“拿着这个，你就能顺利进城。”
姜小羽接过珠子端在眼前，只见那珠子有眼球般大小，晶莹剔透的，还有水雾在珠子表面浮动，煞是好看。只不过，珠子好像又有一些黄粘粘的异物，拿在鼻子前闻了闻，顿觉奇臭无比，险些呕吐出来：“宰父长老，你这珠子怎么这么臭？”
宰父摸摸***尴尬的笑了笑，慌了慌张的转身就走：
“您……您进城吧，我去老地方等您。”
等他去远，姜小羽抹了一把汗：“商院士，你就不能做得假一点吗！”
短短一句话，感慨极深。
他感叹不周山的山水城邑有灵。
他也感叹人畜草木皆是生命。
太真实，也太过神话。
感慨过后，捏紧水雾珠子，挺直腰杆缓步进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