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君明珠》 第133章

    齐王还未有反应, 吴侧妃已经疯了一般嘶吼了起来。

    “我可怜的儿子啊。到底是碍了谁的眼啊，竟然这么丧尽天良的给你下毒。才多大点的人儿啊, 都是为娘的没用, 护不住你”

    屋内所有的人听了这话都有戏尴尬, 这话--牵扯到内宅争斗上去了。

    褚太医眨了眨眼睛, 看着齐王说:“王爷，还是找个人先带下管去小皇孙的住处看看吧。”

    齐王阴沉着脸，瞅了眼身边的管家。管家一凛, 忙上前带着褚太医下去了。皇孙身边的人都是吴侧妃指派的，若说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还真的难说是谁的责任。

    齐王盯着脸色灰青的儿子, 突然间觉得浑身发冷，无端的觉得身边的人都虚假了起来。

    人的敏感有时候就是这样的，无事的时候，你好我好大家好。一旦有了事, 好像随便什么事，什么人都不正常了。一点点的不对, 都会被无限制放大, 都有值得怀疑的地方。

    这段时间以来，先是韩侧妃的儿子, 接下来又是这个齐王真的感觉到无形中已经有一张大网把自己牢牢的锁住了。似乎无论他怎么挣扎都难逃既定的结果。

    齐王怕吗？

    齐王自是不怕的！他很恼火！他是要做皇帝的人，怎么可能会在这种小事上过分纠结，只是这人竟然敢挑战他的底限，对他的儿子动手。而且是目前唯一的儿子, 他不恼火才怪！

    倒是这次的中毒事件让他警醒起来，看来暗中有人一直在盯着他。

    究竟会是谁给他儿子下毒？

    如果是内宅所为，那么必定得是府里的人，甚至是很得吴侧妃重用的人才做得到。如果不是后宅所为，那么……

    管家带着褚太医去了吴侧妃的院子。现在皇孙还小，都是和亲娘住一个院子，之前韩侧妃的儿子也是如此。吴侧妃的院子很是精美，亭台楼阁不下繁几，褚太医无心观赏，直奔小皇孙平日里起居的厢房而去。

    过了很久，就在齐王忍不住要发怒的时候，管家并着褚太医一起过来了。小皇孙这会儿脸色已经好转了一些，但是仍然双目紧闭，昏迷不醒。

    吴侧妃紧紧的抱着小皇孙，生怕别人抢走了。齐王见她这个样子，也不觉得她逾矩，反而生出些怜惜之意来。

    其实小皇孙自上个月便有些不爽利，奶娘也早早的报了上来。当时吴侧妃着急怎么在齐王面前争宠，便没当一回事，这小皇孙的身体便一直这么不上不下的拖着。直到今天说是中了毒，吴侧妃才开始后怕。心知要是儿子有个万一，齐王知道了原委自是不会轻饶了她，所以这会儿看着便如同一个尽职尽责的目前一样。

    “……伺候的下人都一一盘问过了。吃食、日常用物也都仔细检查了，并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褚太医皱着眉头，对着齐王一脸想不通的样子。

    “既然找不到，那本王要如何处置这些丫鬟仆妇？”

    先日常接触的东西自然会考虑在内。接下来便是身边的人。

    褚太医复又把了脉，皱着眉毛摇了摇头，现在余毒很难清除。如果不出意外，还能慢慢调养，怕的就是万一有个什么病症，那才是真的要人命了。

    吴侧妃抱着儿子，拼着命的摇头，刚才看到褚太医的动作，可把她吓坏了，这要是儿子不行了，她可怎么是好，现在她颜色尚好，又有儿子傍身，才在王府里拥有一席之地，若是有个万一她可不敢指望齐王不切实际的宠爱。焦虑之下哪里还有当年艳若桃李，落英缤纷的样子呢。

    第二天，齐王一大早的就到了吴侧妃这里。小儿子昏睡不醒，也不知道这会子毒性这会子还有多少，等会自去问一下太医院里问一下吧。

    齐王大踏步走了过来，看着小儿子依然紧闭的双眼心里一阵的无力。

    若是这个儿子再有个三长两短，他便连试一试的几都没有了。内宅阴私，是大忌。

    锦帐里面，吴侧妃形容憔悴，一脸愁容的看着怀里的儿子，“王爷，可有查出来是谁干的？”

    齐王眉头一跳：“哪里有这么快？”

    吴侧妃一听，简直是想死的心都有了。里子都要没了，还管什么面子啊？

    马车缓缓的走在青石路上，顾氏坐在马车里，一脸的担心和忧愁。单手撑在马车的内壁上，觉得今天的路似乎特别长，长的似乎永远走不到头似得。

    过了半响，顾氏烦躁的心反倒慢慢平静了下来，靠着身后的迎枕，闭着眼睛假寐。等到她被丫鬟叫醒，已经到了安平大街了。

    沈良娣的产期愈发的近了。顾氏烦恼的不是别个，正是沈良娣的肚子。那里面根本不是什么女孩儿，沈家在宫里的太医早就诊出了是个男孩儿，完全是为了掩人耳目才宣扬说是女孩儿的。眼看着马上瓜熟蒂落，便是生个男孩出来，也只有更好罢了。顾氏发愁的是，原来沈良娣早已经存了夺嫡的心。

    说句大不敬的话，还不知道皇上千秋之后，太子能不能顺利登基呢。便是登了基，太子妃那里两个嫡出的儿子，哪里不如你一个庶出的皇孙？

    唉

    更让顾氏忧心的是沈大老爷的态度。

    如今沈大老爷和次子沈从闵都在京城领了差事，沈大老爷明升暗降，手里已经没有了实权。沈从闵倒是得了个户部的实缺，正六品的官职，着实不算亏待沈家了。

    马车拐弯进了魏家胡同。

    进了府，顾家大老爷已经在影壁前候着她，见顾氏回来，微微一笑，迎了上来。

    顾氏看着沈大老爷温和的眉眼，心头慢慢的平缓下来。轻声的说了句：“老爷不用担心，娘娘一切都好。”

    “嗯，那就好。”

    顾家大老爷捋了捋胡须，一脸的笑容。顾氏心里叹了口气，跟上了沈大老爷的步子。

    顾家大老爷喝了一盏茶，面色沉静的听着顾氏讲着宫里沈良娣的情形，直到听到说沈良娣拖顾氏带了点大红袍给他时，脸上的笑容擦越发的真实了些。

    “怎么了？”沈大老爷见顾氏欲言又止，眼眸微抬，声音飘忽的问道。

    “老爷，良娣娘娘那里，是不是有些不大妥当？”

    沈大老爷飞快的睨了顾氏，“怎么个不妥当法？”

    顾氏听了这话立刻本能的感受到，顾大老爷的决心和决断。

    “老爷，咱们是不是有些操之过急了……”顾氏有点担忧。

    沈大老爷打断她的话：“不会有事的。”

    他摆了摆手，“这些事情你不用操心，只管照看着娘娘诞下麟儿便好。”

    看了看顾氏，沈大老爷微眯了双眼，轻轻的牵了牵嘴角，“别胡思乱想，一切等娘娘……再说，还有老爷我呢，我保证不会有什么别的事的。”

    顾氏由着他牵着进了内室，心里绷紧的弦依然没有放松。但愿一切都能如他们所愿吧。

    书房外面守着整齐的护卫。

    宋承晏一边听着宋五的汇报，一边用眼角的余光看向不远处的轩窗。

    顾明珠撑着大肚子终于来到了书房门前，护卫尽责的拦下她，说是二爷正在里面和人商量事情。

    顾明珠便调转了头，在书房边上得亭子里坐了下来。不多会儿的功夫便看见宋承晏手里拿着一个厚重的匣子，走了过来。顾明珠起身迎了上去。

    “二爷。”

    宋承晏身后跟着两个幕僚，顾明珠扫了一眼，她认识一个，是之前和宋承晏在边城待过的，还有一个看上去就很年轻的。

    那年轻的先生见到顾明珠一愣，显见的是被她的绝色惊艳到了。

    简单的见了礼，师爷带着小先生便告退了，只是却脸色凝重，脚步也有些飞快。

    “怎么了？我看先生的脸色很不好。”

    “哼，齐王府吴侧妃的儿子成了一个傻子。”

    “怎么会”

    顾明珠眼神一肃，“不是吧？”

    “千真万确。”

    “是谁干的？”

    不知道，但是具体谁干的，□□不老实。

    她抬起头，不由得看向宋承晏，他脸上的笑容很是瘆人，神情也略暗，心里一突，手脚轻轻的颤抖起来。

    她伸出微颤的双手扶住了肚子，默默地摸了半天。小家伙很快就要出来了，现在齐王小儿子的悲惨命运，则是让她心里一阵的发寒。

    对着这么小的孩子下首，残忍得真是一点余地都不留了。

    顾明珠在书房盘桓了好一会儿，宋承晏看着她高耸的肚子，长出了一口气。

    不管怎么说，韩侧妃这一手是干的真漂亮。齐王便是查明真相，也无法公布于世：“珠儿。”

    宋承晏低下头，下巴亲昵的蹭了蹭顾明珠的额头。收拾了桌案上的器具，“走吧，我送你回去。”

    顾明珠乖巧的嗯了声，其实这个时候她便保持沉默好了，只管跟着男人的脚步，那些弯弯绕绕的，她最不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