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沙刷刷的刮,像一片片刀子剜在人脸上。
战场的风是秋天的飒爽,寒冬的刺骨。伴随着略微刺鼻的腥味儿与凛冽,一阵阵的刺激将士们的精神。
年轻的将军坐在成堆的尸体上,将血迹尚未流干的剑尖插入旁边的被浸湿的焦土,那些血,就顺着剑上的纹路,一滴又一滴的落在土壤里……令人已经分不清滴落的血里,有几分是他的血,有几分,是敌人的……他的影子,长长的拖在天边那抹残阳的斜对面,像一个骄傲的巨人,矗立在东方,永远不会倒下。
尽管满身的伤痕没有太大的说服力,但不知为何……只要看见那样的英姿,那样的背影,人总是会安心一些……甚至就连连他身后的空气,也仿佛能令人感到舒适,不再那么压抑……
“守不住的,我们守不住的!只是前锋,就有五万余人,后继兵马更是无法想象!将军,下令撤兵吧,我们真的只能如此了!”
年轻的将军的身躯并不强壮,但总有一种洋溢的力量飘散的感觉。他只是微微笑了一笑,不回答,也不作否。
“有消息说,诸侯联军集结起来的兵马足有二百万人!可我们区区六万兵马,如何与兵强马壮的联军对阵?将军,还请三思。即便不为了你,你也要为众将士们考虑考虑,他们跟随你征伐多年,从没有半句怨言,难道如今你当真忍心让他们去送死吗?”
六万兵马,是开战前禹家军的人数吧?现在还能剩个四万已经不错了,之前那场战斗……唉……终于连帝都也要失陷了么?
将军的腿微微蜷起来,让自己舒服了一些。“是他们的意思么?”
劝逃的将领终于得了答复,尽管只是一个问句,却仍然使他欣喜若狂。
“不,是末将……末将的劝告。大势已去,将军莫过自责,诸侯联军,任凭天才,也无法阻挡铁蹄的脚步,所以……末将是想告诉你一句话,还请务虚谨记!”
将军转过身来,脸上是一种捉摸不透的微笑,“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吗?”
劝逃的将领沉吟些许,像是在思考这句话的意思。
片刻,将领才用一种复杂里带着些许敬佩和不知名的情绪夹杂着的目光注视着将军。“末将的大致意思确是如此。”
将军覆着铁甲的手慵懒的衬着脑袋,同样刺骨的寒,但他却感到这铁甲似乎更温和一些……同时轻浮的笑了笑,“我忘了,这个时代本就没有这句话……”
“将军……你说什么?”
“没什么,带上隶属你手下的三千将士,向西域去吧,告诉他们,你是禹家军的生还者,会有人收留你们的。”
将领有些慌乱,但眼里的那丝迷茫,很快被一种坚定的光芒取代……禹轩知道,那是活着的意志……此刻他也没有力气去责备了,更无心去责怪……
每个人都有活着的权利和**,他理解。
将军重重的躺在尸体堆里,努力找到一个惬意的位置。“不用思虑了,这是命令。你们身上肩负着求援的重要使命,没人会唾弃英雄,放心去吧。顺便替我带个话,告诉他,欠他的美酒,下辈子定然还清!”
……
太阳是越来越偏了,像是一个佝褛着身子的老头,即将步入黑夜的坟墓……
将领带着他的三千兵马向着西域去了,战士们又开始有了微茫的希望,和信仰。
于是他们的斗志又昂扬起来,又开始有了新目标……这是跟禹轩学的,那个将军。
而他脸上的微笑终究无法解读,只有一句轻轻的喃语,轻的像被风刮走了。
……对不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