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裂的人生》 28.

    连续几日蔡晓康在家打坐，期间只安排小辉帮庄昕月在自家附近租了间屋，再也没有见任何人，就连他妈妈来时也只说了一会话就回屋去了。

    这一日，庄昕月正在帮老蔡头从屋子里往外搬运旧物，老蔡头语带伤感的说道，“我靠拣饮料罐，旧书报把小康养这么大，虽然以后再不用拣了，可把它们都卖掉心里还真有些不舍得。“

    庄昕月看起来忧心忡忡，随口“嗯“了一声，只默默地往外搬运。

    老蔡头见她有些不妥，问道，“昕月，你生病了吗？回家休息吧，我自己就行。“

    庄昕月“啊“了一声，连忙摇头说道，“没有，没有，对了，外公，晓康为什么整日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啊？“

    老蔡头回头看了一眼房子，接着朝昕月笑着说道，“他啊，他从小就这样，经常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有时候整天不吃饭，不用担心，过几天就好了。“

    昕月“哦“了一声，轻声说道，“已经三天了。“

    老蔡头笑着说，“他八岁那年在屋子里待了半个月，这才三天，没事的，过几天就好。“

    听老蔡头这么说，昕月才放下心来。蔡晓康交代小辉给她租了一件屋就再也没有见她，她不担心蔡晓康的健康，而是担心自己的前程。昂贵的手表，高档的衣服有了，可房子是租的，环境很差，手里又没钱，如果蔡晓康买了大屋从这搬走，再把她忘了，她不去夜场做工就只能卖了手表回家。如果想回家，当初她就跟苏醒一起走了，何必要这样呢。

    庄昕月正在过堂里捆绑一摞旧报纸，门开了，蔡晓康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报纸散落一地，昕月惊讶的看着蔡晓康，焦急的问道，“晓康你的眼睛怎么了？“

    蔡晓康把眼罩摘下，笑着说，“没事，没事，我这是为了白天睡觉遮挡阳光，谁承想小辉那家伙弄了一些医用眼罩回来。“

    从晓康手里拿过来眼罩，在自己的眼睛上比划了一下，昕月笑着说，“还蛮有趣的。“

    蔡晓康往外望了望，说道，“外公终于想开了，受了大半辈子的苦，也该享享福了。“

    蔡晓康手脚麻利收拾起地上的报纸，打好包，往外搬，昕月在一旁帮忙。晓康动作熟练，力量又大，一个小时后，老蔡头收集的这些“值钱货“全部被装上了货车，他拍了拍手看着远去的货车说道，“今天真是个好日子。“

    昕月看了看有些落寞的老蔡，又看了看满脸喜气的小蔡，心想，“是啊，新生活从今日开始，这是对旧日的告别。这个脸上还带着稚气的少年能成为我这辈子的依靠吗？或者只是临时停驻的港湾。“

    老蔡摸了摸眼泪，看向自己的房子，说道，“小康，我们真的要离开这里吗？这要走了，还真有些不舍得。“

    两间半房子，砖石，木板，铁皮构建的房屋一共三十几个平方，这里不仅仅有蔡晓康的童年记忆，就连他妈妈未结婚前也住在这里，外公的心情他很理解，挽着外公说道，“外公，在这儿住了这么久，可房子和地都不是咱们的，我们要买自己的房子。“

    老蔡头摸了摸眼泪，露出笑容，说道，“是啊，我们要有自己的屋子，小康大了，你以前的房间太小了，要是你妈妈能跟咱们住在一起就好了。“

    蔡晓康虽不喜欢和妈妈在一起，可那毕竟是他的妈妈，并不想让她吃苦，笑着跟他外公说道，“五百万呢，又不用交税，买两套大屋都够用了。“

    老蔡头摸着晓康的头，说道，“乖孩子，真孝顺。“

    庄昕月看着祖孙二人一会哭，一会笑，觉得自己像个局外人，不怪她这么想，虽然蔡晓康对外宣称自己是他的女朋友，可这才几天，而且第一次见面又是那种情况。

    电话那头的王启明带来了好消息，鉴于蔡晓康是未成年人，奖金将发给他的监护人老蔡头，并且出于保护他们的安全，全程不对外公开。

    老蔡头去领奖了，坐小辉的车去的，剩下无所事事的小蔡和更加无所事事的庄昕月，两人坐在门口的长椅上喝着奶茶看着过往的人流。

    庄昕月问道，“晓康，我是你的女朋友吗？“

    晓康看了她一眼，接着把目光投向街上，笑着说道，“是啊。“

    庄昕月又问，“那你将来会娶我吗？“

    晓康摇了摇头，说道，“不知道。“

    轻轻的抽泣声响起，蔡晓康见昕月哭了，问道，“怎么了？“

    庄昕月搂着蔡晓康的胳膊哭着说道，“龅牙强折磨了我半个月，可我没屈服，你要相信我，我是清白的。“

    蔡晓康抚摸着她的头，轻声说道，“那日在车上说的话你也听到了，我想过几天就会有结果。“

    庄昕月仰头看着蔡晓康，语气哽咽的问道，“你不信我？“

    蔡晓康笑了笑，说道，“我真的不在意。“

    昕月不停地说，“我真的是清白的。“

    蔡晓康有些烦了，抓住她的胳膊，表情严肃的说道，“你这样只会消磨我对你不多的好感。“

    昕月不哭了，楞楞的看着蔡晓康，她很难理解这种话会从一个还没到十四岁的孩子嘴里说出来，以她与弟弟相处的经验，自己的小手段对这般大的孩子很管用。

    蔡晓康放开她，说道，“你当我得女朋友是因为因缘际会。。。“

    蔡晓康见昕月表情变得越来越不自然，叹了口气，停住片刻，接着说道，“在这个世界里我没有朋友，我们可以试着先从朋友做起。“

    庄昕月擦了擦眼泪，轻声说道，“我爸是知青，老家在上海，当初到了广州乡下。。。“

    庄昕月十八岁，高中二年级读完没有继续学业，因为父母下岗，她还有一个弟弟要读书，家里的经济实在难以支撑两个孩子，甚至可以说家里已经揭不开锅了，更别提孩子们的教育了。

    在饭店当服务员时碰到了她的同校学生苏醒，而跟苏醒一起来的还有一人就是龅牙强。从龅牙强嘴里，她了解到香港遍地赚钱的机会，苏醒又在一旁打边鼓，她心动了。

    蔡晓康听完，握住昕月的手，笑着说道，“你看，我们迈出了做朋友的第一步，找到了共同点，我外公当初因为在宣传墙尿了一泡尿，结果不得不逃难到香港，你看看身后的房子，再想想早晨拉走的那一车东西，这都是他无数次弯腰捡回来的，哦，还有我，也是靠他那双手养大的。“

    庄昕月听蔡晓康讲完，半响，点点头，说道，“我懂了。“

    蔡晓康拍了拍她的手，说道，“你很聪明，记住你曾经说过的话。“

    自从庄昕月到了蔡晓康身旁，龅牙强再也没有出现

    过，这会突然出现在街角，而蔡晓康那辆红色轿车也慢慢的驶来。

    昕月看了蔡晓康一眼，手上微微加了些力气。

    蔡晓康朝她笑了笑，接着把目光投向龅牙强。

    远处的龅牙强跑了起来，不一会就来到了蔡晓康身前，弯腰行了一个礼，说道，“大哥，大嫂。“

    接着笑着说道，“大哥，您威武啊，叶国欢拿着ak都不是您的对手。“

    蔡晓康摆摆手，笑着说道，“侥幸，侥幸，对了，这么早你来我这做什么啊？“

    龅牙强拿出一个笔记本和一个纸袋递向蔡晓康，说道，“老大，这是这个月的账目，您看看。“

    蔡晓康没接着，而是示意一帮的昕月接受，笑着说，“你帮我看看。“

    龅牙强脸色有些尴尬，迟疑片刻还是把东西放到了昕月手里。

    庄昕月面带微笑接过东西，伏在蔡晓康耳边轻声说道，“我也看不懂啊。“

    蔡晓康用手遮住嘴巴，轻声说道，“你以为我看得懂这东西吗？看吧，慢慢你就懂了。“

    庄昕月“咯咯“的笑了两声，把身子摆正，开始翻看账本，不时的问上两句，最后把本子和上，点了点纸袋子里的钱，说道，“恩，数目都对。“

    接着把账本递回一直弯着腰的龅牙强。

    蔡晓康指了指庄昕月跟龅牙强说，“场子的事以后昕月说的算，账目和钱的事你找她。“

    龅牙强连连点头，口中说“是“。

    蔡晓康朝不远处的小辉招招手，待他走到近前，问道，“我外公呢？“

    小辉说道，“去你妈那儿了。“

    蔡晓康点点头，又问“怎么回事？让你老大走着来？你那个车是摆设啊？“

    小辉说道，“可是。。。“

    蔡晓康大声说，“可是什么可是，这个车以后专门给强仔用，好了，都忙去吧。“

    半个小时后，汽车停在马栏楼下，龅牙强正闭目坐在汽车副驾驶运气，小辉则伏在方向盘上百无聊赖。

    龅牙强突然说道，“小辉，大哥这些日子对你怎么样？“

    小辉有气无力的说道，“很好啊。“

    龅牙强没注意小辉的口气，接着说道，“前些日子还在我身下求饶，现在居然骑在我的头上，妈的，在道上混这么久，我咽不下这口气。“

    小辉依然那个口气，说道，“那怎么办，谁叫她是大佬的女人。“

    龅牙强呸了一声，说道，“狗屁。“

    接着问道，“对了，小辉，听说大佬的外公去领钱了，真的有五百万吗？“

    小辉突然来了精神，坐直身子，说道，“真的有五百万，全是现金，后来还是我陪他去存的钱。“

    龅牙强“哦“了一声，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