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其如玉》 第十七章 盟约

    “多比是你家的吧？”

    “对。但是我没有让他去这样捉弄哈利·波特。”

    “嗯，如果是你做的，你会让整个斯莱特林都知道你的壮举的，况且你大概更愿意自己动手去对付他。”

    “我也没什么必要对付他！”

    “我相信你。”

    两个人在公共休息室低声地交谈过后，突然都陷入了沉默。

    “你就不怕……”德拉科慢吞吞地说，眼神却在飞快的闪烁，“我就是策划一切的那个人？或许我在策划什么更大的阴谋！或者不是我，但我和那个策划人有匪浅的关系，然后告诉他你们的行为？”

    见容玖不说话，德拉科又继续道：“哈，你应该听说过吧，马尔福家族，曾经可是‘那个人’那边的骨干！你的猜想不是和这个有关吗？”

    又是半晌的沉默。壁炉里的火光已经有些黯淡，似乎在做最后的挣扎。

    良久，容玖才缓缓开口，火光映在她的脸上，竟有了深沉和冷漠的模样：“不怕。这些与我无关。”

    德拉科仿佛听到什么有趣的事：“你看起来可是很维护那三只愚蠢的狮子！”

    “是啊，我们是朋友。”容玖面上闪过一丝恍惚。她轻轻握住自己的手，又再次展开。火光下，那双手显得修长而有力，骨节分明。除去大小以外，根本不像女孩子的手。

    她微微翘起唇角：“但是，不会是你。你不会的。”

    “为什么？”德拉科挑起半边眉毛。

    容玖笑了起来：“因为你的眼睛很漂亮。”

    虽然总是故作阴沉，幼稚地炫耀和挑衅，但是那双眼盛的东西一目了然，就像一汪清浅的泉水，藏不住任何东西。不像斯内普教授的眼睛，宛若最深邃的古井，照不进一丝光亮。

    容玖又有些恍惚起来。

    每每看到镜子里的自己，那双眼总是雾蒙蒙的。

    原来自己的清澈早已消磨殆尽，在黑暗的、没有光芒的童年。她很早就看明白了别人眼中的畏惧和厌恶，她很早就周旋于各色鬼怪中间，那些怨魂都有着各色各样的不甘和委屈，最终酿出的仇恨，她在封印他们的时候，都感受的清楚明白。

    所以，她渐渐也学会了怎么去讨好可以讨好的人：比如老师们。她在老师们的面前表现得乖巧又活泼，就是一个标准的全优生；她也学会了怎么去惹怒那些不能被讨好的人：比如那些叫她怪物的同学们，并有意识地将这些表现在老师面前。可是当老师问起她时，她又一副大度的模样。

    孩子是天生的阴谋家。

    可是谁也不比谁蠢，即使那些孩子们看不出容玖的算计，却也能感觉到这个人的不好惹，所以后面的时光里，她其实是被孤立了。谁也不惹她，可是谁也不理她。

    所以她没有朋友。

    直到来到这里。她遇到的第一个人，哈利·波特。在火车上，她几乎第一眼就看出了哈利的局促和孤独，也许他拥有和她一样的童年，这让她凭空有了亲切感，于是把哈利定义为了“可以讨好的人”。可以说，哈利对于她，是有不一样的意义的，她总是对哈利多一分的亲切。

    后来，她在自己的学院遇到了德拉科。直到那时，她才真切地意识到，自己来到了同类的环境中，这里的人都是外人眼中的怪物。而这个小小的怪物同学，虽然看起来自大又自傲，但是他明显地接纳了她，把她定义为了自己的同类。这是她第一次遇到对她释放善意的人，而且德拉科这个人放在哪里都有些格格不入，他几乎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所以在她的心里，德拉科甚至有了点亲人的意味。

    从那个时候开始，她慢慢地开始定义“朋友”这一词语。她甚至用自己的理解去告诉德拉科，什么是朋友。他们两个都是没有朋友的人，虽然造成这个原因的过程截然不同，但这不妨碍他们俩有了一点同病相怜的亲切感。

    再后来，她在盥洗室遇到了哭泣的赫敏。学习好，不受欢迎，被针对，几乎是她童年的复制模板。而到后来，赫敏的大度、贴心和善良给了她很大的震惊。这个姑娘和她相似的经历，却永远不服输地爬起来：你不喜欢我，我就要让你喜欢我。

    这几乎算是给容玖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原来我还可以用这种方式去还击、去征服！

    于是这个姑娘努力地靠近赫敏，如饥似渴地从赫敏身上学习她对待朋友的态度和方法。

    而这一路走来，她固然是改变了很多。比如她不再漠然地面对很多事，而是更像一个孩子一样去参与；她开始去对周围的人主动散发好感，而不是等待着谁给她善意她再去接近谁。

    可是她骨子里毕竟还是自私和冷漠的吧。

    容玖苦涩地想，她视哈利和赫敏为朋友，但是她对他们隐瞒良多，甚至这些潜在的风险也未曾告诉过他们。固然，这是重视德拉科的一种表现，但是如果她现在是格兰芬多的人呢？如果和她日夜相伴的人变成了哈利和赫敏，她会怎么做呢？

    她是不是会告诉哈利和赫敏，多比是马尔福家的小精灵，即使她相信这一切和德拉科没有关系，但也要多多提防他？

    “这是什么答案？”德拉科的声音将容玖从自己的情绪中拉了回来。

    容玖摇摇头，转开了话题：“总之就是相信你。”

    “嘿，你怎么了？看起来情绪不太对。”德拉科难得地敏锐了一回，“你的脸色一下变得好差！”

    “是吗？”容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庞，随即无奈地笑了笑，“没事。”

    德拉科定定地看着她：“你看上去……有些难过？为什么？因为你在他们和我中选择了我？”

    容玖叹了口气：“不是因为这个难过……好吧，我只是觉得这样有些卑劣。”她对上德拉科那双眼的时候，什么借口都无法说出口。

    “怎么会？”德拉科却一脸莫名其妙，“你傻了吧？首先，我们是一个学院的；其次，天天跟你一起混图书馆查找资料、下巫师棋、聊天吃饭的人是我！你坚持要拥有他们这些朋友，这没问题，毕竟这是一道多选题；可是你在他们和我中选择了我也一点问题都没有，这是一道单选题，你自然要选对自己最好的选项！”

    “你不会觉得这样……很功利吗？”容玖试探地问道。

    德拉科不耐烦地往沙发里陷得更深：“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方向，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是吗……”容玖若有所思地偏过头去，“那如果有一天，我要在你和其他东西中做出选择，但是最有利的不是选择你，你怎么想？”

    “我永远会是最好的选择。”德拉科高高地扬起下巴，露出一个自信又骄傲的笑容，“不会有那么一个选项比我更好！”

    “可是如果呢？”容玖追问道。

    “没有如果。”德拉科坚决地回答到，“斯莱特林永远追求力量！”

    “如果自己足够强大，那么就没有那么多的顾忌了吧。”容玖突然道，“所以，追求力量的斯莱特林，永远是最优选择。”

    “不过这次你不用选择。”德拉科又恢复了那副懒洋洋地模样，“真是有趣，我家的小精灵跑来警告哈利·波特，可是我对此完全不知情！无论是多比的背叛，还是即将发生的一切。我决定暂时和那几个蠢孩子合作一下，直到弄明白这件事到底是怎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