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我抬起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你杀人了
你怕了小夕瞟了瞟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是猪血。
猪血我把手凑到鼻子底下问了问,浓腥味扑鼻。
见我一副不信任的样子,小夕把手中的袋子提到了我面前,双手撑着袋口说,你自己看呗。
袋子里面是一坨一坨的肉,还带着血丝,我真的只能用一坨来形容了,那些肉每一片都有一掌多厚,摊开来比我的脸还大,挤在袋子里,看上去鲜红鲜红的,让人很不舒服。
你买这么多猪肉干什么。我问。
“我不吃猪肉能死。”小夕没好气地瞪了我一眼,“一个大男人话这么多。”
我这不是关心你吗,女孩子肉吃多了不好,容易胖,还容易变笨。我歉笑着解释。
少假惺惺了,你才变笨呢,是那个疯子跟你说我的坏话了吧。原来小夕看到我和那个小道士在一起,之前是故意试探我呢。
我说,哪能啊,我压根就没听他说啥。小夕抬了抬头,用犀利的眼神望着我说,你最好别信他说的话,他和他师傅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阴阳怪气的,他们吃人。
那肯定啊。我点了点头,说这话的时候表情非常的轻松,心里却是犯起了嘀咕,你们一个说一个杀人,一个说另一个吃人,最倒霉的就是我了,信谁都不是。
喏,给你买的。回到小木屋之后,小夕递给我一个小袋子,我这才注意到她另一只手还拎着东西,不过回想起她提着一坨肉满手鲜血的样子,我就没有什么开打来看的。
给我的我透过袋子,看见里面是一件米色的针织衫和一条七分裤,没有,但是看样子还挺时髦的。
给你晚上穿的,晚上和我一起出去一趟。小夕看着我眨了眨眼睛,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事,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今天一天还是百无聊赖,小夕一直把自己关在她的小房间里,也没个声响,屋子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张被我睡烂了的床板,和一个连转动都吃力的旧风扇。一直到太阳都下山了,小夕才在屋子里喊了一句,赵博,准备一下,我们要出发了。
准备个屁,我能准备什么啊我,套上了那一套运动装,对着一面窄小的全身镜理了理乱糟糟的头发,我这才发现镜子里的自己居然这么憔悴,脸上油乎乎的,眼睛上有重重的眼袋,下巴胡子拉碴,每天躲在屋子里吃泡面的程序猿估计都能比我精神。
哎,这给我折腾的。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居然有一种想抱头痛哭的冲动,不过想归想,我已经听到小夕屋子里由远及近的高跟鞋的声音,若是这女子出来时见我还在墨迹,估计又要毒舌了。
我最后看了一眼镜子,忽的注意到,镜子里自己的表情变得好奇怪,我现在是这种表情吗双眼斜视,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得逞一般的笑容,我正想再好好研究一下,却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动不了了。
我看见镜子里的自己抬起了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而我的手也不受控制的抬了起来,就好像我才是影子一样,我感觉自己咧开嘴笑了,笑的很渗人,至少我看着镜子里的笑容很渗人,但是我没想这么笑,整个身体好像突然不属于我自己了。
这时候我想到了催眠,在网上看到过,镜子是人在另一个世界的倒影,如果对着镜子不小心把自己催眠了,只要再有一个人把你叫醒就好了,我发不出声,但是隐约能听到,小夕正朝我走来。
赵博,你在干嘛呢,磨磨唧唧。小夕叫我了,我心中一喜,身子却是不受控制得往边上侧了侧。
已经好了,我们走吧。我听见镜子里的自己对着小夕说了一句,而我的嘴巴也跟着一张一合,却发不出声。小夕看了一眼镜子,确切地说,是看了一眼我,我能通过镜子看到她,但是我的身边,却完全没有任何影子,没有小夕。
别走,别走。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走在小夕边上一点一点远去,心里充满了惶恐,货真价实的我变成了一个影子,而“我”马上就要随着小夕离开镜子了,我脑子里冒出了一个恐怖的想法,如果“我”离开镜子的话,真实的我会不会跟着消失
一步,两步,我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一点一点离镜子远去,绝望就好像一朵缓慢盛开的曼陀罗,在我心中萌芽生长。
“等一等。”是小夕的声音,而我也跟着停了下来。紧接着,我感觉自己被无形的力量抓住了后背,一把拖回了镜子前,是小夕,小夕抓着“我”的衣服,把冒牌的我拽了回来。她仔细盯着镜子里的我,我知道她发现问题了,我知道她觉得不对劲了,但是我现在什么表情都做不出来,甚至连眨个眼皮,都要受另一个自己的控制。
我感觉自己向小夕撇过了头,嘴巴一张一合,我听到“我”对小夕说,怎么了,是我脸上有什么吗这两天压力挺大的,面色不太好,肚子也要饿扁了,你也不给我弄点吃的。
虚伪我心中几乎骂了镜子里那个我一百遍,他抬眼对我笑笑,而我虽然充满了厌恶,却还是只能用那一副人畜无害的表情朝他微笑回应。真是讽刺,原来当一个影子,居然是如此的痛苦,成日里只能复制别人的动作,连一丁点的自由都是奢望。
白痴,就猜到你会中招。我听见小夕说了一句,接着,我就感觉一股大力推着我往镜子上撞去,而我最后一眼看到的,是小夕推着那个“我”朝我撞来。
嘭。我的脑门重重地磕到了镜子上,一阵头晕目眩,呼恢复自由的感觉真好,我发现自己又能动了,不禁长吁一口气。小夕站在我身边看弱智一样看着我说,镜妖你也敢乱照,活该困在里面出不来。
你是怎么发现的。虽然小夕嘴上说的不好听,我还是对她很感激的,至少她又救了我一次。
因为你蠢啊,反正真的或是假的,撞一下回来的肯定是真的啦。听着这女子没心没肺的解释,我整个人都不好了。
都是你害的,时间要来不及了,快走啦。小夕拉着我就朝门外走,我还是第一次牵她的手,小夕的手是温暖的,皮肤很滑,很软。
就在小夕快要跨出屋门的那一会儿,屋子里突然传来铛的一声,声音很闷,似乎是从小夕的屋子里响起的。我分明感觉她握着我的手微微颤动了一下,然后就松开了。
你在这里等我一下。小夕咬着下嘴唇说道,似乎有些不甘心,我还觉得莫名其妙,这女子就又把自己关进了屋子里,过了好一会儿才出来,那时我已经快睡着了。
走吧。小夕推了我一把,脸上的表情毫无变化,一双眼睛却像是有魔力,让我无法反抗。
估计刚才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吧。我心里想着,小夕一个人住在这里也怪可怜的,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我也就没去计较她忽冷忽热的态度了,这女子虽然表面上冷冰冰的,但是内心还是挺可爱的。
下去吧。小夕把我带到了河边上,在我身上撒了一种奇怪的粉末,就指着河床让我跳到河里去。
我往自己身上闻了闻,有一股腥咸的味道,就问,你干嘛呢,做菜啊,还带加调料的。
小夕不可置否地歪歪脑袋,你再不下去,就真的要变成别人的果腹之食了。说着,她也没等我反应,就在我背上推了一下,这种感觉,很奇怪,因为这时候她的手是冷的,和冬天放在外面的铁块一样冷。
我噗通一声栽进了河里,还好我水性不错,不然一定会被呛死,匆忙间抓住一根凸出来的树枝之后,我才站稳了身体。
好吧,或许只是我以为它是一根树枝,因为我拽住的是一只从河底下伸出来的腐烂的手,和早上见到的一样,光秃秃的只剩下白骨了,但是我很快就发现,这只手的手心居然有一个大洞,洞口细密地铺排着鱼鳞般细密的尖刺,就好像,牙齿一样。
啪,那只手就这么反扣在了我的手臂上,尖细的骨头咔咔作响,好像要卡进我的肉里。我差点背过气去,急忙用另一手去掰,双臂上下拍打着水面,想要把那只手给甩开。
如果说这只手是这条河给我的一个下马威的话,那么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足以让我昏厥过去了,而我也确实昏了过去。
只见水面上开始冒出白花花的气泡,就好像整条河都沸腾了一样,一只又一只枯瘦如柴的手从河底伸了出来,围在我的身边。
我看清楚了,那些手的手心,都是一张锋利的大嘴,它们就好像在举行什么庄严的仪式,将我围在了中心,最后,在我徒劳的挣扎和嚎叫下,一只一只的搭在我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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