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魍天师出门的时候,小柒还在外头等着。
眼前这人玄色披风厚重,身形瘦削气质清奇,脸上一道疤不显得突兀反而更衬他的气势逼人。小柒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道魍余光扫到小柒,脚步停顿片刻。这丫头身上有股奇怪的味道,他好像哪里闻到过。
憷洵出现的刚刚好,阳光遮住了他的双眸,令他看起来阴暗又冷漠。
“小柒给太后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小柒对着太后和憷洵行了礼,没有忽略她临走前眼底的那份鄙夷。忍住内心暴动,特么的这宫里头的人就是这么矫情,老娘江湖人士怎么了?你给老娘发俸禄了还是我这十几年来吃了几吨皇粮了!
气呼呼的进了屋。
御书房里没有人,小柒立刻就爆炸了:“小洵子!你昨天干什么了!”
憷洵吓了一跳,他好歹是皇上虽然是个不理朝政的皇帝,但是没有人敢这样吼他。忍不住居然乐了:“你再说一遍。”
小柒嗓门提高了一倍:“你把她娶了。”
憷洵眼底划过一丝失落,她就这么喜欢把别的女人往自己身上推么?
“这不合规矩。宫里有宫里头的规矩,她是侍女而已又没有过人的家世地位。”憷洵观察着她的表情,最终做出了让步:“不能封妃,没有嫁娶之礼。顶多,只能纳为选侍。”
小柒显然不满这样的答复。选侍虽说也是正品之位,但是素禾没有后台若真是进了勾心斗角的后宫,只怕连个丫鬟都能把她欺负死了。
“贵人。”小柒咬紧牙关不肯松懈:“至少是个贵人。她和我姐妹相称,如今是你强要了她。你若当我是你的朋友你的恩人,若还对我有半分感激,就将她收为贵人。”
憷洵不置可否。由一个丫鬟直接封为贵人显然不合礼数,但是他如果愿意也不是一件很难的事。可是他不愿意。
“小柒,我以为她……是你。”憷洵目光炽烈饱含深情:“如果你拒绝,我当然不会乱来。可那天晚上她没有拒绝,我以为……”
这话说的情深义重,但是小柒头轰的一声炸了,脸也通红:“小洵子。你……你不许胡说!那哪里是我?再说,我……我有心上人的。”
憷洵苦笑,旋即恢复了表情:“好。我答应你。你有心上人,我知道。可你现在在我身边,他给不了任何女子幸福,包括你。”
他回忆起檀双来,的确是绝世无双的翩翩美男子,可他已是阉人怎能和她匹配?道魍和母后对莫府的打压日益尖锐,能否活命都是个未知数。
想到这里,酸涩的内心总算好过一些。不管怎样这天下都是她的,小柒又能拒绝自己多久?即便是得不到她的心,至少,他可以轻易的得到她的人。
小柒心里那把尺,没有弯度。是非对错不容颠倒,憷洵既然已让素禾侍寝,断然不可以拿喜欢不喜欢这理由来搪塞人。诱惑面前身体是诚实的,既然不喜欢却又不肯说不,这不是大大的渣男一枚吗?
还好,这名分憷洵应允了。小柒一颗心落定,愧疚感却并未减轻。
“小洵子,你可要答应我,好好待她。”小柒望着憷洵口不对心的模样,忍不住怅怅然叮嘱道:“小禾苗是个好姑娘,当初我们齐被恶人所困,她分明有逃跑的机会。却为了我,折返回来。其实她胆子很小,看到一个小虫子都害怕的不得了。她曾和我倾心一人,却为了我甘愿退出。如今她既有了归宿,我希望你,不要辜负了她。”
言之切切,是她的一片真情。虽然小柒并不傻,日常琐碎蛛丝马迹中她能感受到素禾的变化,她也许早已不是她当初的小禾苗了,但是她还是当初的小柒。
“好。”憷洵缓缓开口,走下台阶伸出手,眼底春意漫漫:“你说的我都答应了。那你答应我,只要我在,能不能把面纱去掉?”
小柒却猛地一退,躲过他的动作拒绝道:“多年来,习惯了。”
憷洵忽然有丝不悦,他对她还不够好?他几乎将自己的心掏出来给她看!怎么就不能给他一个机会,难道他还比不上一个阉人?!
“我……我是怕你的那些娘娘们介意……”小柒不想惹怒他,她还有很多事没弄明白,不可以暴露自己的秘密:“我想保护自己。”
憷洵浓眉稍稍松开,原来如此。也好,总有一天他会将她纳入后宫,册封为妃,到时候再以真面貌示人也许更好,省得那些人说三道四。
总算从憷洵这里全身而退,小柒长舒一口气。
但她很快就快活不起来了,她的住处向来肃静偏僻,怎么忽然多了这么浓郁的脂粉香味?素禾早已回去,取而代之的是大批宫女围成一团,中间那顶赤金朱红的轿銮格外显眼,隔着珠帘都能感受到杀气浓厚。
小柒看这阵仗,冷笑一声。好家伙,这云贵妃怎么不把她爹她舅舅她表哥她堂哥府里的家丁侍女全都抓来站岗示威?还好她从小吓到大,不然真是直接尿了好吗?
云贵妃等了半天没听到跪安的声音,忍不住直接下了轿子。
“大胆贱婢!见了本娘娘也不行礼!还敢勾引皇上,信不信我要了你的狗命!”
害她昨夜等了一宿,今日派丫鬟一打听才知道皇上居然来到这个丑丫头这儿!
皇上侍寝的安排名义上是宫里的管事来负责,因为是自己府里的亲信,实际上相当于是她来管着。因着太后那里的压力,要后宫雨露均沾好早些怀上小皇子,她也不敢不安排旁人侍寝。
不过她也有自己的妙招儿,每逢别的嫔妃侍寝的时候,不是感染风寒就是身体不适,到最后也总还是她自己侍寝。不过也是奇了怪了,按理说也承恩几年有余,偏偏她就是怀不上!
这倒好,宫里正儿八经的嫔妃都没轮上,居然被这贱蹄子给耍心机捡了漏儿!她能不生气吗?
小柒望望眼前人恶狠狠的表情,毫不示弱,阴森森的回了句:“云贵妃这是要弑君?”
“……你!你……满口胡言!”
云贵妃惊得花容失色,宫里横行惯了从没人搞这么对她说话,还一口一个弑君,这是多大的罪名,她一个没名没分的小丫头片子也敢这么说?!
小柒不急不躁,晃悠悠的指着她脚下:“贵妃娘娘脚下踩的可是给皇上的药……”
云贵妃一惊,急急跳开。来时生气,看这炉子火气缭绕的,气不打一处来直接给踢翻了。居然被她捉住把柄拿来说事!
“什么药我可不知道!你是皇上的药师,这药没了该拿你是问!”
挺会给人扣锅的嘛,小柒心底白眼翻了无数次,冷冷回答:“这药我炼制了月余,材料稀少,是友国进奉珍品太后特命人送了来的,贵妃娘娘这一脚没了。恐怕皇上的病会日益加重,不知道太后如何想……”
云贵妃一向忌惮太后威仪,被猛地这么一说,胆子就小了。但是有一件事非做不可,皇上的子嗣一定只能有她才能生,这样想着,口气一横说道:“还愣着干什么?把药给端上来呀!”
打胎药。
小柒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是什么东西,反正侍寝的不是自己,自己肚子里面有没有什么胎儿,只要能够让他们迅速从这里滚蛋,喝就喝呗!
仰头一口干掉,那气势如同干掉一杯美酒,倒是让云贵妃吃了一惊。不管怎么样事情了结了,一群人终于心满意足的走了。
小柒心里还装着其他事情,等人一走就立刻去找管事公公了。
她想知道出生那一年,宫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大事?也许,师父不用告诉她,她就可以自己找到真相。她实在太迫不及待了。
找到管事公公的时候,他正在太阳底下打盹。自从小团子被送走之后,他的日子便愈发无聊起来了。
听到熟悉的叫声,管事公公几乎以为是在做梦。迷糊着一抬头,哎呀!可不是小团子吗?
小柒沉住气,萌物在手,问事不愁!
“说吧,你必是有求于我了?”难得看她这么殷勤,肯定有事。
心事被戳破,小柒面露尴尬:“那个……十七年前,京城里可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大事?”他一手抚摸着小团子光滑的小脑袋,望望四周,谨慎答道:“那年发生的大事可不止一件,不知你要问的是哪一件?”
“我……都想知道。”小柒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
“天下易主,太子丧命,魔教当道,幼子登记,林氏灭族,江湖各派互起纷争,还有你们隐灵派的老掌门人……也一命呜呼。说,想听哪一件?”
果然是宫里头的老人,前朝的事件件桩桩都无比清楚。小柒犹如找到一个百宝箱,迅速从中选择了自己想知道的答案。
许多事檀双告诉过她,但是什么林氏灭族,江湖纷争……她确实不知道!
当年太后在道魍一派的支持下决意谋取帝位,老皇帝本就病不久矣,太子憷黎虽年幼但是自小便有雄韬武略之才备受推崇,继承天下是迟早的事。
岂料,一个雨夜老皇帝突然驾崩,陪在身侧的却是当时极不受宠的妩贵妃和其子憷洵。次日鸣钟之时,废太子的御令和新帝登基的诏书一并下达。
满朝痛悼之余,自然不少前朝忠臣质疑诏书真假,更有甚者,比如林大夫居然怀疑皇上的死因。
对于诏书的满纸荒唐言,道魍笼络的江湖势力给了充分的支持。然而镇压却是残酷的。
太子憷黎已成为阶下囚,成贤公子忠义贤良将出逃的机会让给了当时的兄弟古染,与太子一同入狱。等待他们的是,弑君大罪以及漫长的流放之路。
当然,道魍不会让他们真的流放,路上随便出点意外足以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满朝文武,拥护新皇的加封进爵大赏特赏,但凡有所反对的,统统死于非命。林大夫府上才子辈出功绩赫赫,也落得个废官流放的结果。
只可惜,他偏偏是个不见棺材不落泪的硬汉子,因和隐灵派老掌门人为知己世交,集结江湖力量拼死抵抗,甚至为救太子计划勇闯天牢打算劫囚。
原本计划周详,隐灵派统领各派围护皇城,分出一队人马前往天牢救人。可惜人还未救出,道魍门人使用易容术化作隐灵派掌门人模样,宣布投诚。
于是,军心大乱,功亏一篑。
各派伤亡惨重,自此多年均与隐灵派大有嫌隙,得亏隐阜多年来苦心经营才有所缓和。
等老掌门人冲出重围赶到林府之时,一场大火已然收不住势,府里上上下下百余条性命皆付之一炬,连林大人的幼女林鸳,虽出生不久也未能幸免。场面凄惨,建国百年尚不曾有何比拟之。
更令人发指的是,大火之后,太后等人联合奸臣居然给林府扣上欺君叛国等莫须有的罪名,将林府旁系分支所有人都斩首示众,灭族之痛闻者伤心。
再之后便是隐灵派老掌门人悲愤之下,倾尽毕生命数将道魍邪力及自身修为困于灵珠之内,后又以己血制成灵石压制。虽寡不敌众未能取下道魍首级,但是也好歹让他大伤元气,安静了十多年。
这一晃,便到了如今年月。邻国蠢蠢欲动,朝野动荡不安。灵珠威力巨大,本是天朝祥瑞,可是一旦落入恶人之手就难以把控了。
等到灵珠破土而出,那时候的天下恐怕已经物是人非了。
临了,管事公公长叹一口气:“当初天牢一战,不知谁放了一把火,太子尸体横呈面目全非,全凭着身上残留的半块玉佩辨认身份,而成贤公子则不知所踪。道魍事后寻找数年无果,好在他不过一介读书人,这么多年过去了,想必翻不出来多少风浪,也就随他去了。”
小柒在这故事里沉默良久。很显然,所谓耗尽师尊毕身精力所制的灵石,必定是灼颜石无疑。可是那威力巨大的灵珠在哪里?在自己身上吗?她怎么从来都不知道。
重重猜测掠过脑海,小柒一个激灵,也许,灵珠就在自己体内。这样一来,前段日子的种种异样就都可以解释了。
师父说过,她是腊月初七被捡到的,还说她脸上的疤痕是一场大火留下的……
咬咬唇,小柒心怀一丝侥幸:“林府大火,是哪一天?”
管事公公回答的斩钉截铁:“腊月初七。我记得很清楚,那天夜里一场大雪,都说是林府百十口性命的冤魂让苍天不忍呐!”
一丝惶恐无助潜入心底,小柒稳住几乎摇摇欲坠的身体,追问道:“你刚刚说,林大人……有个女儿?”
“对。不过也应该在大火中丧生,尚且是襁褓中的婴儿,实在可怜……”
春光明媚,散落在小柒发间。小柒却忽然觉得,如同坠入冰窖,冷的克制不住身体的颤抖。林鸢……
原来,她是有名字的,有爹娘的。她没有被抛弃,混乱之中,她的母亲用身体护住了她,为她争取了宝贵的时间,直到获救。
小柒闭上眼,泪水蓦地涌出。林鸢,原来我就是林鸢啊。
管事公公意味深长的看着小柒,这孩子很坚强。若不是檀双提前打招呼,他也不会想到看似天真无邪的小柒,居然身负血海深仇而不自知。更令人在意的是,她与灵珠已然密不可分。他们能做的,是保护她。
小柒花了很久终于平静下来,以极低的声音问道:“那公公你,是黑是白呢?”
管事公公悠然自得的表情有瞬间僵硬,旋即笑了:“很多时候,我是黑白不分的。”
小柒其实能猜到,他必然是拥护太子一派的。只是,数十年过去,居然他还能在宫里周旋自如并且混着一个不高不低的职位,可见掩护自己的实力不容小觑。
那他想必也知道,檀双就是成贤公子?小柒有一件事一直没敢问檀双,倘若有一天真的去他所愿大仇已报,这天下的主人该是谁呢?太子毕竟不在了。
除非,当年那具尸身是假的。
小柒有时候挺不明白这女人的心思,虽然她也是女的……可她若讨厌谁,绝对装不出喜欢的样子。但是云贵妃居然可以,不止云贵妃,所有的嫔妃贵人们都可以。
这一点,在素禾的册封圣旨宣读的时候被演绎的完美无缺,小柒藏在芸芸众人中,看着那些女人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感到由衷的佩服。
当演员不容易啊,她默默感慨道。
素禾却是由衷的高兴,接过圣旨的那一瞬间,即使看到了憷洵眼底毫无波澜的冷漠,也忍不住脸上的快乐:“臣妾谢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围观者中,小柒能感受到某人深邃而紧张的目光。一回头,便见到檀双远远站着,一双漆黑幽静的眼里尽是担忧,即便是布衣素冠,他挺拔英俊的样子仍显得鹤立鸡群,一眼就捉紧她的心。
她沉沦在檀双的眼神里,微笑着轻轻做出口型:我很想你,不要担心。丝毫没有意识到高高在上的憷洵,眼底那道危险的讯号。
不管怎么样,檀双总算放下心来。当得知憷洵夜宿小柒住处时,他整个人都是蒙的,恨不得长了翅膀飞去将憷洵千刀万剐。他就知道这人对小柒不安好心!
但是今日主角却是素禾,这一点倒是出乎他的意料。显然云贵妃等人也是猝不及防的,更别说太后了。
太后打心底里是看不上素禾的,要出身没出身要地位没地位,手段倒是厉害的很,居然敢在众多醋坛子眼底下将皇上引入自己帐内。不过皇上如今正值壮年,血气方刚的多几个女人也不打紧。唯一让她介意的是,皇上那夜怎么跑到小柒房里头,侍寝的却成了素禾?
册封以后,素禾终于有了自己独立的院落,皇上亲赐了名字——明荷宫。
明荷宫很快迎来了第一批客人,当云贵妃等人声势浩大跨进她的房门准备兴师问罪之时,素禾显然并不惊慌。
她是做好了充足准备的。
“贱人!给我跪着!”云贵妃怒不可遏,一进门就发了难。
素禾真就跪了,一边跪一边哭,那表情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贵妃娘娘饶命,奴婢无意冒犯娘娘!”
她还自称奴婢,这一点很大程度上缓解了剑拔弩张的气氛。
云贵妃冷笑:“知道冒犯,还敢勾引皇上!”
素禾瑟缩着,答话也结结巴巴:“奴婢也是无奈,自知身份卑贱不敢逾越,但皇上心中另有所属,奴婢……也只能谨遵皇命!”
云贵妃听的云里雾里,大喝一声:“给我说清楚!什么叫另有所属!”
“其实皇上那夜并未……并未与奴婢行……**之事。侍寝之人其实是我那妹妹,小柒。”
“胡说!”云贵妃秀眉拧紧,显然不信:“那怎么册封的是你?!”
素禾眼底一丝讥笑掠过,继续编:“我那妹妹怕招惹后宫众位娘娘,在皇上枕边哭诉怕真册封了她恐怕性命不保,皇上怜香惜玉,才想了这一出声东击西的法子……”
一番话说的云贵妃等人恼怒不已。这小贱人居然敢在皇上身边旁敲侧击说自己恶毒!难怪皇上这段日子对自己格外冷淡了!
真是好计谋!一边让自己的姐妹替自己转移注意力,一边继续阳奉阴违和皇上打情骂俏!真不要脸!
云贵妃腾的一下炸毛了:“好个心思歹毒的贱人!看我不扒了她的皮才怪!”
对素禾也没什么好脸色:“你们既然姐妹情深,怎么还说出实情?不怕你那好妹妹再给皇上吹吹枕边风直接把你撵出宫去么?”
素禾一脸苦相直摇头:“她若将我当做姐妹,又怎会推我到如此尴尬的位置。奴婢自进宫来便听闻贵妃娘娘睿智贤德,父亲官至尚书叔父又是守城大将,便心中仰慕不已希望能追随娘娘!绝不以娘娘为敌!”
这通马屁拍的人大为顺畅,云贵妃得意又猖狂:“那是!别说你了,皇上遇我还要让三分呢!
不过你也不是省油的灯,说!她给皇上下了什么**药,相貌如此丑陋却能引得皇上屡次护她!”
素禾还未来得及开口,一旁的嬷嬷却帮腔起来:“那小妖妇自称小神医,自然也精通**之术之类的,恐怕皇上就因为这才着了道。”
有道理,云贵妃点头终于相信了,恶狠狠留下一句话:“既然如此,你以后就跟我吧,只要安分守己自然不会要你的小命!”
素禾磕头谢恩,余光瞟到刚才开口的嬷嬷身上。果然,对方相视一笑,看来是郑公公安排的了。
小柒尚不知危险的靠近,但是檀双却等不下去了。她是他碗里的肉,不能等别人磨刀霍霍拌着白菜叶子就下汤了。
憷洵对小柒下手是迟早的事,檀双咬咬牙眼里折射出危险的光芒。他要加快复仇的步伐了,也许等不及外援,他就要将这宫里搅成一团乱麻了,只等火候到了,翻云覆雨。
神隐多年的才华在无人问津的角落里更好发挥,檀双身体余毒未褪,但是不妨碍他仍是足以与隐阜这等侠客相较量的高手。
考察地形排兵布阵,他运筹帷幄的样子,令仲宝儿都有些血脉喷张。
“少爷,这么快就行动,死士目前只安排了一半进宫,会不会实力尚且薄弱了些?”
檀双盯着手上精心绘制的地图,笑容微妙:“当我是吃干饭的吗?”再说还有古染呢!
宝儿立刻噤声,高手如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