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场出口，柳尘叼着烟瞥了眼边上的王地甲，这家伙似乎从他第一次见就是这幅德行，八辈子没抽过烟八辈子没洗过澡似的，潇洒得惊心动魄。柳尘有时候都看不过意，更别说大千世界里习惯以貌取人的众生浮云，能把王地甲当正常人看的还真没有几个。一阵苦笑，柳尘弹飞烟头随口问道：“地甲，你这以前究竟是干啥的？”
王地甲一愣，咧嘴一笑，他还确实没和柳尘说过这事儿，又点燃根香烟缓缓道：“啥能赚钱就干啥，认识你之前我一直在太原以外混日子，就跟孔明亮那帮龟孙一起。拉过皮条，倒卖过古董什么的，罪都犯了一箩筐了，可就是没被抓到过。你知道，我以前跟着我半吊子师傅学了几手半吊子算命看相的本事，现在看来不能当门手艺养家糊口，但有些时候还真管用，孔明亮那帮人跟着我尝到了甜头，后来说什么干什么，只要有钱比狗跑的还快，我那小爷的外号也是他们起的，跟着小爷有肉吃嘛。我们也是有底线的，能违法乱纪，但绝不能伤天害理，每次我坑蒙拐骗来的钱都很快花光，要么买足大半年的方便面，要么谁要买房娶媳妇儿贡献出去，不留隔夜钱，这是我的规矩。”
王地甲说完，一辆银灰色的夏利摇摇晃晃开来，远远看去都怕开散架了的。王地甲从地上坐起来，与往常有些不同，似乎这一刻的小爷眼神更加深邃了，佝偻猥琐的身躯也渐渐与伟岸靠边了。
不过一开口仅有的一丝形象瞬间荡然无存，下车的是一位黑不溜秋的男子，结实健壮，模样很老实，笑起来满脸的褶子。王地甲没好气骂道：“你他娘的肯定又憋不住趴骚娘们儿身上使劲儿去了，迟早哪天死在女人肚皮上。”
光说还不够，等了半小时的他走过去直接一脚揣在男子屁股上，霸气侧漏。一个能顶俩王地甲的老实男人没生气，反而还很受用，苦笑道：“小爷，下这么大雨高速路都封了，我这也没办法啊。”
王地甲骂骂咧咧拉开车门让柳尘进去，然后自己坐在副驾驶上。这一系列动作男子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对后排的年轻人有了定义，不过他不会开口问王地甲，就像王地甲骂他踹他却不会拿他这辆破车说事儿一样，这叫默契。
大雨倾盆，破夏利摇摇晃晃驶出机场，四周响起噼里啪啦的雨水声，真担心雨水会把车顶砸穿似的。
路上听王地甲介绍，前面开车的家伙叫汤军，本地人，前些年跟着王地甲干过些偷鸡摸狗的行当，不过后来浪子回头，取了个长相过得去家庭却不行的媳妇儿，过上了小日子，虽然没什么钱，好在安稳，在当年他们那群人中就数他有个好结局。这次袁一雀的消息就是他通知王地甲的，那事儿在本地闹得沸沸扬扬，他想不知道都难。
雨水打在玻璃上溅起水花，冰凉冰凉的，柳尘看着模糊的窗外，心情很不错。前面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你个王八犊子现在干嘛呢？媳妇儿生崽子没？”王地甲掏出香烟，没一会儿就被车窗外飞溅进来的雨水打湿，懒得抽，放耳朵上。
汤军老实开车，嘿嘿傻笑道：“还没呢，现在养个娃多贵，我琢磨着存个几万块再生。我现在帮人看工地，还行。”
“我上次给你的十万块呢，养个娃够了吧。”王地甲愣了愣问道。
一说起这事儿汤军就满心感动，小爷对他是真没得说，一趟活下来挣个十万块，自己就买了两条烟，其余的全给他结婚使了。他这人虽然老实，但不傻，谁对他真好心里很清楚，挨骂挨打又有什么，他心里高兴。点了点头回答道：“那钱我拿去买了套二手房，贷款现在也还的差不多了。”
王地甲哦了声便没了下文，他现在兜里确实有钱，而且还不少。但那都是柳尘的，他不会动。
破夏利在暴雨中摇曳了足足一个小时才来到市区，暴雨没有停歇的意思，三人开车朝打黑拳的场子驶去。
现在已经是半夜了，但对于某些人来说，正是时候。
一家破旧的家具门市前汤军把车停下，对小爷和身后神秘的柳哥说道：“就是这里，但是雀爷在没在我不敢肯定。上次的事儿闹得太大，若不是庄家背景厚，肯定得出大乱子。”
“里面赌多大？”柳尘随口问道。
“有大有拳手有名气的话台面上至少都有上千万，次一点的就几百万。除非有庄家炒作，不然基本都这样。”汤军回答道。
下了车，三人冒雨跑到家具店门口，汤军在边上的小门上敲了敲，没一会儿门就打开了，一光着膀子的大汉瞥了三人一眼，汤军递过去三百块钱后放行进门。里面真是个卖家具的地方，不过这些家具摆放都很有来头，就留一条路七拐八绕的。到了最里面，再进一道铁门后瞬间开阔，灯火通明，人潮涌动。
与柳尘狗场相仿，只不过中间的擂台上换成了人。找了个角落打量着，此时擂台上正有一场拳赛，柳尘淡淡瞥了一眼就不再去看，两个花架子而已，即便是让现在的李睿上都能一手掀翻，没什么含金量。除此之外，柳尘并没有在场子里察觉到有所谓的高手存在，看样子那位雀爷今儿是没来。
柳尘几人等了一个来小时，看了两场比赛，其中最大的赔率也就一赔五，看样子今晚没有什么重头戏，柳尘让王地甲去买了一场，不多，也就一万块，赚了五万块。在凌晨四点半，柳尘三人出来，雨还没停，汤军开车送两人到酒店，然后自己回去。毕竟家里还有老婆在，作为老实男人他很少在外面过夜。
一夜无话，因为下雨工地上开不了工，第二天汤军在中午时候开车过来，接上柳尘两人出去吃饭，雨下的依旧。
一家中档餐馆，三人吃吃喝喝一共两百多，钱是汤军给的，掏了一张一百和两张五十的出来，拼拼凑凑把钱给上。王地甲叼着烟看在眼里，没动作，只是烟抽的贼大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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