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他的一次演出》 第248章 借口

    此时，虽然自己面临人生的重大困境，但萧琦忽然觉得自己是幸运的。在他遇到困难的时候，不仅有白璐无私的帮助，楚佳桃和她的母亲也在尽其所能地帮助自己。他感到他要打起精神来，为了奶奶，为了这些支持鼓励自己的人。

    “我知道了，那您代我谢谢楚佳桃同学。我很感谢她。”萧琦认真地说。

    “好。尽快和你奶奶谈修改遗嘱的事情吧，有什么情况就给我打电话，我等你的消息。”曾智楠叮嘱道。

    “没问题。”萧琦应道。

    “好，不多说了，抓紧时间吧。”曾智楠结束了对话，挂断了电话。

    挂断后，曾智楠忽然觉得自己最后那句“抓紧时间吧”有些不妥，这是她未经过多思索便说出来的话。她真的希望萧琦能抓紧时间，但这又会暗示那孩子一个残酷的事实，很快……他就要面临这个残酷的事实了。不管他愿不愿意接受，时间总是无情地流逝。

    其实，对于自己刚刚和萧琦提到女儿的事，曾智楠也自觉冲动，稍微有些后悔，她不该在工作中提及私事的，为何自己会变得这么感情用事？曾智楠用双手抓抓自己的头发，为自己刚才的行为感到惭愧。此时，刚好秦姨过来泡茶，见曾智楠有些烦闷的样子，边走过来安慰：

    “怎么了？工作遇到麻烦了？你太累了，偶尔也该休息休息。”

    “刚刚电话里是我的委托人……”曾智楠皱着眉，涨红了脸，“但同时他也是小桃的同学……于是我忍不住提到了小桃……秦姨，我在工作中提到了私事。”曾智楠郁闷地看着秦姨，此时满眼都是自责，这个神情，竟然和楚佳桃时常自我批评的眼神一模一样。

    “你是个好律师……”秦姨把手放在曾智楠肩上，慈爱地笑着，眼角堆满了皱纹，“同时，也是一个好母亲。”

    曾智楠也笑了，但仍用手抚摸自己的额头，有些惭愧地说：“我不想太感情用事。”

    秦姨为曾智楠递上一杯茶：“你对自己的要求太严格。”

    曾智楠摇摇头：“不，我面对的每一个委托人，他们面临的人生困境有时是叫人难以想象的。自从做了律师这一行，我就见过各种各样的人，也像是领略了各种各样的人生，他们每一个人来找我的时候都满怀着期待，希望能够借由我帮助他们摆脱困境，或是最大化地解决问题。但是，秦姨，你是知道的，人性有善恶，有人知足，有人贪婪，有人诚实，有人说谎，我没办法不擦亮眼睛，理性起来。我需要鉴别他们每个人。“

    啊……秦姨，你坐，我们聊聊吧。”曾智楠邀请道。

    秦姨在曾智楠身旁坐下，此时，她们的关系像一对相知多年的老友，这本也是一个事实。

    萧琦那头挂断了电话，立即回到奶奶的病房查看奶奶的状况，奶奶睡得正熟，一切还算平稳。虽说时间紧迫，但萧琦仍旧想等奶奶情况再稳定一点再和奶奶提及修改遗嘱的事情，他不愿刺激奶奶，叫她心烦意乱，影响恢复。他相信奶奶不可能只剩下一点点时间，奶奶的病情一定会好转，一定会和上次一样，很快便会出院。这次，他打算一直陪伴着奶奶，寸步不离，如果有可能，就暂时休学，没有什么比陪伴奶奶更重要。

    萧琦又检查了一下病床旁边的仪器上显示的奶奶生命体征的指标，看了看输液瓶的滴液速度，盯着奶奶看了一会儿，观察了一下奶奶呼吸的状况。奶奶还在熟睡中，看起来很安详，此时病房里很安静，暂时无事可做，萧琦一边盯着奶奶的睡容，边回想起适才曾律师的话。

    “是我女儿……她很关心你……你们是同学，她对你的事很担心。”

    他没有忘记不久前自己见到楚佳桃时心中升起的悸动，只是他目前的一切状况都不允许自己去追求什么，何况小桃此时又有男朋友，他更不能贸然地表达什么。可是，他记得自己之前对她说过的话，他说过他会尽快回到话剧社的，只是……她会在意自己曾经说过的话吗？

    曾律师说小桃对自己的事情很担心，这是真的吗？如果是这样，这是萧琦不愿看到的。一个白璐就已经够了，他不愿更多人为他的事情烦扰，尤其是小桃……那小姑娘一直生活在一个单纯无忧的世界里，从未体验过生活的困苦和世界的艰险。萧琦对那样的世界怀有一种向往，对楚佳桃有一种疼惜的心情，他并不是要霸占她，从别人手中夺走她，现在的他并没有这样的条件，他知道，即使自己真的和小桃在一起，只会让她和自己一起每天面对困境和麻烦，只会给她带来负担，他并不是奢望能靠近小桃的世界，因为他知道自己现在并没有能力给她幸福。

    ……只是，假如她在意自己之前说的话，一直等着自己回学校参加话剧社的活动，而自己却迟迟没有出现，她会不会更加担心呢？

    同时，他也想到了白璐，想到了李哲，想到了自己的室友……白璐和自己说过，希望他能多依赖她一点。李哲曾经和自己抱怨过，说自己有事也不和他联系，不和他说自己最近的情况。奶奶上次生病住院，自己忽然回家的那次，室友们也曾说过不知他的去向，没有他的消息，为他感到担心的话。他不是一个自恋的人，不愿过高估计自己在别人心中的分量，但如果他们真的为自己感到担心，因为自己的事给别人带来麻烦，这并不是他希望的。

    于是，他拿起手机给李哲和室友们发了信息，告知他们自己不能按时返校的事情，最后又特别编辑了一条信息发给楚佳桃。

    可是，信息发送出去后，萧琦又发觉自己的措辞有些问题。他对楚佳桃说“我家最近又出了点事情”，这样含糊的表达会不会叫她越发猜疑？

    那时候，萧琦没有察觉，其实他在为自己找一个借口，他内心深处有一种渴望，希望能和楚佳桃说上一句话，哪怕一句也好，他想听到她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