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13岁便跟随父亲东征西讨，15岁一战成名。
过去的十多年间，他见过太多的尔虞我诈，为了楚家，他所走的每一步都离不开算计。
他很清楚，若他倒下了，楚家势必势微。
他当然也清楚，楚家势微，朝中局势必然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而最终的受益者会是谁，他比谁都清楚。
可这是他的事情，他知道怎么应付，他不能容忍也不允许任何性质上的交换，尤其是用女人来做交换。
况且君若尘是什么样的人，他自认为比谁都清楚，帝王之才又岂能轻易受制于人？
他知道，若他追不回温婉，他恐怕这辈子都会于心难安。
军师是在大当家离开后的一个时辰才得知到消息，听霓裳说清楚来龙去脉，军师叹息道：“霓裳，你可知你闯下了大祸？”
霓裳原本以为军师会站在她这一边，听军师这么一说，不死心地说道：“我这么做都是为了公子好，难道有错吗？”
军师沉默了许久才目光深幽地说道：“你不了解他，你自认为是为了他好，实际上却是陷他于不义。”
霓裳一脸茫然，“陷他于不义？”
军师哼笑了下，又好心地解释道：“他13岁便遇到了君若尘这样强劲的对手，你可知，他花了多少的心血才能够让一个帝王都忌惮他三分，可如今，你却做出这样的事情，你觉得君若尘会怎么看他？”
霓裳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的厉害，这才知道自己闯下了弥天大祸。
她慌乱地跪倒在军师跟前，扯着军师的衣摆问道：“军师，我不是有意的，我并没有想那么多，我只是想让温婉为自己做过的事情赎罪，我并没有想到会让公子陷入这般难堪的境地。”
“哎……”军师眼神复杂地看了霓裳一眼，扶她起身，又说道：“你只当是无心之失，却不知道无心之失最害人，以后千万不要再自作主张，知道吗？”
霓裳识趣地点了点头，“那接下来怎么办？”
军师想了想，说道：“事情已经发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吧，若公子能够追回温婉自然是好事，若追不回……”
霓裳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小声地问道：“追不回又当如何？”
“那你便等着受罚吧……”
“霓裳甘愿受罚，若受罚能够弥补过失，霓裳就算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辞。”
军师知道霓裳对大当家的心思，他向来不把这些情爱之事放在眼里，可眼见着暗羽最能干的首领居然会因为情爱之事做出这般大失分寸之事，他知道，他该管管了。
“你5岁那年因为饥荒逃到了京城，被公子所救，之后你便一直跟着公子，你对他有情我可以理解，但有些事是不能强求的。霓裳，我希望你能够明白，你的情是一把双刃，只会让你和公子都受到伤害，你该好好想一想，你还要继续对公子用情吗？”
霓裳猛一哆嗦。
军师向来寡言少语，能语重心长地对她说出这番看似残忍但却实事求是的道理，她知道，军师已经对她宽容之至。
霓裳知道，她已经没有了退路，是她自作自受。
“我明白。”
“你明白就好，以后的路还长，还有很多事情在等着你，切莫钻牛角尖。”
军师离去的步伐顿了顿，又补充道：“还有，不要妄自猜度人心。你以为我不喜温婉，但其实你错了，我不喜的并不是温婉，而是她改变了公子……但，那是公子的事情，你和我都没有资格去干预。”
说完这番话，军师未作片刻停留。
霓裳瘫软在地，脑海中反复地回味着军师话中的道理。
是啊，她的确以为军师非常的讨厌温婉，她以为她这么做是对的，然而到后来才发现，只是她一个人小人之心，可笑至极。
很多年后，霓裳才逐渐明白，有些人，在你的生命中出现，只是为了让你更快地成长。
你的喜怒哀乐，都是自己的事情，不能强加于人，也不该自损其身。
那时候她已经对温婉心服口服，并且开始心疼这个理智得可怕的女子。
大当家快马加鞭依旧没有能够追上温婉，而等待他的是君若尘早已经备好的一桌酒菜，还有身边那位一袭红衫的女子。
温婉从来没有穿过红衫，她以前的风格都是极素雅的，但大当家知道，君若尘喜欢。
“昊天兄，我已恭候多时。”
大当家下马，眼神一直停留在温婉的身上。
温婉淡淡地笑了笑，算是招呼。
大当家坐在了君若尘对面，温婉坐在君若尘旁边，有一下没一下地挑着菜，却不见送进嘴里。
“我在这里等了些许时日，终于还是等到了我朝思暮想之人，如此看来，一切都是值得的。”
大当家抿了抿唇，终于看向了君若尘的方向，抱拳道：“请君兄给我和婉婉一些单独说话的机会。”
君若尘愣了下，哈哈大笑了两声，回道：“有何不可？”
于是，潇洒地起身离去。
“婉婉，对不起……”
温婉无所谓地笑笑，“这是我自己的决定，与你无关。”
大当家只觉口中苦涩无比，缓了许久才又说道：“若我现在请你与我一同回去……”
“昊天……”
温婉打断了他的话，第一次这么亲昵地叫他的名字。
大当家猛然抬头凝望着温婉，目光复杂而深情。
温婉放在桌子下面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才又说道：“我来到这个世界虽然时间不长，但我非常庆幸能够与你相识，没有你就没有我的今天。每个人都有自己最该做的事，我不想你再浪费自己的时间。”
大当家身形一怔，陷入了沉默。
“你不需要自责，我喜欢你，这是我的事，我来见君若尘，也是我的事。”
“好，我知道了。”大当家深吸了一口气又说道：“婉婉，我喜欢你，也是我的事。”
温婉哑然。
大当家突然话锋一转，又恢复到当初在黑风寨初见时的痞态，一本正经地说道：“所以，接下来我要做的事，你也可以当作与你无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