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课这事, 许泽谨还真的很少做。这些年都忙乎着读书了, 至不计也是给有钱人家画图纸, 还真的没有遇到过这事儿。
“这,先生,我没有讲过啊, 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做不过是一些当时县试和府试kǎo shì的事情的情况。其他真的没什么可讲的。”许泽谨一脸为难地说道。
柯先生就笑了起来。
“唉, 就讲这些,当然了,县试和府试当然是不够的。你可以说说院试,甚至是乡试会试,都可以讲讲。也传授大家一些解题的法子, 一些技巧,这些是他们最需要的。再者你是新科进士, 你说些什么,对他们都有不少的作用呢。”
听了这话, 许泽谨再要推辞, 怕是说不过去了。所以也就点头答应了。
见许泽谨答应了,柯先生就领着两人往经馆过去。
许泽谨就把自己这些年参加科考的经历说了一些,还说了一些答题上的小技巧。更是把乡试的困难,和今年会试的倒春寒都说出来了。还提醒众位师弟们,读书人有一个健康强壮的身子,那是非常有理的。否则随便来一个今年一样的倒春寒,就要人命的。柯先生就在门口笑呵呵地听着。
柯先生如今都头发花白了,倒是也不打算去考什么乡试了。不过听听许泽谨说说会试的事儿, 倒是也不错。
一上午的时间,花费了一个时辰在柯家私塾。其他也没有什么事儿。许泽谨就和许泽玉一起回了许家村。
才回到家,家里真是热闹非凡。院内院外都搭了棚子,从村里各户人家借来的四仙桌,板凳,碗筷,都一摞摞地放在棚子下呢。
那些来帮忙的媳妇子,正围着主院的那口水井,洗蔬菜,洗鸡鸭,洗鱼肉。这回许家可是下了血本了。什么好吃的,那都准备着了。就这么三天流水席,那花出去银子不知道要多少。光是猪肉,那都杀了家里一头大肥猪,这是许老汉特地准备着的,过年的时候就没有杀,就是等这一刻呢。至于鸡鸭鱼,那都是家里有养着的,倒是实在银子没费多少。就是少了这一年的收入。蔬菜什么的,那都是跟村里人说好了,随意采。如今正是长得茂盛的时候,倒是不缺这些吃的。
这些老娘们见到许泽谨回来了,手里活计不停,可嘴巴里也不停。
“麦子回来了,先生请到了吗?你可真要好好地感谢柯先生呢。咱们镇上的那些先生,可就那柯先生水平最高了,要不然近些年出了两个进士全都是他柯家私塾出来的呢。回头,我那孙子长大些,我也送他去柯先生的私塾里读书。这万一要是也考上了,我这不是也能混个诰命,跟你奶一个样儿。”
许泽谨听了这话,只能笑笑。依理儿现在就能申请诰命,不过只能福及妻和母亲,那做阿奶的却是没有的。不过只要家里出了一个进士,那门庭也就改了,十里八乡的人都得敬着呢。
又有人说,“那你可得多赚些银子,你看看顺叔家,这些年可不是发了,那钱赚了老多了。否则哪里供得起孩子读书。你没听老婶说的,那左迩书院,起码得一百两银子一年呢。你说,你家全都卖了,能不能凑齐这一百两银子?”
这话一出,大伙儿也都没话说了。原本呢,许家只生女儿,不生儿子的时候,那个时候全村人都笑话,家里也穷得叮当响。可等到许泽谨出生之后。许家人就开始兴旺起来了。先是送孩子去读书,后来家里就开了榨油作坊。其实吧,村里不少人家也因为许家受惠不少,如今不但家里男人能在许家榨油坊干活赚钱,女人们也能来,挑拣花生、油菜籽等,这是许家榨油坊在榨油前最重要的一道工序。也是让远近都喜欢许家素油的原因之一。
许泽谨听了这些话,也索然无味了,也就回了自己院子。
才进院子,就看到许大囡正带着两儿子在跟方永淑说话呢,许五囡也在这里,大家都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
谢学仁是这里最大的孩子,带着几个孩子一起在院子里玩呢。
大家一看到许泽谨,就停下了手头的活计。
“怎么了?我回来了,你们就不说了,聊什么悄悄话呢?呦,小学仁带大家伙儿玩呢!”许泽谨笑呵呵地对着大家说道。
许大囡是个温柔贤淑,勤快能干的人,而许五囡的性子可就不同了。爽利,泼辣风风火火的。这会儿听了许泽谨的问话,就开口问了:“你这回去京城,除了家人,其他人还带吗?”
这话许泽谨倒是听不懂了。
“我说,五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咱亲姐弟,你还跟我绕圈子,这太不像话了吧。有什么话,您啊就直说吧,能办的,我倒是可以帮把手。”许泽谨兴许了猜到点意思,这才对许五囡说道。
被这话一激,许五囡就开腔了。
“那不是,我听别人说,这当了官了,身边总要有亲近的人帮着跑腿办事的。你说你大小也是进了那什么,翰什么院了。身边总不能只带着东子这个小莫不懂的孩子吧。”
许泽谨听了一挑眉头。
“那五姐,依着你说。我该怎么做呢?请你和姐夫跟着一起去帮忙?”
许五囡听了就是心头一喜,脸上就露出来了。
“这还差不多。”
“拉倒吧,我就一个穷翰林的,哪里用得到有人帮着跑腿,那是像永续哥,就我那大舅哥那样的要管理一县所有事物的县太爷。你说的这个不适合我。最少也要等三年以后。五姐,现在我去,那点子俸禄也就养一家子吃点豆腐青菜的钱罢了。当然偶尔买点肉吃吃还是可以的。这样子我怎么带多的人去。我还想着当翰林之余再接点活计干呢,要不然这一大家子准养不了。”许泽谨也许对许大囡是尊敬的,要说是带着许大囡一家去京城倒是可以,可许五囡一家去干什么。还是算了吧。
听了这话,许五囡立时就火了。
“嘿,我说,谁要你养活了。这不是我跟你姐夫想着跟着出去见识见识,顺便贩点东西去京城嘛。你是当官的,咱们得挂靠挂靠不是。”许五囡生气地说道。
知道许五囡有这样的心思,那许泽谨更加不会同意的。
“行了,五姐,别说这些了。我是不会同意的,你就是去告诉阿爹姆妈,那也没用。他们都不去。你去干什么,行了,你跟姐夫在家不是也有活计。还是不要再说这个了。你啊,还是好好地教孩子读书吧。往后让他给你挣个诰命,那个时候,随你去哪里都行。”
这话,倒是让许五囡停下来了发火,还真是个理儿。
就朝着那群玩闹的小孩儿看去,只是看着最小的卢敏学拖着长长的鼻涕,愣头呆脑的,被其他哥哥姐姐欺负嫌弃。真真是没有意思自己当年的风范。
“个小孩子,没心没肺的玩,也不知道读书的,哪里像你,五岁的时候就找阿爹要书读。我看我是没那个命儿了。”许五囡嫌弃地说道。只是内心却是火热了起来。大弟可是跟自己有血脉的,都说外甥肖舅,很有这个可能呢。那自己得好好地培养,到时候儿子当官了,自己也能成诰命了。
许泽谨笑着说道:“怎么不可能,你好好地教,那不就有可能了嘛。你看,他们这群小孩儿,可比我那会儿的条件好多了。至少看书,也不用为了省点银子,跑到花溪村去。我这里可是留着不少书呢。我都看过抄过的。而我这里的书可是对几个外甥是敞开的。让他们来抄,来看都是可以的,只要不破坏书就行了。”
许大囡和许五囡两人听了都默默地在心里打算。就是站在门口的许四囡和许二囡都是心动了。
第二天,就是流水席开席的日子。许家院子里和院子外都摆满了桌子,凳子都放好了。碗和筷子也都放好了。在院子的东北角,垒砌了两个石头灶台,这是两位红案师傅炒菜的地方,还有灶房的灶台,也忙着呢。这里要烧的是比较精致点的饭菜。这里由平日里的厨娘胡妈在收拾。
堂屋里摆了两桌,请的是柯先生,还有镇上的那些乡绅,更有一部分是许泽谨的那些同窗好友。都是来祝贺的。
至于流水席的饭菜,也不差,硬菜,炒菜还有三鲜汤那是足足的。只是流水席流水席,大家吃饱了就下桌,不断地有人来,就不断地添菜。
至于堂屋这两桌,就要坐比较久一点了。可以一直坐着,也不用怕后边还有人等着呢。
堂屋这两桌,基本上许泽谨请的客人都来了。
柯先生半上午的时候来了,还有左迩书院的一些同窗,吴清源、顾子俊等等。连不请自来的宏学文都来了。
许泽谨看到宏学文,有一刻的沉默,不过很快就露出笑容来,请人进去吃酒。
许泽谨让许泽玉陪着宏学文。
至于自己这一桌,就由许老汉和许大山等人一起陪着,许泽谨自己也陪着这以后桌客人。
当然,许老汉和许大山两人还要招呼院里和院外的村里人。
许老汉带着儿子孙子两人就去招呼大家。
“今日高兴,大家吃好喝好,大家能来,就是给我许老汉的面子。这些年,咱们村子里的人相互扶持,这才免受别人欺负。往后咱家麦子当官了,也对大家有个庇护。只是大家大多是一个姓儿,但是大家也不能作奸犯科,不然麦子也不能庇佑大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