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泽谨两兄弟也只是在柯先生那里请了两天假, 就为了大囡订亲的事儿回来的。这会儿事儿过了, 假期也用完了, 也该回学堂读书了,可不能耽误。
这回许老汉可舍不得两孙子自个儿走路,直接让许大山赶着家里的牛车送两人。顺便带些菜蔬过去, 给方家添菜。
家里日子好过之后,加上开垦的田地多了, 榨油作坊也需要送货,干脆就买了头牛, 置办了一辆车子。这样子便很是方便来往桥头镇,和沥县送货。
许泽谨哥俩, 很早就起来赶路,到了医馆,方永续倒是还在吃早饭。一看到两人过来,连忙拉着人一起坐下吃饭。
“不了,我今儿吃了过来的。要不是我坚定地说饱了, 再吃就要撑破肚皮了,我阿奶还会让我吃两煮鸡蛋呢。你还是快吃吧, 一会儿我们就要去学堂了,可别迟到了。虽然咱们已经是经馆的学生了,时间上宽裕些。”许泽谨摆摆手就坐在一边等待。
见许泽谨不愿意吃,方永续三两口喝下米粥,拿起一根油条,就出了堂屋。
三人在房间里拿了布包, 就往柯家私塾走去。
“怎麼样?昨日过了订?可还顺利?”方永续对着许泽谨闲话道。
三人慢慢地走在小镇的青石板路上,石板路一边是蜿蜒的河流,一边是街上的人家屋子。这会儿正是热闹的时候,有出来倒了马桶在河里清洗的,也有一大早洗衣裳的。
认识方永续一行人的不少,倒是不断有人打招呼。
方永续的问话,许泽谨听到了,只是到底心里复杂,所以一时间沉默以对。
以为许泽谨没有听到,方永续又加重声音问了一句。
“行了,我听到了,是过定了。只是看着谢家伯父伯母不是省油的灯,就昨儿那说的话,都是话里有话,我有些担心大姐过去受欺负。”许泽谨推了一把方永续,这才说道。
方永续也是见过这个大囡姐姐,总觉得这位姐姐温柔可亲,还帮着自己做过好几套衣衫呢,那上边的绣花何等精致。方永续很喜欢这些衣衫。
“唉,谁叫我比大囡姐小几岁呢,否则嫁给我也是不错的。往后我进士及第,还可以给她请封诰命呢。”方永续惋惜地对着许泽谨说道。
许泽谨眼睛一歪,好悬没有摔倒。
“可拉倒吧,你这乳臭未干的小子,还想着肖想我的大姐。还进士及第,你能考上秀才已经很不错了。咳咳,这话你往后不可再说,否则对大姐的名声不好。好了,我也不说了,虽则有这样那样的不满意,可我那个姐夫是好的。你不过是想着让我大姐给你做衣衫罢了,以后是不可能的事儿了。就是我以后的衣衫也会少很多。”这也是许泽谨舍不得的其中一个原因。
方永续哈哈大笑:“可笑,你居然跟我一样舍不得大囡姐做的衣衫。算了我不说这个了,昨日先生还问起你呢,是否今日能准时回来!”
“我请了两日假,自然会准时回来的。先生那边今日讲学的古文释义,这两天我也看了不少。有不少问题要问先生。还有我想跟先生商借资治通鉴——《周纪》先看起来。我总觉得时间过得好快,我书还没有正经读多少,我的姐姐们都长大了,要嫁人了。”许泽谨坚定地对着方永续说道。
方永续听到这里,便皱起了眉头。
“这史书枯燥乏味,如何能看进去。如今咱们还是先把手中要学的学好再说。”
许泽谨可不是能听劝的人。
只是摇摇头说道:“永续哥,这些书还是很有意思的,我自然是要看的,你不知道这资治通鉴到底有多少卷书,就是在先生那边也是不全的。可是这对科举有好处,我自然是要看的。你不用着急,可是我着急,我想两三年后下场试试。”
方永续听到这里就是一愣,想要说些什么,却一时间说不出什么劝说的话来。
三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凝固,大家都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进了学堂。
柯先生从蒙馆过来,看到许泽谨已经回来了,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今日讲了一部分《战国策》,解答学生昨日的一些疑问。
许泽谨暂时没有说话,只是拿着书看,又问题就问柯先生,倒是一点刚才的不同也没有。
方永续也只能暂时放下心头的担心。
只是到了上午下学的时间,许泽谨没有像往日里一般跟方永续回去。而是来到西厢柯先生的书房。
“先生,泽谨有事麻烦您,可否进来?”许泽谨敲了敲开着的木门,恭敬地询问道。
柯先生这会儿正拿着笔在练字,不过对于许泽谨的请示,只是点头示意,并没有停下书写。
许泽谨得了允许,就进了书房,只是站在柯先生身边等着。
只见柯先生笔走龙蛇,风骨自成,字体越发地好了。许泽谨一时间看得痴了。
看着自己书写的字,很是满意,柯先生这才搁下狼毫。转身看着许泽谨说道:“可是有什么事儿?昨儿两日你回去,家里可好。”
柯先生的问话,让愣神中的许泽谨迅速回神。
许泽谨抬头,看着柯先生问道:“先生,您看泽谨几时可以下场?是否如当初您跟方爷爷说的那般,再过两三年便可下场试试?泽谨、、、、、、想试试!”
眼神从犹豫转变到坚定。
柯先生听了便是一愣,不过很快笑了起来。
“怎麼了?可是有什么事儿促使你做出这个决定的?是否跟昨日的请假有关?那次跟方大夫说话,不过是一个比喻罢了,你学的不错,可要学的书还有很多。便是八股文,你还没有学过。这如何能够下场?”
许泽谨可不是如此就能打发的。
“今日,学生就是想问先生您借看周纪。您放心,经馆里学的学生也不会松懈的。”许泽谨终于说出了自己的决定。
柯先生凝重地看着许泽谨。
“借你不难,只是你有那个时间吗?难道你还准备挑灯夜读不成?你该是知道的,先生我年轻之时,便是没有注意,如今看书稍时间长一些,便觉得眼睛不适,模糊、干涩。你不可重蹈覆辙。”
许泽谨知道柯先生话里的意思,灯下看书,的确会影响视力。就是许泽谨上辈子也是从十来岁就带着近视眼镜。可是那个时候至少也有眼镜。如今呢?别想了,那玻璃不说稀少,就是有也是浑浊不堪,并着有不少其他的颜色,根本做不了镜片。
“先生,您放心,学生不会如此做的。学生记得,您在当初在蒙馆的时候就告诫过我们。这么些年先来,学生很少在等下看书。都是每日伴着太阳起床的,您放心,学生会规划好时间的。宁可慢慢地看。”许泽谨真诚地对着柯先生说道。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有些东西的确没有什么先来后到的。学习也不用一板一眼的按照顺序来,在如今的学业中,看些史书到是也不错。
柯先生想到如此,就从书架上抽出一卷书,交给许泽谨说道:“这便是周纪其中一卷书,你先看着,等看完了,再来我这里拿下一卷。切记不能影响现在在学的。否则你两边都学不好,我下一卷书不会再借给你。便是这一卷也要收回。”
许泽谨双手接过书卷,这才对着柯先生一鞠道:“先生,多谢您了。您放心,我不会耽误现在的课业的。那学生先走了。”
柯先生点点头,让许泽谨出去。
许泽谨出了书房,小心地把书卷放进布包里。
才出学堂,就看到等在门口的方永续四人。
“怎麼等在这里?不是说饿得慌吗?还不会去吃饭。”许泽谨突然笑着对四人说道。
顾子俊可不是那种憋得住话的人。
“还不是为了等你,书借到了吗?你可真着急,真不懂你,这几年,你家的日子好过了,这读书的银子都是够的。难道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儿?”脱口就问了出来。
许泽谨笑着看着顾子俊说道:“好了,我饿了,有什么事儿等吃了饭再说。我什么时候有事儿瞒着你们?”
“你有!”其他四人齐声说道。
许泽谨脸上的笑是怎么也挂不住了。
“行了,那咱们边走边说吧。这样行了吧。”
其他四人这才满意地勾肩搭背地回医馆。
等到了医馆,方永续、顾子俊、吴清源都已经知道了许泽谨的原因了。
“你啊,还当不当我们是朋友了,连这样的事儿都不愿意让我们知道。当初我们可是说好的,一起下场考科举的。你现在这是脱离的队伍了。不行我明日开始也要用功了。我明日就去问先生借书,跟你一起下场。”顾子俊首先第一个嚷嚷了起来。
许泽谨很是无奈地说道:“你很不用如此的,这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儿,你能保持吗?还是算了,我一个人先去探探路。”
吴清源也不愿意了。
“泽谨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年纪都比你大两岁,怎麼就不能去下场了?就这么决定了,到时候咱们四个一起去。至于小豆子,就再等几年吧。至少有你哥哥给你顶着呢。”
吴清源不怀好意地看着许泽玉,让人无端地浑身一抖。
“清源哥,豆子比你们读书差远了,还是再多等两年吧,嘿嘿。”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去逛街了,耽误了码字了抱歉了。昨天谢谢兵子、=_=的地雷,加更什么的,哈哈,只能明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