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端之途》 第五十一章 勿食同类

    现在，作为吸血鬼，我们在旅馆中住了下来之后，似乎就找不到可做的事情了。

    约瑟夫躺在了他的那张床上，从衣服里拿出一本书来，借着旅馆昏暗的光线，仔细阅读着。

    我没有靠近他，只是在自己的地盘上远远地看着。那本书是用线装订的，几乎一眼就能看出，那年代的味道，它们直接写在了它的外表上，那是一本很久以前的书。

    这本书，我敢说，只有在一些大城市的博物馆里才会出现，但是，现在，它就真实地存在于我的眼前，并且，还有一个如同这本书的历史一般久远的人物，正在认真地读着它。

    在这昏暗的光线下，看着那个人那如同雕塑般俊美的面孔，再看看那本书，我不禁感觉到了一种说不出的韵味，这一切，似乎只有画里才会出现。

    见我出神地望着他，约瑟夫专注那书本专注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抬起头来，看向了我。当看到我那有些痴迷的眼神的时候，他微微一笑。

    “莱尔，你喜欢读书吗？”约瑟夫问我。

    “喜欢，在村子里，读书的人并不是太多，但是，也有不少了，现在，即使是我们这一带偏远的地方，也有不少可以学习的机会，村子里定期地举办各种学习和讲座，甚至，有时候，还将城里的一些学者请来。不过，那些学者对我们这些野孩子来说，并没有太大的用处，只是平日里和我们呆在一块儿的先生教会了我们很多东西。”我回忆着几乎就在不久前我还身在其中的那一切我熟悉的东西。

    约瑟夫看着我，眼中露出淡淡的光。

    就这样看了我片刻，他终于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我。。。。。。在很久以前，我出生在。。。。。。一座大都市，那个时候。。。。。。世界，还没有如同今天这般繁荣，但是。。。。。。。那城市面貌，已经很不错了。。。。。。”说到这里，他打住了，仿佛在回忆一件让他很是艰难但是却无法丢弃，永远深藏于心的东西似的，他的语气中，有些勉强，但是，却也带着了一点期望。至于那期望会是什么，或许，他同我一样，也弄不明白。

    听到他的话，不知为什么，在我的心里总有无数的数不清的东西在澎湃着。

    不是吗？这太神奇了，一千年前，那是怎样的一个概念？那个时候的人类，那又是一种如何的面貌，那时候的文明。。。。。。。

    面对这个，我几乎不知道该将自己的大脑放在何处思考，我只是呆呆地看着他，最终，他笑了起来。

    “莱尔，是不是，一千年的那个数字，将你吓坏了？”他很和气地问道。

    我点了点头。

    见我的样子，他的脸上虽然仍有笑意，但是，却也露出了一种很是沧桑的感觉，“一千年。。。。。。。一千年，看上去似乎是一个巨大的天文数字，但是，莱尔，就这样经历过了，你也会觉得，一千年几乎就在眨眼间。几乎就在一瞬间，时间就过去了。然后，过去的事情，过去的人，都被时间抛在了历史里。。。。。。再也回不去了。。。。。。”说到这里，他的眼睛有点红了。。。。。。

    “对不起。”见他难过，我赶紧安慰他。

    “没什么，莱尔，我只是。。。。。。”他低下了头，伸出手来，用手捋了捋他的头发，略微抚平了有些纷乱的心境，“莱尔，不知为什么，现在，见到你，我生了一种莫名的感觉。。。。。。或许，这一切是因为，你离自己还是人类的时候并不太远吧？”说到这里，他抬起头来，再次看向了我，而这一次，他已经将脸上所有能够表达心境的表情都过滤掉了。

    “莱尔，你脱离了人类，变成我们，已经有几年了？”他微笑着问我，“一定没有几年吧，我可以感觉到，甚至，我还能感觉到你身体里的人类的气味。。。。。。”说到这里，他有些夸张地弄出了一个张扬的表情，看上去似乎带有一种不太地道的心思。

    “不，”面对他的猜测，我给了他一个几乎要打击他的答案，“我大概是两天。。。。。。不，不，不。。。。。。三天，或许也不是。。。。。。”我一边想着，一边数着手指头，但是，当我意识到我被丽莎困在那林子里度日如年的那几天，根本无法计算时日的时候，我放弃这种努力，最终我说道，“我估计，最多五天吧，我成为吸血鬼最多五天。。。。。。”

    我说完，看着他，期待着他惊讶的表情。

    不过，就在我盯着约瑟夫，准备看他的好戏的时候，却突然发现自己的眼睛猛然一花，接着，似乎有什么东西朝我快速撞了过来，这一切，几乎没有花费零点一秒，甚至更少的时间，在我还没来得及惊讶的时候，已经有两个人影站在了我的面前。

    因为速度太快，并且太突然，我感到有些头晕目眩。

    等我最终定下心来的时候，我看到了，此刻，约瑟夫和保罗，正站在我的身边，并且，一边一个，他们看着我的眼神让我感到有些不太舒服。

    “这么说，莱尔，你还是个人类？”我听见保罗这样问我，现在，他抱着双臂，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这让我心中忍不住地升起了一种森然之感。

    “不，我不是人类，我是说，仅仅在五六天之前，我还是人类。。。。。。”我纠正道。

    “这都差不多。”约瑟夫说道，此刻，他脸上原先的笑意并没有完全散去，不过，在那笑意里，却多出了一些贪婪。

    “我说，你们怎么了？”见他们两人的神情有些奇怪，我不禁感到有些害怕起来。我很害怕他们会像对待一个人类那样，将我的血液全部弄走。

    “其实，如果我们现在吸干了你的血液，莱尔，那几乎和吸干一个人类的血液差不多。”那个叫保罗的吸血鬼说道。

    “不，怎么会？”我听到他的话，立刻辩解道，“我已经是吸血鬼了，勿食同类！”我向他们亮出了不可越境的休止符，希望他们能够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