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不打算只是在背后默默地查穆家的案子了,当着我的面他也会毫不避讳的说出来。
我端着酒杯听着,尽量不让自己有任何的表情。
却在不经意的一眼中,看到了坐在皇帝下首的如儿,她的目光似乎不在歌舞,而是由始至终都在楚天歌的身上。
她的一颦一笑都是因这里有他,可是当她的视线和我交错的那一刻,却是无比的怨毒。
这眼神简直和当年冯青瑶看我的眼神别无二致。
我假装没有看到,安静的坐在楚天歌的侧面,像个侍从般低头不语。
楚天歌的手悄悄地拉住了我的手,让我一惊,却见他笑了,使了个眼色给我,让我看前面。
我抬头望着从眼前经过凌丞相,明白了他的意思。
谢君瑛也看了凌丞相有行动,斜眼我们,压低声音问道:“你们想好了怎么下台了吗?人已经过去了,不想成事最好现在就装昏,不然”
“噗”的一声,在谢君瑛的话还没有说完前,楚天歌喷出了一口鲜红的血来。
这下寿宴顿时沸腾了,皇帝大惊失色的站起身,皇后也被吓到了,皇太后更是小跑的离开高台跑向我们这里。
谢君瑛本来以为是演演戏做做样子,当他看到楚天歌惨白的脸色时,顿时也慌了,抱着楚天歌向我求救:“先生,快看看这是怎么了?”
我靠过去,当着所有人的面给楚天歌诊脉,也紧锁起了眉头,怎么会这样?
原本我也以为他是那个旧疾撑不住了,又故意呕出口血只为了让戏做的逼真些。
没想到并不是,居然是病情恶化,气息虚弱游丝,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信王殿下,麻烦您帮我把楚公子送去四五别院,越快越好!”为今之计只能用内力护住他的心脉,稳住他的病情,然后等青冥来救他。
我谁也不理,跟着信王离开大殿,回到四五别院。
没多一会,太后也跟了来。
她拉住了我,似乎知道楚天歌是怎么回事,恳求我说:“请你务必保住歌儿的命,我已经派人去质子府请那位高人过来了!”
我坚定点头,丢下太后跑上了阁楼,从没有一刻向现在这样急切的救他。
谢君瑛见没有人跟上来,凑近我问:“怎么回事?不是说做做样子的吗?怎么弄得这样狼狈?”
“信王不知道楚天歌有旧疾?”我以为谢君瑛是最疼楚天歌的人,应该知道些隐情。
被我这样一问,谢君瑛愣了片刻,“旧疾?难道是天歌刚到燕京突发的那场大病?”
他果然知道,这或许对我医治楚天歌有些帮助,很在意的问:“您能说说他的病症吗?我虽然会些医术,但楚公子这病我从未见过,并不知如何入手。若知道病因我或许能够有把握些。”
谢君瑛看了眼昏迷不醒的楚天歌,欲言又止的皱了皱眉头,“这是个很奇怪的病,我也说不好。我只知道,天歌刚到这里时,身体就不是很好,连太医都束手无策。当时有人提了个建议,有可能不是实病,不如去找灵虚观的高人来瞧瞧,于是母后就死马当活马医,请了灵虚观的高人来。”
我听力一愣,难道所谓的高人,是九尘?
“您说的高人是九尘道长?”
谢君瑛惊讶,“没错就是他,可是那老东西说话很不好听,犯了母后的禁忌。他居然说天歌是死而复生之人,还说他的亡灵重回故土,很多昔日故去的亡魂来诉冤所至。除非,封了天歌过去的记忆,不然很难好转。母后气的当时就叫人把那老道轰出去了。”
“那后来是怎么治好的?”
“大概那件事情发生的几天后,母后为了给天歌治病贴了皇榜寻名医看诊。是个名叫青冥的人接了皇榜,他那天戴着斗笠谁也看不到真容,只有母后见过他。不知他对天歌做了什么,第二天一早天歌就像是没事人一般,去祸害御花园了。”
青冥!怎么是他?
楚天歌九岁就来了燕国当质子,青冥那个时候就已经是成年人了,那和现在的青冥有关系吗?
若是同一个人,就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没有从谢君瑛那里得到任何有用的,反倒问出了一些陈年往事。
楚天歌的病,还有青冥这个人
我总觉得我好像抓到了什么头绪,可是,那个重点我却始终抓不到。
在我运功护住他心脉的时候,无意间发现,楚天歌体内的霎那芳华有了变化,毒素居然在自己慢慢地消减,如果照这样下去,根本不需要解药,毒素就会自己消散了!
这是什么情况?
我一边护着他的心脉,一边试探那股特殊力量,惊奇的发现,是和他昨天吃过的那药有关联。
我给楚天歌吃的护心丹顶多是维持表面,吃下去后根本起不了多少作用,甚至会被那药效抵消。
而他之所以还留有一口气,也是因为这个药在他体内维持的缘故!
这是什么道理?
为什么从未在医术上见到过这样的现象?
当我想收回内力时,却发现有外力主导我,让我无法收回力量。
不仅如此,我居然在脑海里看到了一幕幕熟悉又陌生的画面。
那是前世的我,和一个看不清脸的男人举止亲密的牵手,虽然看不清脸,但我能确定绝不是谢君阳那个昏君。
温馨的一幕还没有结束,下一幕就是我难以忘记的画面,那是我去行刺谢君阳失败后,跳下长命前的一幕。
黑色的长龙是凯旋而归的黑龙军,为首的人依旧看不清脸,当他快马赶到长明宫下方,我已经跳下了长明宫。
“轻舞,不要”
“阿逸!”我猛的张开眼睛,喊了个陌生的名字出来,连我自己都很诧异,我在喊谁?
更诧异的是脸上湿乎乎的,抹了把居然都是泪水。
楚天歌依靠着床榻,并没有因为我喊别人的名字有任何不满,耐心的用手帮我擦去脸上的泪水,一声声的安慰着没事了,都过去了。
我不知道自己是何时睡着的,更不知青冥是何时赶来的。
看着自己躺在床榻里面,而青冥就那么坐在不远处的圆桌前喝着茶,心情不错的笑着。
我不是给楚天歌治病吗?怎么睡过去了?他什么时候来的?
抓这楚天歌的脉搏确认,发觉他和昨天吃过药后的情况一般,病情正在逐步稳定中。
“行了,既然你们两位都没事了,那我就走了。”青冥从怀里取出了个小药瓶,丢给我,“这个以后你拿着吧!估计也用不上了,你心里有他慢慢地在意他,远比这药好使多了。”
我看了眼手里的小药瓶,很不明白为什么他要这么说,上一次也是说了这种莫名其妙的话。
不解的求助楚天歌,可他却但笑不语。
青冥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我,勾起了嘴角,“既然你们都没事了,我就先走了。这皇宫的怨气太重,呆久了我会疯掉。”
我跳下床脸红的说下楼找小六子送点饭菜过来,其实是追青冥解惑。
青冥似乎也知道我有话要问,并没有急着走,而是在院子里站着,大概是听到了我的脚步声,开口道:“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那就直接问吧!我尽量回答。”
我站在门口望着他,觉得他好神,比楚天歌还神,居然知道我想起了什么!
左右看了眼怕隔墙有耳,但青冥丝毫不以为然,“放心,这里没有别人的耳朵,楚天歌出现的百米之内,都会让人看的很紧的。你大可以放心的问。”
“我想知道,十二年前的青冥和你是不是同一个人?”
青冥有些意外,不过也在他的意料之中,很坦然的耸了耸肩:“没错,是我,我和你们不一样,所以不要用你的常理推论我这个人。”
“你好像知道很多,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你还不是时候知道这些,想知道就去问楚天歌那小子,当然前提是他得愿意说!”青冥很坦然的回答。“我还是那句话,你可以报仇,就算燕国易主也不管我的事。但不要利用里面那个傻子,他为了你已经付出的够多了,你若还不能真心对他,就立即远离他,别再折磨他。”
我犹豫的又问了个大胆地问题:“你,是不是知道一些秘密,我是说”
“穆轻舞,你在我眼里没有秘密可言,所以不必试探我。”他凌厉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很确定的喊出了我的名字。
我目瞪口呆的望着他,站不稳后退了两步。
难道,当初去护国侯府的那个人是他?
不对,不会,声音不对!
“我知道你有很多疑惑,但现在还不是回答你的时机。我这么说吧!什么时候,你想起了那个被你遗忘的人,一切自然就会明了了。”青冥的笑意消失,回答的很严肃。
我心头一惊,难以置信的望着他,攥着拳头看着他转过身要走,再一次叫住了他:“等,等一下,我能不能再问你一个问题。”
他停住脚步,“说来听听?”
我有些忐忑,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不安的,“我知道你说的这个人是晋王谢君逸,我能见一见他么?哪怕只是远远地见一面。”
青冥听到谢君逸的名字神色失落,淡淡的瞥了眼我苦笑道:“很遗憾,他已经死了,十五年前就随你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