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颠倒火焰周世宗与符皇后故事》 Sect.117. 枢臣怀忌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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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阵轻快的脚步声响。寿安公主鹭娘走进殿来，向父皇行礼问安如仪。她是得到父亲知会，知道今日长兄要入宫觐见，所以特意赶来的。

    向父亲行完礼起身，鹭娘偏着头看向君贵：“荣哥哥，你这是犯什么事了？怎么一回来就被爹爹罚跪呢？”

    “爹爹可没罚他跪，是他自己向爹爹求事呢。”郭威笑道。

    “荣哥哥，你求的什么事？爹爹准没准？”鹭娘走到君贵身边，笑嘻嘻问道。

    君贵尴尬道：“我求爹让我回来，爹说要跟王枢密商量，也不知算是准了还是没准。”

    鹭娘一听是这事，忙道：“就是啊爹爹，赶紧让荣哥哥回来吧。荣哥哥是你的儿子，是我的兄长，我替爹爹做主，就让他回来了，做什么还要听王枢密的！王枢密若不服，让他上公主府找我理论去呀！”

    “小丫头不要胡说，”郭威慈爱地嗔怪道，“爹爹自有主张。”

    “得了荣哥哥，快起来吧。”鹭娘伸手将君贵拉起来，“爹爹这么说，就是答应了。”

    君贵笑笑起身，看着鹭娘道：“咱们四姐儿好像又长高了些。”鹭娘笑道：“荣哥哥好眼力。”“怎么就你一个人来了，抱一人在哪儿呢？”“他呀，目下肯定在禁军小底营里。他知道我今日进宫，也知道你入觐，少时他一定会来的。”“好啊，我有两年没见他了，甚是想念。”

    鹭娘忽地转向郭威：“对了爹爹，今日荣哥哥可以住到我府里去么？正好我们兄妹、他们兄弟也可好好叙叙。反正，他又不能住在宫里陪着您。”

    “呵，可以。少时就让荣哥儿跟着你们去吧，明日再见李三郎也无妨。左右三郎今日被我派了差遣，也不得闲。”

    未几，果然张永德入殿觐见。君贵与他暌违日久，少不得有一番亲热。三个人陪着父皇用过午膳，果然就同往寿安公主府去了。公主府是鹭娘获封公主称号之时得到的赏赐，比张家在京中的宅邸略大些。张永德的父亲已经由齐州乡间养病归来，永德小两口便两边宅邸住着，来回跑。

    次日，皇子荣再次入宫觐见父皇。这次他是自己一个人来的，他给部从们全都放了假，让他们趁机在久违的京城走亲访友一番。

    君贵向父皇详细汇报了自己在澶州刺史和镇宁军节度使任上对军队和政务进行的改革。官家郭威仔细听着，时不时出言点评两句。父子二人相谈得甚是透彻。眼看日已当空，郭威便让君贵去禁军营中会一会李重进，一来表兄弟好歹该见一面，二来也可沟通彼此情况，三来也可看看重进这两年操练禁军的成果。

    君贵向父皇如礼告辞，大步离开滋德殿。却见御道上远远一个人影疾步而来。君贵不慌不忙继续往前走，很快看清：那人竟然是王峻。

    君贵有些发愣。王枢密不是该在治河的工地现场么？

    王峻显然也看到了君贵。

    两人保持着原来的步速迎面而去。在相距一丈之地，两人都停下了脚步，一言不发彼此打量。

    从官阶和职务上说，君贵应当向王枢密行礼，因为王枢密是他的顶头上司。可是君贵不想向他行礼。父亲谆谆告诫过的什么忍耐，什么圆融，此时在他心里统统失了效。君贵无法忘记，就是这个人，让他们父子两年都没能见上面。

    王峻显然在等待君贵的礼数。君贵睥睨他片刻，只冷淡揖道：“王枢密。”

    王峻便也冷冷一笑：“大皇子。”

    打完这个招呼，两人之间便再也没有别的话，各自沿着既定的路线，一个离宫，一个入殿。

    在得到眼线报告皇子荣悄悄入京觐见的消息时，王峻感到很震惊，因此天一亮，便急急从修堤现场赶了回来。这么重要的事，官家不与自己商量就做了，说明官家不像以前那样事事依从自己了。

    王峻与皇子荣素来不睦。在所有朝臣中，王峻忌惮最深的就是皇子荣。不光是因为他会动摇自己“天子之外第一人”的地位，而是一旦他返回京师，就势必会在帝枢谋求一个贴近官家的要职。他是皇子，他很容易办到这一点。这样一来，自己在京城中苦心经营的势力网络就会被打破，势必会有人选择依附于他，从而助长他的势力。而自己那些忠诚的党羽，就会遭到皇子一党的挤压、打击，并被逐渐排除到权力核心圈之外。

    故此，皇子荣是个巨大的威胁，他的出现，影响的将不仅是王峻一个人，而是王党一大票人。一念至此，王枢密甚至有点气急败坏了。

    “臣王峻叩见陛下。”告进入得殿中，王峻向官家郭威行礼如仪。

    “秀峰兄，你不是在修堤么？怎么忽然回来了？”官家不动声色问道。

    片刻之前，在听到内侍报名告进的那个瞬间，他是惊讶的，没想到王峻的眼线办事效率如此之高！……可是，又似乎在自己意料之中。上次的辞官事件，已经让官家领教了王峻党羽的手段。

    王峻不待官家示意，自己站起身来，语气带上了点兴师问罪的意思：“陛下，臣听闻，皇子回来了？”

    “嗯。”

    “皇子是外藩，非年非节的，突然得到返京朝阙的恩典，陛下叫别的藩守怎么想？”

    官家郭威瞥他一眼：“荣哥儿有事想当面跟朕说，朕就让他回来了。秀峰兄觉得有什么不妥么？”

    王峻勉力忍住了反驳的冲动：“……荣哥儿想跟官家说什么事？”

    “荣哥儿想回到京师来。澶州对他而言，实在太小了，无法施展拳脚。王枢密以为如何？”

    “哼……臣以为不妥。”

    “哦？”

    “……荣哥儿虽然追随陛下多年，毕竟只是陛下的养子。义儿养子之患，陛下自己早已听过、见过太多，不必臣来提醒了吧？臣敢担保自己对陛下忠心耿耿、绝无二心，但荣哥儿就未必了。……陛下试想，张美在澶州挪用俸银、吃空饷，犯下那么大一桩贪渎的案子，背后不正是荣哥儿招兵买马、谋求独立扩张的野心所致么？……俗话说，纵虎贻患，陛下难道忘了十三太保李存孝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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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故事者，过去的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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