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飞长吁一口浊气，腹部囤积的尿意顷刻就消散的没了踪迹。
刚刚他真就以为自己要出去裸衣而奔。
幸好，还有汪先生出头压阵。
周围的学生们对沈云流露出类似同情的混杂目光。
最后输的一方果然只会是沈云。
就算对的精彩又如何，片刻的得意算的了什么。
汪先生有荒城第一才子之称，琴棋书画样样皆通，对付一个小小的沈家废物，还不是手到擒来？
沈云早料到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就结束。
不就是一个心服口服的事情么，又有何难。
没有质问，也无责问，只是平平淡淡轻描淡写的随意问道：“汪先生打算考我什么？”
汪先生道：“你的文采我也算是见识过了，谈不上惊艳绝尘，到也还算马马虎虎，勉强说的过去，我受家主之命教你们这群小辈读书写字，那我便考考你写字。”
说着，从讲台屉中取出两张白纸，又端出笔墨。
空出两张木桌，将纸各自铺平。
都说汪先生琴棋书画中，书法乃是一绝，就算是在荒城，也只有极具名望的几人有幸私藏几幅。
平日里汪先生惜字如金，提笔慎之又慎。
此时肯现场显露真迹，那真是天大的罕事。
这些个学生都争先恐后地围了过来，生怕错过了精彩。
沈飞自然是笑的最开心的，汪先生都拿出看家本领了，还有不赢的道理？
就等着沈云挂着木牌四处游荡了。
李梦晨愁眉舒展，沈飞碰壁的事已被她抛诸脑后，她现在更期待汪先生是如何去践踏沈云的自尊心的。
沈云深锁着眉头，并非是觉得麻烦，倒是想起了一些不愉快。
当初，他书法大成，有书圣之称，天下各大名家皆拜服。
唯独书神不服。
于是两人相邀一较高下。
不出意外，书圣赢了，书神一败涂地。
但书神可是有双神之称的武神。
气急之下，书圣被书神给打死了
想到这，沈云心中一阵绞痛，武道不成终究只是鱼肉。
见沈云脸色难看，汪先生以为他是怕了，于是轻笑道：“你若是怕了，现在认输，我姑且当你输一半，那废物牌子你挂三年即可。”
认输？
笑话！
跟我比书法，你可真是会挑对手，我不写的你怀疑人生，否定自我，我还称什么书圣！
一拍桌子，沈云大喊：“来吧。”
汪先生提笔，刚落笔于纸便散发出一股与众不同的气势，那份从容与自信感染着周围所有的学生。
众人叹道：“稳。”
德仁贤者。
这是汪先生所书，所用乃是正楷，书如其人，落笔时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沈云腹部忽感一阵翻江倒海，他差点没忍住，一把年纪了，竟然还这么不要脸。
“先生高才，自然配的上这四个字，端正规矩，这真是不可多得的好字啊。”沈飞适时地拍须一句，让汪先生颜展眉开。
“该你了。”
沈云露出了双手，可是却缠满了绷带，让人不解。
“我最近手指受了些伤，今日怕是不能用手写字了。”
“哼，说来说去还不是怕了，不行就直接认输，何必这么多弯弯拐拐，真叫人恶心。”李梦晨没好气道。
沈云端坐，开始脱鞋，说道：“手虽不行，可我还有脚，脚虽不算灵活，但总能写出个把字来，还请先生品鉴。”
当露出光滑无暇的白嫩如玉脂般的右脚时，所有人皆露出鄙夷之色，唯独小玉小环露出满脸惊骇的神情。
沈云用两根脚趾夹住了笔杆，动作娴熟，并不像是初次做这样的事。
他稍适停顿，接着落笔，落笔时力道稍重。
汪先生皱眉，他清楚，这笔力若是再重上半分，纸张就会破损，这个字也就毁了。
但沈云的力度却是刚刚拿捏在纸张承受的极限值上，第一笔下去倒是有自在不羁的架势。
行笔流畅，一气呵成，如同右手行文一般，看的汪先生瞠目结舌，原来还能这样写字？
风流痞子。
这是他的回答。
任你挂牌坊，我只做真我。
既对了上句，又完成了比试。
这横平竖直倒是不相上下，这些学生们也是不敢擅自评论，只是隐隐觉得沈云的正楷看上去似乎多了些潇洒。
汪先生自然也是愣住了，同样的字体，但对方却比他的意境要深。
为什么会这样？
浸淫书法几十载，居然被一个少年稳稳压住。
就算他承认了沈云的字不凡，可对方毕竟是用脚所书，如果就此认输，那他今后还有什么脸面见人？
难道让人家说，汪先生的不世书法输给了一个用脚写字的少年？
干咳一声，汪先生点头抚须道：“你这字写的有板有眼，也算不错，但总还是差了点火候，我念在你用脚所书，这一局就当时平了，接下来比草书，若你依然能得到我的肯定，那么我便判你赢了，愿赌服输，你提的那些赌注就可以全部实现。”
“先生倒是‘公正’，那好，就再比一局，先生可是荒城的德仁贤者，可要说话算话呀。”沈云讥讽道。
德仁贤者四字咬的很重，汪先生耳根突然一红。
众人刚定下的心又悬了起来，特别是沈飞，他哪能想到汪先生居然肯定了沈云的书法，难道最终真要让这小子赢了？
他根本不清楚，若不是汪先生已经耍赖，现在他便要开始脱衣服了。
只有沈云一如既往的从容，好似深潭，根本不清楚他的极限究竟在哪。
若说书法是汪先生一绝，那这草书就是绝中之绝，汪先生也要用全力了。
可沈云却丝毫不关心他写什么，只是坐在一旁默默地穿好了鞋袜，又脱下了另一只鞋袜。
这是左右脚换着来？
沈云的解释是：“右脚乏了，换只脚。”
微末的汗珠已经悄然不觉地爬上了汪先生的额头，连带手心都变得湿润起来。
就算他脸皮再厚，耍赖这种事也是没办法连干两次。
可他也实在不愿自己在沈云“脚下”连败。
落笔时，如清流泼洒，像小河淌水，行到文中，更像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这草书，真乃一绝！
沈云抽空瞥了一眼，淡笑细声道：“马马虎虎，与当年那侍奉左右的小书童相比，还是逊色了一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