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泠本以为被训是逃不过了,却没想到洛心直接越过他们,玉鞭如腾龙般窜入茂密灌木丛中。紧接着一道人影闪出,和洛心纠缠在一起。
那人身法极快,萧泠他们甚至看不清是如何躲过洛心的鞭子,只看到月白水碧两道影子如风呼啸般窜至树梢,又你追我赶地掠过河溪水面,引得水花四溅。
赶紧从地上爬起来追至河滩,强大的灵力交织使得无风起浪,空中流动着不寻常的气息,弟子们勉力才能将将站稳。
电光火石间,两道身影碰撞后缓缓落下。洛心后退两步,原本一丝不苟的衣衫秀发有些微凌乱,几缕青丝搭在胸间额前,挡住了凌厉的目光。
萧泠顾不上欣赏这颇有慵懒美的画面,跟着林悠等人上前。
“仙君!”
“仙君没事吧!”
洛心抬手,侧身望了他们一眼,示意无恙,而后扭头漠然开口,声音清冷平静得完全不似刚经历打斗。
“阁下是何来历,为何躲在暗处偷窥。”
待看清对面那道身影真面目,萧泠差点一口气上不来成功归天,论乱来他只服这位。
离玄走近两步,若有所思地望着洛心,眼神充满疑惑。洛心戒备心起,却又看这人并无更多举动,不言不语,便又问了一次。
一名弟子小声道:“昭逸仙君,这人是不是哑巴。”
洛心重新审视对方,眉头紧锁。
离玄又走进了一步:“昭逸仙君?”
“他不是哑巴!”林悠指着离玄道,“仙君当心。”
“灵墟山的昭逸仙君?”
萧泠此刻如同被人施了定身术,动弹不得。他本是没有信仰的人,然而此时内心不停的求神拜服,祈求离玄不要当猪队友。所幸临时抱佛脚还是很管用,妖君并没有显示出任何与他相识的迹象,甚至没有多看他一眼,眼神就像粘在洛心身上似的。
“阁下认识我?”洛心感觉对方气息收敛,便也偃旗息鼓收起玉鞭,淡淡道,“若是道友,大可大大方方相见,何以躲在暗处?”
“漂亮……”
洛心皱眉道:“你说什么?”
离玄眼里突然闪现不同寻常的光亮,嘴角上扬大步上前。洛心不由得退后一步,仍快不过对方闪至跟前。
“久仰仙君大名,今日一见,果真美若天仙,惊世出尘!”
萧泠觉得离玄这模样极为眼熟,和当日初见时一模一样。洛心对这突如其来的赞美有些莫名其妙,警惕道:“阁下是……”
“在下游山玩水偶然经过此地。仙君河畔沉思的倩影如仙落凡尘,在下看得入神来不及相见。谁曾想仙君法力与美貌不相上下,今日相见你我真是十分有缘。”
洛心直勾勾盯着离玄的眼睛,意图寻到蛛丝马迹,可惜除了惊艳兴奋看不到别的情绪。林悠小声地问他是不是遇到了神经病。
或许,只是个寻常疯子。
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转身离开。寻果子的弟子们此时及时赶回,洛心只说了一句继续赶路便头也不回的走了。萧泠赶紧跟着大部队,不敢多看离玄一眼。
他出现在此,已是和原作背道而驰。完全是看过原作都没法剧透的走向,也拿不准离玄还怎样不走寻常路,为今之计只得紧紧粘着洛心才是上策。
洛心简单叮嘱大家小心,加快脚步赶在天黑前到达前方一座小城。虽然不大,但位于富庶繁华城市之间,属必经之路,每日来往商队不少,外地人比本地人还多,城中最精致讲究的屋子不是客栈就是酒馆。
选了河畔一家清幽客栈,离市中心稍远颇为清净。洛心安静地坐在一边休息,由弟子们上前与掌柜商议房间分配和房费。出门在外,一切从简,太过奢华没必要,每步都是钱。正好洛心单独一件上房,其余弟子两人一间。萧泠打听了房费,差不多是北上广连锁酒店的水平,还凑合。
“老板,住店。”
掌柜刚安排伙计带他们上楼,又有贵客上门,急忙堆着笑脸迎了上去,问道:“客官可是一人住店?”
“对。”
“不知客官需要什么样的客房,小店都有。”
本想麻利地一一介绍,却被对面的人不耐烦地摆摆手打断。离玄微笑着走到洛心身边,引得灵墟弟子不由自主虚握着剑柄,对着陌生又熟悉的人充满皆备。
莫名其妙的死缠烂打,除了萧泠人人都觉得不可思议必有隐情。
离玄冲洛心优雅地抬手,道:“这位今夜屈尊何处?”
掌柜脸刷地黑了:“本店上房,青竹苑。”
“那好,本公子就住隔壁。”
“隔壁苍松苑也是上房。”掌柜冲楼梯上的伙计招呼着,“你一起带这位公子上去。”
这明目张胆的骚扰令所有弟子不寒而栗,周围空气都变得不同寻常。萧泠这才发觉离玄对他的骚扰简直不够看,这年头颜控的胆子真是越来越肥。
本以为洛心会将离玄抽个七晕八素四脚朝天,没想到只是扭头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就若无其事地跟着伙计上楼。
对这冷淡无视离玄也不气馁,优雅地转身朝已经呆若木鸡的灵墟弟子微微欠身致意,一通小跑追了上去。
山下套路深,希望回乡村。林悠萧泠这是第二次下山,其他师兄弟也没有更多经验,更没见过这样自来熟的死缠烂打。若说过分殷勤必有诈,却没进一步动作,只令人摸不着头脑。
弟子们各自回房,窃窃私语。萧泠扒着大门视线一直落在洛心离玄紧闭的房门,一墙之隔恐怕两种心思。
林悠抬脚抵着他腰窝:“知道你胖了,让开。”
“那边,你不好奇?”萧泠朝对面努嘴。
不多废话,林悠把人推进屋里大手一挥关门:“有什么可好奇的,觊觎仙君美色的见的多了,比如你。”
“……我没有。”
“呵呵。”
萧泠琢磨离玄此行与他脱不了干系,陌城之乱原是始于离玄,他这时候在半路出现更是意味不明。林悠打理床榻,萧泠扒着门缝偷偷往外瞧。
今夜客人不少,但多是路过商队,车马劳顿倍感疲倦,伙计不停地楼上楼下送水送饭。灵墟弟子修身养性更不会没事到处溜达,这时候有闲心在走廊散步的唯一位而已。
离玄背对着他,萧泠看不到表情也听不到声音。只见他进出几回,每次手里都拿着不同的东西站在洛心门前,过了一会儿又回屋换另一样。
虽然听不到,猜测还是会的。过了大约一个时辰,洛心的门啪地开了,一如既往的冷艳平静,但萧泠分明看到了眼里的怒火。离玄刚往前一步,洛心就将门快速甩上,一声巨响,震得离玄双肩都轻微地抖了抖。
活该。
离玄摇摇头转身,盯着他这边看了好一会儿,忽然微微一笑,往楼下走去。萧泠想了想,转头道:“林悠,出去逛夜市不?”
林悠正趴在床上看小黄书,头也不抬道:“小地方,没什么好玩的。”
“那我自己去了?”
“啧,你看着点时辰,洛心要么不发脾气一发脾气可是要出人命的。”
“就逛半个时辰。”
道理他都懂。不过权衡利弊后他觉得有必要和离玄通个气,不然这嘴上没把门的给他穿帮还玩个球。
他们的房间靠近楼梯,不必经过洛心。萧泠轻手轻脚地下楼,离玄早已没了踪影。进门时还是黄昏日暮,现在夜幕降临星火点点。萧泠按着伙计的提示,出门右拐顺着正街一路前行。
这里虽远离市中心,倒是挤满了小吃摊,有点美食一条街的意味。洛心原本是想远离人群图个清静,现在看来是背道而驰了。
萧泠摸摸兜里的铜板,站在烤肉摊前闻了许久,纯天然无工业添加的烤肉,唉,没钱。依依不舍地挪往下一摊,祈求汤圆铺子能卖得便宜些。
“萧泠。”
正欲询问摊主多少钱一碗,忽然听到离玄的声音。借着月光和摊前昏暗的灯笼烛光,萧泠惊讶地发现这家伙正坐在旁边,面前还是一碗冒着热气的汤圆。
离玄热情地指着旁边的空位:“坐坐坐,我请客。”
“……这怎么好意思。”
“别假客气。”
“……”
那我就不客气了!萧泠本就没打算和口腹之欲过不去,一屁股坐下熟稔地招呼摊主再来一碗。
“你怎么会在这?”萧泠凑近那冒着热气的碗,香气扑鼻。原先只是多多益善,现在倒是真饥肠辘辘。
离玄叹了口气,道:“灵墟山那些个仙君,把整座山守得水泄不通处处是机关。我四处溜达都没能找到合适的机会见你。”
那还不是得谢谢你上次露了痕迹。
“我本想回家休息一阵,没想到你这时却出来了。可你身边人太多,我只好跟着。”
“那都是我灵墟山的师兄弟,此行有任务在身。”萧泠想到要紧事,一把抓着离玄的手,道,“你见过仙君了,可千万别在他面前泄了你我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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