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睡得真是酣畅淋漓,全身的酸疼疲惫都不翼而飞。
杨睿睁眼望向洞口,见红霞满天,已是下午五六点。他只觉浑身软绵绵的,理智上知道自己该尽早动身,但情绪上实在不愿就这样起床。
如果这时候有个妹纸睡在旁边就好了,哪怕是个母耗子也行啊
突然一阵话语从悬崖下方传来。杨睿伸头见正是孙荃信二人,正收集大丛灌木树枝盖在车上,不太像是用于保暖,多半是为了隐藏。
“现在怎么办?啥都没了,连汽油都未必够回到下一个补给点的。”这是小胖子高嵩的声音,倒没多少气急败坏,估计已经平静下来了。
“怎么办?人生地不熟,都不知道怎么打听线索,不知道那仨王八羔子是谁,从哪儿来的,现在在哪里,还能怎么办,认栽!”孙荃信的声音有点疲惫。他大概中了一枪,右臂包着绷带,结着好大一个血痂。
“两只熬熟的鹰,至少值五万,就这么算了?”高嵩有点急眼。他们今早行驶到一条河边,正要生火做饭,顺便给两只鹰喂食,不想斜刺里突然杀出那三人,一言不发就开枪。二人见势不好,连装鹰的笼子都没拿就驾车逃跑。孙荃信右臂被打掉一块肉,若是子弹再往里一厘米,只怕他整条胳膊都保不住了。
“小意思,以前又不是没遇到过。”孙荃信冷笑一声。“这行又不是正经营生,黑吃黑太正常了。不过那时候在国内,玩鹰的圈子大家七拐八绕总能拉上关系,各让一步,都没敢做绝。在这里,谁认识谁!命都差点丢了,难道还去把那俩鹰抢回来?人家说不定正找咱们灭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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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嵩沉默半天,从牙缝里吐出一个“艹!”
“现在正好六点,咱俩轮流值夜,我先睡三个小时,然后换你。”孙荃信钻进车里,裹紧大衣躺在枝叶下面。“别玩手机了!瞪大眼睛看着,那些王八羔子说不定正找咱们灭口呢!十二点以后去找乌力罕!”
“找他干啥?”高嵩把刚摸出来的手机讪讪地放回兜里。
“昨天刚跟他分开,今天咱们就遇到这档子事,你觉得跟他有没有关系?”孙荃信闭着眼,话语中冷飕飕一道锋口。“他说还得待半个月才去下个草场,要真是他出卖的我们,肯定已经收到了消息,现在大概已经走了!”
高嵩愣了片刻:“如果是他干的,咋办?”
“你杀过人没?”
“没。”
“我也没杀过,不过可以试试。”孙荃信慢吞吞道,闭眼不再言语。
高嵩靠车盘腿坐了十几分钟,闲极无聊,虽没多少尿意,还是起身走到一边去小便。
他突然大喊起来:“哥,有人!”
孙荃信猛地掀开枝叶坐起,手里已经握着一把匕首:“在哪儿?”
“这边!有个集水坑!是新挖的!几乎没有尘土!”
杨睿哭笑不得地看着这二人围着自己挖的集水坑面面相觑。
“有点怪,这种坑一般应该在傍晚挖,第二天早上收集露水。”孙荃信皱眉道。“这看样子也就是几小时前挖的,时机不对啊难道是个没经验的人?”他手心微微出汗,在衣服上擦了擦,紧紧握住匕首,目光逡巡四周。“看见咱们过来,藏起来了?”
当然时机不对!老子走夜路,只能白天挖坑晚上收水!杨睿心里吐槽。
“这是啥?”高嵩又发现集水坑旁边有个小土堆,似乎不太正常,用脚稍稍一推,埋在其中的三样物品立刻露了出来。
孙荃信拿起那帽子看看,面色登时一变:“是乌力罕的帽子!就是他一直戴着的那个,这帽沿怎么没了?”将绣在边缘的几个蒙古文字指给高嵩看。“这是他的名字!”
“这酒瓶也是他的?我记得他好几个这样的瓶子。”高嵩拿起红星二锅头酒瓶翻来覆去看了半天,却没找到有用的信息,又捡起那枚飞羽。“这鸟毛猎隼的?”他琢磨片刻,又看看石壁上的各种古代绘画,迟疑道:“我觉得这像是个宗教仪式:这里是传统的宗教场所,你看这些图案就知道。这帽子代表他自己,去了帽沿可能是表示自己有罪孽酒瓶代表献给鬼神的祭品鸟毛代表抓的那些鸟。他是不是用这法子向鬼神认罪,祈祷那些鸟早生极乐?”
杨睿听得囧囧有神。大哥你太有才了,不写简直是世界级的巨大损失。
“你这么有才,咋不去写呢?”孙荃信这次和杨睿心有灵犀了。
“那你说啊!你说是怎么回事!”高嵩有点恼羞成怒。
孙荃信沉吟片刻,摇摇头:“想不出来,不过昨天咱们刚跟他分开,今天就出事,在咱们的逃跑路线上不光埋着他的东西,还有人几个小时前挖集水坑,跟他没关系?我就不信全是巧合!”他眼角一抽,可能是伤处疼痛。“这儿不能呆了,说不定这王八羔子一会就会带人来!赶紧走!”
你也挺有才的!至少这捕风捉影的本事算是练到家了。杨睿大摇其头,转念一想,若是自己处在这种险死还生疑神疑鬼的境地,只怕表现不比他好多少。
两人三步并做两步上车,高嵩来不及扔掉所有覆盖车体的的草木,只拨开最妨碍视线的那些:“去哪儿?”
“往西北走,那边有个铜金矿,是内蒙矿业集团跟蒙古合作开发的。”孙荃信刚才没确定乌力罕是背叛者的时候满口报复,现在基本确定后反而怂了,先找个安全点的地方躲一躲再说。
“哟嗬,听名字是国企?”高嵩也没心思取笑表哥,发动汽车。“咱俩没事的时候嫌国家烦人,出事了去找国企罩着,挺那啥哈。”
蒙古和中国龃龉不断,能以私企身份在这里开发矿产资源的,哪一个不跟地头蛇称兄道弟?除了财大气粗顾忌形象的国企,其他进入蒙古的企业,涉黑简直是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