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的地面上溢满了水, 盛了大半缸冷水的浴缸里清澈见底,不大的冷色调浴室里空无一人。
乔裴脚步一顿,停在了原地。
姜妗随便裹了一件大外套在身上, 湿哒哒的长发不停的往下滴着水,宽大的外套被划出了一道道水痕。
良久, 乔裴才转过身来, 室内一片静谧, 谁都没有先说话。
姜妗卧室的布置十分温馨,房间不大,能藏人方却不少。可两人都清楚的知道,房间里没人。
卧室紧邻阳台,阳台的门倒是在开着,乔裴并没有要去阳台一探究竟的意思。
姜妗租住的公寓在十六层。
“抱歉。”最终还是乔裴先开了口, “是我误会了。”
姜妗紧了紧衣服, 按照乔裴的性格,这样的骤然发难实在太过反常, 由不得她不深想, 可涌上心间的猜测太过匪夷所思,她深吸了一口气。
“乔裴, 我们的订婚是场交易,你这样做有些过了。”
乔裴深深的看了姜妗一眼, “即使是交易,你不要忘了你也是我名义上的未婚妻,我希望你能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不要引火上身。”
乔裴本身就是个极为骄傲的人,不等姜妗再多说什么,雷厉风行的转身离开了卧房。没一会儿,就传来了开关门的声音。
卧室里重新安静了下来,一阵强烈的疲惫感陡然席卷全身。阳台门大开着,干燥的风顺着高空中的窗口吹进来,姜妗拖着步子走向了阳台。
“疯子。”
姜妗表情复杂喃喃自语,这可是十六楼,重活一世,贺峥赟这个不要命的疯子还真是一点都没变。
不对!
骤然想到某事,姜妗怔怔的发起呆来。按照贺峥赟那唯恐天下不乱的霸道性格,被人直接这样找上门来明明只会是愈加肆意嚣张,可他…为什么会直接离开了?
“我会对你好的。”男人认真的承诺,“很好。“
…
姜妗猛的摇了摇头,试图把不合时宜的窜进脑海的念头赶出去。贺峥赟那样强势又不讲理的一个人,即使提早了几年认识他,姜妗也不认为他会为了她就做出这么大的让步,这不合理,也不符合他一贯的行事风格。
再度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了姜妗的胡思乱想,姜妗神思不属关上阳台门。捡起手机,还在走神的姜妗看到来电显示的一瞬间,瞳孔蓦地紧缩!
…
姜家,餐厅里热热闹闹的坐着整整三大桌人。姜家很少有人聚的这么齐的时候,连带着几个原本在国外上学的小辈,能到的成员基本都到了个齐全。
姜老爷子坐在主位,左手边是姜瑞如,右手边是姜巡。
“这一段公司和家里发生的事情大家基本都清楚了,关于姜家的秘辛今天也给你们都透了个底,今晚跟你们嘱咐的事情都给我记清楚了!现在是家族最为艰难的时候,如果不想家族覆灭,就都把各种该有的不该有的小心思都给我老老实实的收起来,现在是需要齐心协力的时候,谁敢在这个时候再给我惹出什么麻烦来,别怪我对他不客气!”
姜老爷子的暴脾气只要是个姜家人就有所领教,他在姜家一向是个说一不二的性子,不管乐意不乐意,在姜老爷子的逼视下,在场的姜家人没有一个敢出言反驳的,纷纷顺从的点了点头。姜老爷子这才满意,把注意力又放在了低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的姜巡身上。
“你媳妇今天怎么没来,都这么久了身体还没好透?”
姜巡道:“这些年她底子损耗的太严重,除秽的事不能一蹴而就,要想彻底把身体养回来多则一两年,少则半年。”
先是发现从小养在身边的大女儿其实另有心思,接着又失了正阳派传了数百年的典籍,姜巡这一段时间着实过的煎熬。姜老爷子看着他的一脸疲态,到底还是心软,咽回了嘲讽的话,只淡淡道:“以后说话做事多长点心,你和你媳妇都别忘了,你们可还有个亲生女儿呢。”
四面八方射过来的各色目光让姜巡连连苦笑,姜老爷子今晚提的最多的就是姜妗的名字,明显是特意为了姜妗和乔家的事才会叫了一大家子回来。先是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就分出了一半财产给姜妗,现在又连敲代打的让所有人专心准备接下来的订婚事宜,不管是行事还是感情,老爷子都是偏心偏的明目张胆到没边,姜家毕竟这么一大家子,嘴上不说心里怎么可能没有意见。
姜老爷子心里明镜儿似的,不然今晚这么重要的家族聚会,也不会刻意略了姜妗没让她到场。姜巡只当感觉不到那些尖锐的视线,心情沉重的叹了口气。
除了姜老爷子之外,一顿饭吃的所有人都食不下咽,临了姜老爷子才突然想起什么一样,再次叫住了姜巡。
“潘家兄妹人呢?”
姜巡道:“应该还在兰九那里。”
姜老爷子颔首,目露威严,“这么多年都没再登门,偏偏在宣布了姜乔两家订婚消息后突然开始频繁出现,你也小心着点,免得潘家人打什么不该有的主意。”
姜巡道:“本来就是我们对不住潘家…”
姜老爷子冷哼了一声,姜巡苦笑,打住了话头。不管愿不愿意承认,当初的事的确是姜家做的不地道,对潘家威逼利诱无所不用其极,说是仗势欺人也不为过,现如今又出现了乔家的事,姜老爷子不讲理的无原则宠着姜妗谁也不敢多说什么,但大家心里都心知肚明,姜家对潘家做的事着实有些过分了。
但姜妗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姜巡再糊涂也不会站到潘家的角度去考虑问题,也只能在心里对潘家说一声抱歉了。
姜巡简单的跟姜老爷子说了潘家兄妹的来意,姜老爷子这才面色好看了些。
“一中的事情我会让瑞如去打声招呼,不过下不为例,我们姜家也不是随叫随到给人擦屁股的,如果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就不要再管了。”
见姜巡应下,姜老爷子才继续道:“潘泽坤那小伙子我知道,年轻,也是个有骨气的,这些年来一直也不肯接受姜家的帮扶,铆着一股劲儿想靠着自己的努力打拼出一份事业出来,这样的年轻人的确值得欣赏。但有一点,我听说他那个妹妹虽然年纪不大,却不是个省油的灯,他这样的性子能为了妹妹向姜家低头,可见对这个妹妹不是一般的娇宠,可惜了。”
姜巡看着一脸严肃的对着潘家人评头论足的姜老爷子,心中颇觉无奈。潘泽坤不管怎么说都是潘泽彤的哥哥,如果潘泽坤对着自家亲妹妹疼宠在他老人家眼里成了错处了,那老爷子对姜妗溺爱成这个样子又该怎么算?
姜老爷子是个什么人物?姜巡虽然没说话,他却一眼就看出了这个侄子在想什么,冷笑一声,“你可别小看你自己的亲生女儿,这世界上不是谁都有资格和小妗相提并论的。”
姜巡神情黯然,低低的应了一声,并没有反驳姜老爷子的话。
姜老爷子看了他一会儿,威严的眉眼沉了沉,严厉道:“姜巡,你跟我说实话,你们夫妻俩是不是还是对小妗心存芥蒂?这都过了多久了,姜妗这段时间做的一桩桩一件件事你们也都看在眼里,为了姜家她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委屈,你们是准备将来都不再认这个女儿了是吗?”
姜老爷子的拷问让姜巡心里被针扎一样,面色痛苦,“堂叔,那是我的亲生女儿,我怎么可能对她有什么芥蒂,当初的事情是我做错了…错的离谱,不是我跟兰九不认她,我们也没脸再去打扰她,小妗她…根本也不愿意再见到我们。”
姜老爷子盯着姜巡看了几秒,沉默了一瞬才道:“你去找过她?”
姜巡眼中水光一闪,姜老爷子沉重的叹了口气,“人心都是肉长的,你们当时做的那样过分,再热的心也该冷透了,慢慢来吧。”
崔兰九卧房里,一阵欢笑声远远的传出来。
潘泽彤是个会逗趣的性子,本身又活泼开朗,使起浑身解数哄起人来,饶是心情不好的崔兰九也难得露出了些笑模样出来。
潘泽彤见一直面露愁苦的崔兰九总算高兴了些,累的满头大汗的她不禁暗暗松了口气,抱着崔兰九的胳膊亲热道:“我一直都觉得跟崔阿姨很投缘呢,可惜两家离的远,要不是这次转到一中上学也没这样的机会能经常见到您呢。”
崔兰九喜静,潘泽彤不同于善解人意的姜皎,也不同于性格古怪的小女儿,对于崔兰九来说其实她的性子有些过于闹腾了。可崔兰九的身边安静了许久,以前两个女儿都在身边的时候还不觉得,这一段时间以来崔兰九却怕极了这种几乎要让人窒息的空寂感,她看向潘泽彤的眼神就柔软了些。
崔兰九犹豫了一下,低声问道:“小妗也在一中,你们两个从小一起长大,做个伴也好。”
潘泽彤正要说什么,身后的潘泽坤突然轻咳了一声,警告的瞪了她一眼。潘泽彤立刻就把对姜妗的不满咽了回去,眼睛一转,就顺着崔兰九的话说了下去。
也不知道为什么,潘泽彤在学校的这一段时间竟然一次都没能碰到过姜妗,她有些怀疑姜妗是在故意躲着她,可学校就这么大,潘泽彤死活想不通姜妗是怎么做到的。可虽然没能见到人,潘泽彤却明里暗里打听到了不少跟姜妗有关的事情,眼下当做谈资妙语连珠的对着崔兰九讲了起来。
潘泽彤话说的有趣,崔兰九听的专注,尤其是提到姜妗名字的时候,崔兰九的表情显得格外认真有神采。潘泽彤这时候也看出了些苗头,虽然不知道这对母女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显然情况是对她有利的。
说完一段,潘泽彤故作不经意道:“不过姜妗好像比较喜欢独来独往,朋友也不怎么多,我们两个也不在一个班,想多陪陪她都不行,要是能住在一起就好了,我也好照看着她一些。”
崔兰九一怔,“小妗…在学校没朋友吗?”
潘泽彤一脸同情的点点头,“除了那个叫乔欢的,她并不多跟别人接触,好像请假也挺频繁的。”
崔兰九笑不出来了,潘泽彤安慰道:“小妗的性格就这样 ,这么多年了也不见改变,崔阿姨你看这样好不好,我搬去和她住在一起,我朋友多呀,也能多给她引荐引荐,免得别人总说她孤僻。”
崔兰九没说话,潘泽彤心里有些着急,脸上却笑的越发灿烂俏皮,“您想啊,我要是跟姜妗住在一起了,平时她有什么事我也好知会你们一声嘛,您身体不好不能经常出门,有我在也可以经常给您说说有关姜妗的情况。”
崔兰九沉默,半晌才道:“这件事你跟我说没用,要小妗自己拿主意。”
这话里的意思却是并不反对潘泽彤的提议了,潘泽彤心里顿时一喜,只要姜家人不反对,再有她哥哥亲自出马,这件事就已经算是十拿九稳了。
潘泽彤也不得寸进尺,笑眯眯的给崔兰九倒了杯水,“我还有很多事没能跟崔阿姨您说呢,可惜今天太晚了,改天我再来看您。”
崔兰九听潘泽彤这么一说,心里顿时有些急了,看了看时间道:“今晚你们就留下吧,现在再赶回家就到半夜了,路上也不安全。”
潘泽彤面露挣扎,崔兰九就看向了一旁的潘泽坤,“老爷子那边应该还在谈事,学校的事越早解决越好,你们先留一晚,明早也好见一见老爷子详细的说说怎么安排学校的事。”
潘泽坤这才不卑不亢的应了下来。
…
姜妗握着手机,眼眸低垂。
电话另一边,女人的声音有些哽咽,“小妗,姐姐真的知道错了,救救我好不好…”
“让那个男人放过我吧,小妗,你忘了姐姐这么多年有多疼你了吗…那些事情我真的是迫不得已才会做的,看在这么多年的情分上,不要让人再这么折磨我了,小妗…”
姜妗身体僵成了一块铁板。
这是所有的事情发生之后,她第一次听到姜皎的声音,电话对面的女人还在呜咽着诉说着自己这一段时间受到的折磨和痛苦,姜妗打断了她,“我不知道你是被谁接走的,可带走你的那些人跟十六处没有任何关系,你好自为之吧。”
说着姜妗就要挂断电话,姜皎尖叫一声,“姜妗!你还是不是人,我是做了一些不好的事情,可我有哪里真正的伤害到了你吗?你已经把我害成了这个样子还不够吗!你能不能有点良心…”
姜妗挂电话的手猛地一停!
“良心?”姜妗喃喃道:“你跟我谈良心?”
没有真正伤害到她?
“姜皎,在这个世界上,谁都有资格跟我说这种话,只有你没有。”
…
姜皎出事的时候,姜妗其实是在场的,那一天她刚成年,满心欢喜的在房间里拆礼物。一脸惨白的姜皎突然踉踉跄跄的冲了进来,死死的抓住她的胳膊。
“小妗,救救姐姐,求求你救救姐姐。”
她哭的那样伤心又绝望。
姜妗吓坏了,抱着姐姐不停的问着怎么了,胸前却突然一疼!她吓得一躲,姜皎手中尖锐的刀刃划在了她的肩膀上。
姜皎说:“小妗,姐姐快死了,你不要躲好不好,姐姐…求你了。”
你把你的心脏挖给我好不好?
你把你的心脏挖给我好不好?
一声声,直至咽气。
有人冲了进来,很多人都冲了进来,满地的鲜血,有姐姐的,也有她的。
她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这样被姜皎毫无预兆的拖入了地狱。
后来出了潘家的事之后,爸爸妈妈又把她接了回去,那是一段更为胆战心惊的日子,姜皎的照片就挂在她的房间里,她要时时刻刻每分每秒都盯着看着望着来赎下自己从未犯过的重罪。
后来姜家大变,追债寻仇的像嗜血的蝗虫一样涌过来,昔日盛极一时的姜家一夜之间跌入谷底,连带着爸爸妈妈都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一向性格温婉的妈妈受不了这么大的刺激,得了严重的抑郁症,为了避免病情更严重,妈妈被爸爸偷偷送进了偏远的疗养院养。
一个月后,爸爸把她送上了去英国的飞机,自己从昔日姜家的公司顶层一跃而下。等姜妗得到消息赶回国后,那些穷凶恶极的人已经堵在了妈妈疗养的医院门口。惊慌失措的姜妗怕妈妈也出事,为了应付疯狂追讨的人四处奔走,她瞒下了爸爸去世的消息,她那样的努力,甚至不惜出卖自己的一切去换得片刻的喘息。可妈妈还是不知道从哪里听到了消息
姜妗记得那天中午她特意空出时间去看了妈妈,她们一起吃了午饭,妈妈还留她在房间里睡了一会儿。姜妗现在都记得当时依偎在妈妈膝盖上时那温暖的香气,妈妈的手柔软极了,一下一下的抚着她的鬓发。
“傻皎皎,我的傻皎皎。”妈妈一遍一遍的这样叫她,“为什么会瘦了那么多。”
“妈,我没有害姐姐,我真的没有。”姜妗痛苦的一遍遍说着,“姐姐要我的心脏…那不是姐姐,我会死的。”
“那就把心脏给她啊。”妈妈说,
她不信她,姜妗仓皇而逃。
当天晚上,妈妈用腰带在床棱上平静的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姜妗变得一无所有。
你们这些人呵…虎毒尚且不食子,做人毒辣如斯,待人凉薄如斯。
将人一颗灼热的心浸凉了,揉烂了,掰碎了,给了星点的希望再用最残忍的言语手段扼杀它,原来那曾经的赤子之心化成了齑粉仍不知足,还要把那剩下的些微碎屑再焚烧殆尽化作虚空。
就是动用了炉鼎之术又能怎样?生养情分俱散,连这身骨血都全部还给了你们,那么她是不是终于可以大声的嘶吼出自己的愤怒和恨意?
她怎么会不恨呢?她其实早就被这一切的一切逼疯了,她恨,恨得,恨不得将那些始作俑者活剐了,啖其骨血。
可还是不行,伤她最深的是那些至亲至爱之人,她还是不能恨呀。她还不清楚她的生活为什么会一夕之间变的面目全非,她不知道是谁害的,她不知道这世界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所有的所有都变得那样陌生,一定有原因的。她要把这一切的由头查出来。
所以她不恨,姜妗不停的说服自己,只要查出真相就好了。所以重生的第一时间她就让自己忘记上一世发生的一切一切的不堪和曾有过的怨恨与绝望,她不想当个疯子,她无数次麻痹自己,告诉自己只要能守护住他们,后来的一切就都不会发生了。
现在终于知道了真相了,然后始作俑者说,“小妗,姐姐根本没有伤害过你啊。”
她让她救救她。
姜妗握着手机,“好”,她说,“告诉我,你现在在哪里。”
久安市,距离邱家大本营几公里外的一处戒备森严的深宅里,一场高规格的奢华盛宴正在进行。
在距离宴会厅不远处的一处密室里,邱禾源居高临下的看着被铁链拴在墙角的姜皎,“办成了吗?”
姜皎往后缩了缩,蓬乱的头发让人看不真切她的表情,“她,她会来的。”
“很好。”邱禾源满意的点点头,“那你的事就再拖一个月,如果姜妗人没来…”
姜皎的头又低了一些,背脊佝偻着,“好,一个月。”
转身离开的邱禾源却没有发现,一双满带绝望和怨毒的眸子透过凌乱的发间正恶狠狠的盯着他。
姜妗不会来的,姜皎清楚的知道,她犯下了这么多不可原谅的错误,刚才又故意那样说,以姜妗那样记仇的性子是绝对不可能再冒险过来救她的。况且…姜皎死死的咬住了下唇,即使姜妗来,也救不了她的,没有人能在这样戒备森严的地方把她救出去。
傻子才会自投罗网。
她要的不过是一个月的喘息时间。
在这个注定将是很多人的不眠夜的夜晚,乔家迎来了一位让人意想不到的客人。
乔老爷子披着外套下楼的时候,一眼就看到在一众下人拥簇下坐的大马金刀的十六处掌权人。这个男人的存在感实在是太过强烈,即使是乔家训练有素的佣人们,在他跟前也都颔首缩脑,一个个噤若寒蝉。
孤身前来的贺峥赟一点都没有身为一个客人的自觉性,他甚至没有了上一次造访乔家时表面上的疏冷客套,沉着一张脸,表情阴翳。
“乔九爷,有个交易不知道你感不感兴趣。”
贺峥赟心情很差,奇差,所以他带着威胁的笑意提出‘交易’两个字的时候,客厅了的众人顿时感觉空气里的温度都降了好几度。
乔老爷子看着面前这个活像是他要说出一句“不感兴趣”就准备砸了整个乔家的土匪头子,无奈了苦笑了一声,“贺先生你说。”
作者有话要说: ffy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5-10 13:09:54
谢谢小可爱的疼爱(*  ̄3)(e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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