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县维持会成立大会开完了。散会时,人们神情木然地离开,真也说不清几家欢喜几家愁。反正对一般中国人来说,这个动荡的年月,今天这样明天那样,走马灯似的换人坐庄。无论谁来管,都是向他们要钱要粮。所以,这个什么成立大会,对他们来说,那就是个狗屁。要不是小鬼子动不动就杀人,娘的!谁吃了蛐蛐儿屎了,没事跑这儿来听拉拉蛄叫
谁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只要你不公开喊出来,皇军也不追究你。皇军要的是效果。是让所有的人都知道,满县维持会成立了。这可是你们支那人在当会长,是他在和皇军合作,管理你们并代表你们参加大东亚共荣圈儿的伟大事业。嘿嘿,这就是以华治华的绝妙策略渡边非常满意这个大会的召开。这个大会对渡边来说,那是重要的不能再重要了。用渡边上报的驻地安全保障计划书中的安排,成立满县维持会,是他一系列安保措施中不可或缺的非常重要的一环。说起这个上报的安保计划书,还是经过华北派遣军看好并恩准的。这也是他跟那位亲戚事先商量的,成功躲过追究失败责任的重要举措。老实讲,这个会早就应该开,都是那个刘大公子,八格鸦路的不识抬举不过,今天还不错,总算就任了。而且,会上配合的也很好,嗯,看样子还是很听话的嗯,中国人说得好啊,好的开始就是成功的一半儿。嗯,嘿嘿
会后的晚上,渡边责令泽生在县府召开了一个小型的宴会。在这个宴会上,泽生认识了渡边的各个属下,也见到了山口俊逸。
山口俊逸也参加了白天的维持会成立大会,但是他没有上台。在台下,他仔细地观察着泽生,眼睛几乎一刻也没有离开过这个新上任的维持会长,他真对这个刘大公子感了兴趣
本来他参加这个会只是一时兴起。从他到渡边那儿报到的头一天起,渡边就给了他充分的自由。他可以按照自己的时间表去安排他的行动,只要不妨碍司令部的正常工作,一切随便。他今天参加这个大会,最初只是想通过这个大会,增加一些对满县乡绅的印象和感觉。可自打泽生进场登台后,他就被泽生深深吸引了。这个新上任的维持会长,虽然也身着当地士绅服饰,但周身上下向外泛着一种别样的风采。是什么呢?山口俊逸一时也说不清,可凭借他的职业嗅觉,他绝对可以肯定,这位刘大公子非同寻常。尤其是新任会长上台讲话,更让山口俊逸狐疑不定。这位刘会长身材挺拔,面目表情波澜不惊分外沉静,走向麦克风的时候,步伐稳健坚定隐然有种军人风范。就是在刘会长的讲话中,虽然没有反日言论,但字里行间也没有任何对皇军的赞扬和奉承。这个现象,在皇军占领区中几乎绝无仅有。反常!反常!这个刘大公子,刘会长,有点意思
晚宴中,渡边意兴风发,眼镜后面的一对小眼睛,在酒精的刺激下,泛着红光。整个宴席在渡边的不断倡议下,**不断。在座的各色人等是此起彼伏,推杯换盏。席间,山口俊逸面露微笑手拿酒杯佯装醉态地走到泽生身边。此时泽生正与一位乡绅低声交谈,山口俊逸在泽生的肩膀上拍了一下。泽生转头看了一下山口俊逸,忙站起躬身点头。
山口俊逸一手拿杯,一手扶着泽生的肩膀,打了个饱嗝,笑着说道:“恭喜刘会长,这么年轻就荣任满县维持会长,今后肯定前途无量啊!”
泽生笑着说道:“谢谢山口太君!今后全靠太君们提携,泽生才能有无量的前途。”
山口俊逸向泽生身边的乡绅点了下头,乡绅忙起身向山口俊逸鞠躬点头。山口俊逸笑了一下,一侧身挤坐在了乡绅的椅子上,又转身拉着泽生坐下,拿着酒杯向泽生一举,要跟泽生干杯,乡绅摇头干笑了一下讪讪离开。泽生看了一眼离去的乡绅,也摇头笑了一下,举起酒杯跟山口俊逸碰了一下。山口俊逸仰头干杯,然后向泽生一亮杯底,泽生也仰头干了杯中的酒,也笑着向山口俊逸亮了一下杯底。山口俊逸眼含笑意定睛看着泽生,良久,嘴里小声说了一句日语:“你是一个职业军人。”
泽生闻言心里咯噔一下。这个家伙,早看他不是个好东西。娘的!果然不是个溜子,今后还真得小心点儿他。
泽生满脸茫然地看着一脸诡笑的山口俊逸,半晌才笑着说道:“山口太君,您说的你们大日本国的官话我的不懂。刚才您说的中国话说的挺好,如果您看得起我,就还说中国话,这样我也好配合山口太君。”
山口俊逸看着泽生,狐疑的眯了下眼睛。少顷,笑着抓起酒壶给泽生倒上,又给自己斟满,然后慢慢放下酒壶说道:“刘会长平时都做些什么呀?”
泽生拿起筷子夹了个鸡腿,咬了一口后放在自己的盘子里。边嚼着嘴里的鸡肉,边笑着说:“嗐!我们这些草民还能干些什么,平日里做些小买卖,养家糊口呗。”
山口俊逸摇摇头微笑一下:“嗯,刘会长不老实,没有说实话。”
泽生放下手里的筷子,脸上的笑容渐渐退去。侧头看了一下山口俊逸,挺直了俯向餐桌的身子,冷笑一声:“山口太君是什么意思?刘某做这个维持会长,可是渡边太君反复相邀的。如果山口太君看着刘某人不顺眼,刘某人跟渡边太君请示一下,马上就可以消失。”
泽生说完擦了下嘴,就欲起身。山口俊逸忙用手按住泽生,笑着说道:“刘会长误会我的意思啦!我的意思是说,刘会长体格健壮,手有老茧,不像是个做买卖的生意人,倒像是个常年劳作靠体力吃饭的人。或者是是个扛枪打仗的军人”
泽生听山口俊逸说完,笑了笑说道:“噢,原来山口太君是看刘某长的壮实,所以怀疑刘某不是做买卖的商人,而是个做粗活的下人农夫,或是个穿军衣儿混饭吃的地痞流氓哈哈”
泽生说到这儿站起身来,看着山口俊逸摇头笑了笑拉开椅子,做了个请的姿势放大声音说道:“这样吧山口太君,这事儿咱们让渡边太君做个鉴定。如果他说刘某是个下人农夫,或者是个丘八地痞,到这儿来,是来骗皇军饭吃的,那刘某人任凭山口太君处置。如果渡边太君说刘某人不是农夫丘八,那山口太君自罚三杯如何?”
泽生高八度的话声,使整个喧嚣的酒宴都静了下来。渡边站起身走了过来,笑着看了看泽生说道:“刘桑,怎么回事?让我的鉴定什么?”
泽生摇了下头,苦笑着说:“渡边太君。看样子,我是真不能做这个维持会长。您哪,还是另请高明吧。”
渡边闻言一愣,皱褶眉头说道:“纳尼?什么的意思?你的戏耍皇军的!”
泽生刚要说话,山口俊逸笑着站起身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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