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旻进了屋，先不说话，兀自脱了衣服，将之挂在架上。
吴道子一边给自己倒茶，一边清清嗓子，开口道：“我弟弟和我一样，长得不错吧。”
裴旻靠在床头，拍拍床示意他过来，道：“看得出是兄弟。不过你弟弟妹妹众多，怎么只来了一个？”
“他大些，能自己一人上路了。多出来看看对年轻人也好。”吴道子撒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
“怎么说得你已经不年轻了似的。”裴旻等他脱了衣服上床，一把搂在他腰上，正要索吻，房门忽然“砰砰砰”地拍得震天响，伴着逢雱的吼声：“哥！茅房！快点带我去，我憋不住了！”
吴道子正在兴头上，蓦然被打断，气得不行，吼道：“你房里有虎子！”
“虎子？哪儿啊？”
“门背后！瞎了啊！”
逢雱噔噔地跑远，裴旻和吴道子缓了一下，重新找回了兴致，谁知正吻得热烈，逢雱又将房门敲得震天响。“哥！哥！你房里有鬼，我一个人不敢睡！”
“哥！你在这儿吗？”
“哥！哥！！”
房间里的烛火倏然吹灭。
——
裴旻复睁开眼，窗外的月光骤然放亮。他立刻四下环顾，发现自己身在一个陌生的地方。
这是一间清雅的寝屋，宽十五步，长二十步。用物俱全，床榻宽大。
吴道子散着衣襟趴在他肩头，盈盈笑着看他：“傻了吧大将军，是不是觉得自己在做梦？”
裴旻双手撑在身后，看着眼前气质忽然变得有些飘渺的吴道子，悠悠道：“莫非是春梦？”
吴道子哈哈大笑：“春梦是春梦。”
裴旻抬起他的脸，两人浅吻片刻，离开半寸，吴道子道：“这里，是我在家乡的住所。离洛阳好几千里，不能时常回来。不过你在身边，我就能法力大增。一瞬千里不过小事。”
裴旻吻在他眉间，道：“你是妖？”
“数万年前算的，归并了天族之后就不是了。不过我在天庭供职，是正正经经的仙君。”
“什么仙？”
“画仙。”
“那画皮呢。”
“那是怨鬼好不好…;…;”
好事渐入佳境，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更多地是缠绵辗转。
蓬莱入了夜，银河璀璨，星月相辉。
吴道子梦见了曾经的某一天。从黎明，到吹灯，万事俱细。
他身边走的还是裴旻，两人牵着手，走在蓬莱靠海的小道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家常的话，海风吹得头发糊脸，裴旻伸手替他拂开，他模糊地喊了声老裴。
依旧是在这张床上，颠鸾倒凤后，他叹息般地说，今日是他最高兴的一天。
吴道子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半晌才吐出一口气，睁开眼。
他胸口浊气难平，索性推门出去，沿着靠海的小道散步，完全不顾凛冽的海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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