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芽,爷爷病重,刚送到了医院抢救,现在还在急诊室里……你快点回来吧,或许……还能见上他最后一面。”
手机顺着指缝滑到床上,在被子上敲击出细微的声响,却似乎给了我的心脏沉重的一击,疼得我有些麻木。
老爷子身体一直健朗,和年轻人一起对打都不一定输的主,怎么会突然病重?
电话里的忙音却像是刚刚哥哥的回声,一下一下的在我耳边回荡,如同敲响的雷鼓沉重的让我心神震荡。
我曾一度以为直到我死了,大概他还能一直威风凛凛的活在这个世界的顶端,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的孙女一寸寸烧成灰却面不改色,如今看来,终究是我太高估他了。
陆天堑趴在我的正上方,哥哥的声音并没有刻意收小,陆天堑自然也是听到了的。他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接着,似乎并不知道再摆在脸上什么表情比较好。
随机过了几秒,他似乎才反应过来应该怎么办。
他伸出手将我抱起,自己也一个侧身坐在了床上,将我抱到他腿上轻声安慰着。
“既然你爷爷出了事,那就赶快回去,别耽误了和老人家的见面,到时候后悔一辈子。”
事到如今,突然出了这么一个情况他也没办法再继续装流氓下去了,倒不如在这丫头面前留个好印象,省得等到下次再见面的时候她看见他还像看见杀父仇人一样。
我大喘了一口气,压下已经渐渐泛上来的泪意,慢慢平复着自己的心情。感觉到心口的疼痛已经逐渐的减弱,我才转过头来看了看陆天堑。我默默注视了他几秒,在他被我看的有些不自在的时候突然倾身吻过去,他一下子愣住了,似乎怎么也没想到我会有这样的举动。愣了几秒之后,他猛然回过神来,像是得到了什么意外之喜一般开心得不行。
他轻轻的吻着,虔诚的仿佛已经爱了我很久。陆天堑自己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高兴,自从父亲将家里的重任交给他之后,他就再没像现在这么开心过了。似乎原因已经不重要了,更重要的是,这份开心的心情是自己怀里的女人带给他的,他的直觉向来不错,怪不得他在夜店里会莫名其妙的将目光一直锁定在她的身上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一吻结束暧昧的银丝越拉越长直到变细断掉,我们默契的没有说话,一直紧紧盯着之间相连的线,总有种莫名的情绪在心中慢慢汇聚,像是种在心里生根发芽的种子。
我揽过他的头,看着他脸上终于变得真实的笑意,不知为何刚刚悲伤的情绪也有了些许缓解。
“陆大少爷,这次姐有事,下一次,可绝对不会有这次这么便宜了。”
“哦,那我可要拭目以待了。”
说完陆天堑便松了手里的力道,我顺势从他的怀里出来拿起手包穿上随地乱扔的恨天高便转身向门口走去。
还没迈出去两步,手腕儿就又被拉住了。我回头有些戒备地看着他,以为他又后悔了不想放我走。
“呵,瞧你那个戒备的样子,我又不会吃了你。你还没告诉我下次什么时候见面就想走,那下次我去哪找你啊?”
我挑了挑眉,轻笑着看着他
“十天后,还在那个夜店,找最漂亮的那个,肯定是我。”
说着,我甩开他的手轻佻的在他的下巴上勾了一计,像极了非礼小姑娘的流氓。
陆天堑被我勾愣了,一个人呆呆的坐在床上,看着我转身出了门也不见阻拦,等我走了很久以后,他才像魂归本体一样猛地仰倒在床上,摸着下巴呵呵轻笑。
大概是从没遇到过这样的女生,陆天堑被勾起了极大的兴趣,他从来没对什么事情心存过期待,但是这一次,他不得不承认,他突然希望十天以后能快一点到来。快一点再次见到那个身手不凡,古灵精怪,长得又如妖似仙的女人了。
……
已经是半夜了,这个时间点若是想坐飞机恐怕是不行了,索性濮阳家的本家里这坐城并不是很远,坐火车去的话应该也费不了多长时间。
与陆天堑斗了大半夜,又是在身体极不舒服的情况下,我的体力已经是强弩之末,以至于一上了火车,我便半昏迷了过去。睡着的时候身上穿的还是从夜店里穿的衣服,全车厢的人们几乎都把视线聚了过来,再这样的视线下我竟然也能睡着,可笑我身为一个杀手也有如此松懈的时候。
到了原来的那座熟悉的城,我想是有心灵感应一般,在那一瞬间就醒了过来,下了车,看着往日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街景,我心中百感交集,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现在的心情。是重逢旧地的感慨多一点,还是兜兜转转了一圈又回到原点的无力和自嘲多一点,如今我已经没力气再去深究了,如今更重要的,是去见那个我又爱又恨的人。
他自小陪伴我,从我尚在摇篮到成为他手中的利器,从他正值壮年到如今风烛残年垂垂老矣,我该是爱戴他的,毕竟没有他也就没有如今的我,可是为什么他又非要我恨他呢,不告诉我真相不好么。
自从知道那残酷的一切之后我经常这样自问,但是我从不敢当面问问他。我怕,我怕他养我只是因为他对我的恨和厌恶,我怕幼时的快乐时光也因为他的话语被打得支离破碎。
如今他即将离开人世,心中的不舍难以名状,就算我再如何努力掩饰,我也是敬爱他的——我的爷爷,濮阳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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