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器库门外突然传来的嗓声如同末日的丧钟,回响在我们几个人的耳中。我们转过头望去,罗阳身穿笔挺的灰色西装一手扶着门,正在慢慢走进来。
他环视了武器库一周,看到墙上的画和堆得满地都是的金条,脸上的表情有一瞬的凝固和扭曲。他抬眼望向我,静静的注视了我几秒,然后突然笑了。
嘴角微微咧开,微低着头。看起来是遇到了一件非常开心的事才会如此,然而不知为何,我会在他的笑声中感到荒凉。
“我藏了这么多年的秘密,还是被她的女儿给戳破了,这还真是天大的讽刺啊!”
“罗阳,你能解释一下吗。为什么,我会在你的军事基地里最严密的武器库里看到我母亲的照片。”
罗阳笑声渐歇,眼神迷离的望向墙上的照片,用手轻轻抚着照片上那张年轻的脸,似乎有些神志不清了。
“罗阳,罗阳?”不知道他究竟听没听见我说话,总之我喊了他这么多声他都没有反应。
“你想知道你母亲的事?”
沉吟了一会儿,他依旧看着墙上的照片,但是好歹还是回答了我的问题。
“是。一开始我已经认定了你并不是什么好人,可能一开始我还觉得她的死一定和你有关系,但是现在我改变主意了。看了这些照片,我觉得一个杀了母亲的凶手是不会对她有这么深的感情的。所以,我希望你能给我个解释,毕竟我也有权知道这一切不是吗?”
我的表情很坚定,然而他始终都低着头,没打算看我一眼。
“呵,那你也太天真了。仅凭我挂了这些照片就觉得我不是杀死你母亲的凶手,是不是有些太草率了。你有没有想过,我之所以挂这些照片是因为对她的愧疚,对亲手杀了她的愧疚,觉得良心不安。这也不是没有可能不是吗?”
“你不会!”我大声说着。
罗阳像是被我惊到了,终于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眼角潮潮的,似乎有些湿润。
“我为什么不会?”
“无论是谁,一个人的眼睛是不会骗人的。从你见我的第一眼起,我就发现你完全不是在看我,而是在透过我,去看另一个人,这也是我为什么这么坚决的断定你与当年我母亲的事有关系的原因。”
我走到摊的一地的金条中央,捡起压在下面的一张小照片,上面的女子走在普通的街区人行道上,穿着厚实的浅紫色羽绒服,把从脖子到膝盖包裹的严严实实。手上戴着卡通的手套,脖子上套着深绿色的脖套,头上带着黑色的毛绒帽子,顶尖还挂着一颗绒球,虽然看上去有些臃肿,但是因为颜值在线,也活生生的美的吸引人眼球。
照片看上去是偷拍的,边角处有些模糊不清。女子正专心的走着人行横道,看样子对此一无所觉。
我轻轻滑过她露在外面的少许脸颊,有一种沁人的凉意在指尖凝聚。我好想融进了照片,触摸到了照片里面的那个世界,那个女子恬静莹白的容颜。
“你的眼睛虽然经常刻意隐藏情绪,不让别人知道自己的内心世界,但是一些剧烈的浓烈的感情,想要隐藏还是不那么容易的。比如你刚刚走进这间武器库的时候,看到自己的秘密被勘破,暴露于人前时本能的愤怒,和杀气。”
他似乎被我看穿了心事,没再继续说话。继续低着头装深沉。我看得出他在犹豫,静静的等着他作出决定。身后罗林站在一边,自始至终都没有抬起头看罗阳一眼,像是对面的人陌生的都不值得去看,又像是在害怕抬起头之后,就像我说的,太浓烈的情感眼神根本藏不住,他会控制不住自己上去弄死罗阳。
折戟一边听着我们这边说的话,一边分神去看四周,估量着如果现在逃出去,成功的可能性会有几成。
申屠一直淡定的站在那里,面无表情,谁都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似乎眼前无论发生什么都事不关己。
“呵,就算如此,我又为什么要告诉你?别忘了现在是在我的地盘上,你在我的手里!我要是那更想要了你的命随时都可以,又凭什么要告诉你!”
罗阳的表情有些狰狞,看样子是被戳到了痛处,继续谈下去是不可能了,何况他说的对,如今我们的确处于劣势,想逃出去的机会希望渺茫。
“那又如何,大不了鱼死网破。反正我又并不希望我妈的照片一直留在一个心质歹毒不知敌友的人那里!”
“你!”
罗阳似乎没想到我们会鱼死网破,脸上的笑再也维持不住,夹杂着想要把我撕成碎片的愤怒。折戟听了我的话说要行动,转山从地上随便捡了一把小型导弹扛在肩上,做瞄准庄对着罗阳。
罗阳身后的杀手见情况不对,也都纷纷举起了。黑洞洞的枪口数不清,若是一齐开火我们必死无疑。罗林紧了紧拳头,没有说话,只是抬眼看了我一眼。
明明只是个女子,面对这样危险的境遇不会抱头鼠窜鬼哭狼嚎躲在男人背后哭,却知道与男人并肩作战,与敌人对抗。他的确与他这些年见得女人差距太大,就连他们岛上罕见的女杀手也不及她的半分英姿。
他不知道,究竟多少鲜血的磨砺才会促成这样的风骨,让她如此自信的面对千夫所指,生死一线。不退缩,不后退,甚至有一种令人信服的力量,让别人无条件的相信,她不会输,不会败。
我从旁边的架子上取下一捆炸药,从身上的泳衣里套出一个防水袋,从里面倒出了一个银色的打火机,举起放在炸药旁边,直视着罗阳,威胁他,把自己的命赌上,赌他会舍不得这些照片,赌他放不下我的母亲,赌——我能死里逃生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