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岭烨不见上界来人，人间小妖则没关系。
金沐很容易就接受了他的存在，对这位仙长的朋友和对纪扬一样尊敬，虽然私心觉得他没有纪扬那么，持重。
但毕岭烨真是金沐见过的最耀眼的存在，这个最不分男女老幼，不分物种，那种耀眼也不是单纯五官外形上的。他身上有某种加成，就是站到你身后，仿佛也有光从他身上打过来，照到你的视网里。
金沐不知道外貌协会的门往哪里开，他那双眼睛装不下毕岭烨身上的光芒，同样也装不下纪扬的，而且后者被他单方面添上了一层圣光。即使有一个不熟悉的红色灯柱在侧，他还是敞开心扉向纪扬说了自己的困惑。
“不知道为什么会有那样的变化，他们开始都很好的。”
习惯以单一色彩区分事物的中学生发现社会原来是混沌的，好的在没经受巨大外力冲击时，也可能变坏。
纪扬无法做出透彻的解说，灵魂是太过复杂的东西，每一个要在群体中生活的人、妖、仙迟早都会意识到这一点。大多数时候，这被叫做成长。
金沐会慢慢有更多体会，有他自己的理解，现在纪扬能做的只是告诉他，单就他经历的这件事里，他没有做错什么，是变坏的人自己的问题。
毕岭烨的“病中”生活有点憋屈，听到前面他就想发言了，眼下见欢喜故事会变成了心理咨询室，不多的耐心和听众自觉宣告耗尽。
“想那么多，好的始终是好的，变坏的本来就有问题，一有情况就暴露了。遇到这样的，要么转身就走，要么臭骂一顿，再过分就狠狠打一顿，要让对方尝到教训。”
本界的修行者有这样的自由，只要不是恶意胡乱伤人，不会影响修行，不像他们还要受上界条条框框的限制。
毕岭烨认为自己说的才是最好的处世态度，哪用那么纠结，但他说完纪扬就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他，盯得他有点发毛。
“不认识我啦？”他直接问回去。
纪扬回神，嘴角翘起来又收住。
他只是没想到毕岭烨还有这么简单热烈的一面，想他不懂事的时候也算很讨厌了吧，那么烦人，当初的毕岭烨没有转身就走，也没有骂他打他，还教他，大概在对方眼中，他还是个好的。
金沐的大眼睛已经从毕岭烨的方向转回来，里面是明晃晃的问号。
纪扬不完全赞同毕岭烨前一句对好坏的判定，但后一句，其实也是他内心深处的想法，可他不得做个正面、沉稳、周全的上司兼长辈么？
在桌子下面勾两下手指，他还是顺应心意道：“确定对方有错的时候，是可以教训，注意分寸就好，但首先要保护好自己，不要莽撞出手。”
纪扬这么说，金沐就信，没有异议，然而他的问题是：“我，不会骂人。想骂的，就是当时骂不出来，过后才想起来该怎么说。而且厉害一点的，可能也，打不过。”
看金沐低头擦桌边，纪扬也想低头擦桌边了。他也是这样的啊，该骂的时候骂不出口，事后可以写一篇声讨檄文，然而并没有什么用。
“好好修炼，修为会提升的，不懂就来问我。至于骂人……学其他知识的时候，可以顺便积累词汇量。”纪扬一点不担心金沐这样的会学坏，也就随口一说。
毕岭烨听得想叹气，这都什么跟什么。又听纪扬说：“我前段时间听了一些骂人的话，有点启发。”
一仙一妖都问他听了什么，他又打哈哈：“没什么，个例哈哈，没有普遍适用性。”
这两个没出息的！
毕岭烨在纪扬面前早已没有形象可言，对朋友和他关心的小妖他也不藏着掖着了，站起身，衣服一抖，下巴一扬，锐气瞬间外放，从“骂人的关键在气势上压倒对方，不在讲道理”，到“骂人要快准狠，不要瞻前顾后”，再到“不带脏字直击内心骂人计一二三四”，给他们上了一堂技术指导课。
金沐听得合不上嘴巴，纪扬也快了。毕老师问他们掌握没有，两人齐齐摇头。
这需要天赋！给他们三年时间努力钻研估计能及格。
毕岭烨白费半天力气，一口气堵在心口，几乎要当场实践。他只能翻出简易版必杀技：“实在不知道骂什么，就骂对方丑，从面到心哪里都丑！”
虽然仔细想想吧，这确实挺有杀伤力，但毕岭烨你是不是不小心把对自己最有效的骂法说出来了？
莫名其妙的骂战讨论结束，纪扬看看盆子里的游鱼，终于可以和金沐谈谈另一个重点了。
“这种鱼总数大概多少？其他地方有吗？”
小黑鱼是金沐从前和妹妹们现在的主要口粮，他还是比较清楚情况的：“差不多四五千条，不知道其他地方有没有，我没见过。”
果然，这是个比较特殊的种群。纪扬用照片在人间的网络中搜索过，没看到相关记述。如果没错，生活在金沐所在的那条暗河中的小黑鱼，放在此间人类的价值体系中，可以被列入保护动物。
“以后就不卖小黑鱼了吧，先卖其他的。”几千这个数对一个种群来说算不得多，大量售卖对生机有一定损伤，最重要的是：“可能会引起太多注意，对你不利。”
现在还没人往那个方向想（也许已经有人想了，只是没有求证），当更多人发现只有金沐手里有这种鱼，过度的关注甚至伤害他不一定防得住。
金沐没意见，何况纪扬是为他好，但他不免有点失落，小黑鱼的价钱比其他的高好多呢。
“你要不要试试自己养鱼？”纪扬看他情绪变低，帮他出主意。
“自己养？”金沐没有转过弯来，鱼在水里自己能长啊，还用养？
“你帮它们繁衍多点，扩大数量，弄清楚它们的生长条件，遇到环境合适的其他的水域就把它们撒出去，这样你这里就不打眼了。”
金沐的背一下挺直了。对啊，别人养鱼可能还有很大的条件限制和技术壁垒，可他是鱼妖啊！
金沐拿着纪扬临时翻录进电子版词典和淡水鱼养殖资料的储存卡开开心心地回去了，毕岭烨弯腰看盆里的鱼：“怎么吃啊？”
作者有话要说： 周日入v，我速度太慢了，这两天少更点，让我存点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