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末将至,城中的雪没日没夜地下着,也不知停歇为何物,甚是寒冷。但似乎这个冬季,慕容阜有了席曲的陪伴,感觉不像在冬天,心里暖了,身子再冷也不怕。
各地的贡品也纷纷到达了京城,林林总总,各式各样的。有金银珠宝,也有珍禽异兽的,都是些这个地方瞧不见的稀罕贡品。
以前慕容阜总是不稀罕这些玩意,随便命人从中挑一两样收入府中,偶尔看见有喜爱之物也会收进来,不过都是些比较文艺的物品,就像用百年树木制成的古琴,字画等等的。而发簪说都不用说,是不可能收进来的了。
其实这个天下也清楚谁是真正的王,谁掌管着一切。
所以所有贡品名义上虽是说送入皇宫,但是都是先到慕容府走一趟,慕容阜是第一个接触,挑选贡品的人。
今年多了个席曲,似乎一切都变得不同了。
从前,贡品送入府后摆上不到几个时辰就会被慕容阜命人送入宫中,而今年慕容阜希望在这堆贡品中能找到些能哄这丫头开心的玩意。
她不说,但他知道那日她有不开心,她也会有小情绪。
现在他已经有了个好主意,在贡品中挑些好的,然后以后一旦她不高兴了,就给她送一样,哄哄她,有准备了,什么都好说。慕容阜生平第一次觉得自己很聪明。
今日慕容阜听说有些珠钗饰品和些珍禽异兽送进来,也打算带着席曲一同去挑选一下,也观察一下这丫头到底喜欢些什么。
不过如果这丫头说全部都要,他也会满足她的心意,就算这些贡品最后全在自己手上,没有送入宫中也不管。
他要宠她,其他人都不得有意见。有意见他也不会听。
在席曲入府前,他曾派人去买下京城中著名钗饰店中的最好看的一些珠钗饰品,甚至还专门让人赶造了一些专人设计,独一无二的饰品。席曲在他心目中是独一无二的,那么他也希望她身上的钗饰也是独一无二的,他不允许别人拥有与她一样的物品,他要给她最好的。他还将买来的一大批珠饰自己亲自挑选出她可能喜欢的,最后才到达席曲的饰品盒中,可谓是把关严格。
当然席曲不会知道这些,但是进府后房中的一切,席曲对这个饰品盒最是满意,里面的珠钗无一不是她喜欢的模样。
慕容阜每日也是对席曲细心观察着,席曲是个贪美的人,虽然总喜欢随随便便的,也不会有太多装饰,头发随意一梳就跑到了书房来,平常也是叫杏儿帮自己梳个最简单的发型就可以。但是,席曲头上的珠饰却也是不断更换的,几乎每天都有新花样。
渐渐地,慕容阜也可以从席曲佩戴的时间长短判断出席曲到底最喜欢什么。
席曲在从前的世界里就对小饰品很着迷,现在来到府上,看到一大盒珠饰,更是惊喜万分了。最欣喜的是,每到月尾时刻,慕容阜总会让外面的珠宝店铺送上一盒新的珠饰让自己随意挑。
慕容阜还是那个不改的习惯,上了朝回来,就去书房坐着,批阅着政务,每日都在忙碌着,席曲有时候也不懂他在忙什么。
大概是慕容家族世代的准则吧,爱国护国守国。
平常这个时候席曲还没起床,还是阿殊服侍着慕容阜,其实说到底也一直是阿殊服侍着慕容阜,席曲自我感觉就是来“凑个数”,加个人头罢了。自从席曲熟悉了慕容阜以后,释放自我,整个人都野了起来。整天不是跑去玩,就是窝在旁边看书,或是与慕容阜吵吵闹闹的,也没有正经八儿地服侍一整天。
更何况,慕容阜这个主子都纵着她,谁敢多说她一句呢。
慕容阜在那里看着公文,年末了,来临府上的客人也多了些,但也算是相对的安静。慕容阜不喜热闹,面对这位主,来的客人也不敢吵吵闹闹的,更何况如今多了个席曲在睡懒觉,虽说书房离席曲房间有一定距离,但是慕容阜还是秉着宁杀错不放过的原则,会客时也是安安静静的。不过今日客人全部见完了,贡品也到达了府上。
门外传来了一阵敲门声,“进来。”
门外之人得到了慕容阜的允许后,低头轻步,毕恭毕敬地带着一批人进来了。这人身后的一堆人拿着一些贡品,有琴,有萧,有字画。
“殿下,这些是贡品中的一部分,是属下从中分出的一些乐器,字画,还请殿下从中挑选喜爱的。其他贡品也已经全部到达府上,若殿下不喜,属下等一下便将剩余的贡品都送入宫中。”
慕容阜从座位站了起来,靠近这些贡品,观察了一阵子,只留下了一把古琴和两幅比较喜欢的字画。
慕容阜觉得这段时间席曲也慢慢喜欢上了弹琴,这把琴也挺适合她的,就不自觉地多看了两眼,最后也把它留下,自己日后卖个乖也好。
“就这样吧。这些贡品你先留在府中,本王今日再去看看,明日你再将贡品送入宫中。”
那人有些诧异,从前这些贡品可是几乎看都不看的呀,也就从自己呈上去的物品挑而已,今就怎么还打算放在府上一夜呢。
果然,传闻说摄政王的心思难猜,果真如此。
“属下遵命,若无事属下先退下了。”
“嗯。”
不一会儿,慕容阜也遣走了阿殊,脸上还露出了一个荡漾的笑容,遮都遮不住,经过昨天,今日也是忍不住荡漾了。
若让席曲看到他此时脸上的笑容,肯定又是嘲笑一番。
都这个时辰了,怎么席曲还在赖床,慕容阜心中有些抱怨。此刻的他就像一个等着亲亲抱抱举高高的奶孩子。
好吧,慕容阜承认他现在很心急。然后的行动也很证明这个问题,他决定亲自去叫席曲起床。
他兴冲冲地走到席曲房间,推门进去时,发现席曲已经醒了好久,坐在梳妆台上和杏儿也不知道在聊什么。
席曲平时也不化妆,头发也已经梳好,面纱都带上了,看来是已经起床很久了。
席曲抬头看来一下来人,又低下了头继续和杏儿谈话,这是打算无视这位爷的节奏了。
慕容阜也不恼,挥了一下手,便让杏儿退下了。自己默默地站在席曲身后,铜镜里,刚好是两人的模样,不多不少,容不下其他人,有些幸福的色彩。
席曲看见杏儿被遣走了,瘪了一下嘴。
“怎么醒了那么久也不过来书房?”
“慕容阜你既然来了,你看看这两支簪子哪一只好看。”
席曲扬了扬手上的两支簪子给慕容阜看。果然女人都有一个通病,会在梳妆上毫无怨言地花上大把大把的时间。
慕容阜也没有多留意着她手上的簪子,随意地从她手上挑了一支粉白色的步摇,帮她插入发中。
动作有些温柔轻缓,生怕弄疼了她。
铜镜藏不住其中男子的那抹温柔,席曲有些沉醉于中。
“插好了,今日我尚有空,你随我去看些贡品,自己看看喜欢什么,跟我说便好。我心情好我便赏你,心情不好,你就只能看。”
席曲立刻兴奋地弹了起来,也忽略了身后还有个人,一跳,就撞上了身后那个半弯着腰的男子。慕容阜不怕疼,只怕这一冲撞,弄疼了席曲的小脑袋。
“慕容阜,你没事吧,我错了,我不是故意的。”席曲立刻满脸歉意地看着他。
慕容阜看见对面女子刚刚插好的簪子又歪了,显得对面之人有些调皮可爱了。他都不知道他该笑还是该生气。总是毛毛躁躁的,也不怕伤到自己。
“下次再这样,我就罚你在书房思过。”
就算罚你思过,也要在我看得见的范围里面,不然我会想你。
慕容阜半低着头,边说边伸手过去帮她拨弄好散乱在额头上的碎发,别好歪倒的簪子。席曲不算是矮,但在慕容阜面前却似个小孩,慕容阜想着,以后就算她要吻自己也要踮起脚,这丫头真矮。
步摇的叮铃声,混乱了那抹温柔。
席曲看着慕容阜有些发呆,从前不曾有男子靠自己如此得近,对自己做这种事情。
曾经她希望以后会有个人帮她挽起身后的头发,整理额间的碎发,没有想到慕容阜竟成了那个完成这个小浪漫的人。
那抹温柔,曾让席曲一度认为自己看到的不过是错觉,可慕容阜知道,这再真实不过。慕容阜用了他的余生来证明其真实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