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毅的书房坐落于定王府的东边,隔壁便是居住之所,整个书房宽敞明亮,正面对门口挂着书法大师严真的真迹《日出图》,据说此作是严真大师最后一个作品,几经流转到了东方毅的手中。
书房的左侧是一张四方桌,桌上文房四宝皆有,厚厚的一摞书摆在桌上,袅袅熏香让屋子充满着让人宁静的气味。
踏入书房,灵玥向右侧走去,那里有一张小榻,想必是东方毅平时处理公事累了休息之所,灵玥见此毫不客气的坐了下去。
推开窗子往外看,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柳树林,在夕阳的照射下树影斑驳。灵玥把手举过头顶,阳光透过树叶照射到脸上,好不调皮。
几只不知名的鸟儿在柳树上轻声鸣叫,外头的夕阳西下落下一片余晖,宁静而美好。望着外边的风景,灵玥不知为何想起了在缥缈森林中竹屋的那几日,自己也是喜欢这样靠在榻上望着竹屋外的风景,而君夜则坐在书桌前处理自己的事情,偶尔灵玥会调皮捣蛋不让他认真做事,但那人从未生气,只是一味地微笑着纵容自己。想到此,灵玥发现自己有点想念在心中滋长,好想立刻见到那个心心念念的男子,也不知这些日子他过得如何了——
灵玥托着腮,望着外边一阵出神。今天一天就早晨在来福客栈吃了一顿,到现在肚子还饿着,哎,早知道应该先坑那柳皓轩一顿再回王府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灵玥甚是无奈,也不知道那便宜爹什么时候回来,算了,先睡一觉吧。打了个哈欠,灵玥倚靠着窗边,慢慢闭上眼睛。
送走了皇甫临回来的东方毅,推开书房的门看到倚靠在小榻上睡着了的灵玥,长长的睫毛卷翘如蝶扇,樱桃小嘴轻微紧抿,小脸蛋儿微皱,一身粗布衣裳难掩风华,像极了她那美丽温婉的母亲。似乎霜儿以前也是这般,自己在书房处理公事,而霜儿便陪伴一旁,累了便在小榻上小憩,那种宁静的日子早已随着霜儿的离去而一去不复返。
看着眼前的灵玥,东方毅心中不免怅然。十年过去,当初选择不闻不问,不知是否是对的。这孩子越来越像她那倾城倾国的母亲,小小年纪便出落的如此精致,况且如今已准备及竿,怕是该来的还是会来。罢了,错失了十年的父女情,今后便好好补偿吧——
轻轻推开房门,东方毅想往书桌走去。似乎是自己开门的声音吵到了睡着的小人儿,灵玥眉头轻皱,似乎有转醒的迹象,见此东方毅只好转身向灵玥走去。
“醒了?”看着睡醒的灵玥,东方毅微微笑道。
醒来就看见放大的人头站在自己面前,够吓人的。灵玥赶紧站起身,有点窘迫的看着问话的人。似乎是灵玥有点懵懂的样子取悦了他,拉开灵玥身旁的椅子,东方毅坐在灵玥的身旁。
“怎么了?为父的样子很吓人吗?”给自己倒了杯茶水,东方毅看着灵玥缓缓说着:“坐下吧,你我父女不需要如此拘谨”。这孩子是否还在怪着自己这十年的不闻不问,亲生的父女之间竟像陌生人般疏离,这着实让人心里不好受。
顺着东方毅的话坐下,灵玥看着眼前的中年男子,虽已过不惑之年,却仍旧能看得到年轻时的英俊潇洒,藏蓝色的儒衫穿在身上多了丝书生的气息,一头墨发间隐约可见几根银丝,规矩的以一顶白玉冠束于脑后,儒雅而温吞。但灵玥可不敢把他看成了柔弱的书生,眼前这男子可是当年跟随东皇起兵谋划江山,一片血雨腥风中助东皇顺利登上帝位而受封的第一位异姓王!
此时的东方毅用一种灵玥从来没有经历过的眼神看着她,灵玥看得出那是纵容与关心。从前的灵玥自小失去双亲,是爷爷一手带大,而东方灵玥四岁以后也没了父母的疼爱与关心,她们何其相似,命运似乎在冥冥之中有着一种牵引,让她成了她。不知为何,灵玥的眼角有点涩然,喉头似乎有千斤重,不知如何开口。她不是一个优柔寡断之人,相反的她是一个认定了就坚持、欠了她的就要连本带利的还回来的人,对别人她可以心狠手辣,但是对亲情,却是她最大的弱点,大概那便是世人所说的——亲情是人性最大的弱点。
“不,玥儿不敢。”低垂着头,灵玥忽然没了先前来时计划好的兴师问罪。或许自己应该听一听他的解释,只要他能给出一个让自己信服的理由,她东方灵玥还是认这个父亲的。
“玥儿可是在怪为父这十年的不闻不问。”放下杯盏,东方毅定定看着低头的灵玥。怎么会不怪呢?这孩子从前那么爱笑,对着自己从来不会叫“父亲”这两字敬语,如今一口一个“父亲”叫着,自己心里听的极为难受。
灵玥没想到东方毅竟然一开口就是自己来这的目的,微微有些惊讶,这人洞察人心的本事真不愧对他那一身的荣誉。
“玥儿无须如此惊讶,为父把你叫来书房本就是想和你说这件事的”。
既然如此,她也没必要再装样子了。灵玥给自己倒了杯茶水,喝了口润润喉咙,刚睡醒的身体还是有点疲倦,来一杯雨前君山银针最合适不过。
“我来这只想知道,这十年为何那般对我?到底我是不是你的亲生女儿!”灵玥不是傻子,她能察觉到当年玉绝霜的死去有些蹊跷,而东方毅突然的疏离也会有一定的原因,但当年的自己毕竟只有4岁多,一个孩子知道的有限,看不到事情原本的面目。
“玥儿,为父知道这十年来你心中必定是怨恨的,”看着直视自己并且带着怒气的灵玥,东方毅心头很不是滋味,顿了顿接着道:“孩子,如今你也已长大,有些事该知道的还是要知道——”东方毅站起身,推开窗子往外看去,一片的翠柳随风摆动,风景醉人。
“这片柳树林是你母亲当年亲手所植,这些年除了我没人能走进去。你母亲生前最爱之物便是柳树,她说她最爱的是柳絮纷飞的样子,自由自在无拘无束。这些年我一直精心养着这一片柳树,虽然你母亲已离开我们父女俩,但为父相信总有一天她会回来的……”。
“既然你这么爱我母亲,为何这十年来府中的姨娘却只增不减,为何江月茹那么明目张胆的虐待我你却视而不见?”灵玥心中虽然同情这样痴情的男子,却又无法理解他的行为。
看着灵玥不解的模样,东方毅心里明白这孩子是在怪自己呢。
“玥儿,你跟随为父过来。”说完转身向书房里的书架走去,手指在书架上的一个香炉上微微转动,灵玥随即听到一声响,书架后出现了一个小门,里面的灯盏随着小门的开启,自动照亮这一片小空间。灵玥没想到书房还有这么一片空间,想必王府的其他人都不知道吧。
“随为父进来吧。”看着灵玥呆愣的模样,东方毅随即笑笑,转身先进了小门里。
跟着东方毅的身后,灵玥也进了去,小门在两人进去后,自动合上,看不出来这里的任何痕迹,书架也自动归位,一切完整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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