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雨辰’冷冷地看着搀扶着瑞夕离开的璃落背影,眼中带着浓浓的憎恶和恨意,他转身缓步朝夕辰宫走去,嘴角扬起一抹阴冷的笑意,青丝飞舞,脸上的面皮缓缓地脱落,露出了一张清丽的女子的脸。
这是一条蜿蜒陡峭的山道,匍匐在群山之间,狭窄的山路只够两辆马车同行。山道中扬起马鞭的声音,伴随着马蹄嘀嗒嘀嗒的声音,远处一辆马车正风尘仆仆地前行。
璃落驾着马,使劲扬着马鞭,她想快点离开夕辰宫的范围,她有一种强烈的预感,魅雨辰会反悔,会追杀而来,她太了解这个男人了,更何况是一个有心魔的魅雨辰,喜怒无常,就算如今他肯放她们离去,她都始终觉得不可思议,她甚至错觉,那带她去幽魂殿的人,不是魅雨辰。
“落落。”马车里传来瑞夕苏醒的声音。璃落依然飞快驾着马车,回头看了一眼,火急火燎地说,“瑞夕,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魅雨辰会追上来的,现在先不跟你解释了,等到了安全的地方再说。”
“嗯,落落,我大概知道的,只是想着我现在恢复了,我来驾马,你进马车休息。”瑞夕掀开车帘,不由璃落分说,便一跃到璃落边上,温柔地微微一笑。
璃落想了想,确实瑞夕速度会快很多,也不多说,便进了马车。瑞夕扬起马鞭,淡蓝色的瞳孔中,带着一丝凝重,亡灵序曲…自己被这曲子困了这么久,却毫无办法。为什么这曲子,好像在千年前听过,但是怎么也想不起来,还有魅雨辰那张脸,在初次见他的时候,他就有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熟悉无比的面容,似乎在哪里见过千次万次,是在失去的记忆中存在的人么?
“落落,渡翰萍江,要先去知易省,知易省的官道,是唯一的必经之路,而我们要先拿到通关文牒。”瑞夕的声音吹散在风中。
瑞夕使用了灵力,马车的速度飞快,不消半个时辰便到达了知易省的中枢府门口,之前第一次来知易省的时候瑞夕就了解过,通往翰萍江的唯一一条路便是出知易省的一条官道,而这条官道必须要拿到通关文牒,登记通关文牒的地方就在中枢府,他打算在此劫个通关文牒过来,因为他们等不起时间,不能按流程登记再无限地等待皇室下发。坐在马车里的璃落当然明白瑞夕的用意,想起了逍遥庄少庄主杨子焱,或许还有个更好的方法,就是让杨子焱拿个通关文牒过来。因为在白奕,逍遥庄是只手遮天的,拿个文牒太简单了,可显然,瑞夕似乎并不乐意这么做。
中枢府门口人来人往,大多数是一些达官贵族,或者是一些声名赫赫有头有脸的人物,络绎不绝,当然还有一些必须路过此地去翰萍江对面的商贾。瑞夕原来策划着先进去登记,然后看哪些人领了通关文牒的,再盯梢然后去抢夺,又或者看到通关文牒的模样,他才可以用灵力凝聚一个差不多形似的假文牒。
瑞夕掀开车帘,对璃落说,“落落,你先等在这,我去里面登记下。”
璃落欲言又止,只好点点头。在瑞夕抬腿要迈入中枢府的时候,身后响起马鸣声,“哎哟,怎么又是你啊,你干嘛老缠着我家落落啊?”瑞夕停住脚步,转身,却见一个白袍的俊美男子,正翻身下马,看也不看瑞夕,摇着扇子神情自若地掀开马车的车帘,“落落,你看,没有我,你多不方便?为夫给你送通关文牒来了。”他笑意盈盈地看着璃落,一副欠扁的得瑟表情。
璃落睨了他一眼,她觉得这杨子焱确实是个神人,走到哪他都能跟到哪,而且偏偏出现的时机又很关键,让人无法反感。
“杨子焱,你怎么知道我们需要这个东西?”
“这个嘛,你是我夫人啊,知道也不稀奇。不过你可不可以告诉你,你边上那个雪白羽毛的家伙是谁?之前见过他一次,现在还跟在你身边。”
“他是我身边的比比,只是变成人了你就不认识了?”璃落没好气的回答,本来她不想回答这无聊的问题,但是毕竟人家给她送文牒来了。
“哈哈哈,原来如此啊。比比,我是璃落的夫君杨子焱,幸会幸会,之前我还抱过你几次呢。”杨子焱对着瑞夕扬起一个得意的笑,但是对守护兽变人此等事,却并不意外。
瑞夕也不搭理他,他在通泽乡的逸竹轩饭馆,可是见过此人的赖皮模样,撒泼起来完全一刁妇。
杨子焱上了马车,瑞夕看他送通关文牒来了,也就默不作声地驾着马车往官道疾驰而去。璃落和杨子焱商议,他们不能在今天马上出城,怕魅雨辰很有可能会追来,所以想找个客栈第二天启程,杨子焱嬉皮笑脸地黏着,要璃落带上他,不然不给通关文牒,璃落没办法,只好答应,为了不让魅雨辰找到,三人在城中找了家很小的生意冷清的客栈,便住下了。
——
夕辰宫的新房内,魅雨辰抚摸着璃落躺过的那张床,片刻的沉静后,一把抓起床单,顷刻间撕成碎片,片片飘落。半个时辰前,他让兰儿送药给璃落,兰儿回报他的是,不见了夫人踪影。他一惊之下,马上想到还被关押的瑞夕,跑去幽魂殿却是人去楼空,那一刻,他才明白,原来白璃落是真的时刻想着逃跑,想着离开他。
牧秋语站在门口,静静地望着他,雪白的脸颊微微潮红,胸口起伏不定。
“是你放走瑞夕的?放走璃落的?”魅雨辰没有回头,手里还捏着床单的碎片,声音低沉。
牧秋语颤颤地走近魅雨辰,站在他身后,她很想看看魅雨辰此刻的神情,是伤心?绝望?还是面无表情的冰冷?似乎也就这几种表情了,她可以预料。但是,她却并不害怕,因为她知道,大不了也就一死,在做出放走璃落的决定时,她假冒魅雨辰顶着他的面皮,就早做好了此刻的准备。死算什么,一千年的漫长等待,才是生不如死,满怀的期望和憧憬,顷刻间覆灭的感觉,她要让魅雨辰也体会一下这种滋味。
“是我放的,而且我还偷了千面的面皮,顶着跟你一模一样的脸,让璃落滚出夕辰宫。现在璃落心里估计还认为,是你赶走她的,可她好像并不难过啊,还走的很决绝。哈哈哈…。”
魅雨辰缓缓转身,却没有看牧秋语,血红的双瞳注视着门口的方向,“千面,你是故意让她偷走我的面皮的吧?”
牧秋语一惊,看向房门口。半晌,门口缓缓出现一个身影,正是千面。千面神色复杂地看着魅雨辰,唇微张,却是没有说一句话。
是的,以魅雨辰的智商,怎么会不知道,牧秋语要的是他魅雨辰,而千面要的,却是牧秋语罢了,牧秋语自以为自己神不知鬼不觉的偷到神医千面的面皮,可这世上,最了解千面的,除了魅雨辰还有谁。他太清楚,千面不仅是神医,而且其千变万化的本事,区区一张面皮,有谁能在其眼皮底下偷走。
“哈哈哈…。你们,居然全部背叛了我…”魅雨辰如木偶般,失神地缓缓离去,在与千面错身而过的时候,血红的双眸泛起冰凉刺骨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