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师傅…”躺在魅雨辰身侧的璃落,额头沁着点点汗珠,轻声喃喃呓语,双眉紧锁,脸色微微苍白。
躺在边上的魅雨辰抚摸着她白皙的脸颊,将她揽在怀中,这已是三更了,落落是做噩梦了吧,又梦见她师傅了么。他紧了紧怀中的落落,轻微的咳嗽声在房间回荡。也不知道自己还能陪她多久,他心中苦涩。
魅雨辰一夜未合眼,等璃落醒来时,看见一张放大的脸,正深情注视着自己。
“你醒那么早啊?”璃落埋在他怀里,缩了缩,贪恋的闻着他熟悉的气味。
“落落,我陪你去找师傅吧,今天就出发。”魅雨辰抚摸着她的发丝,温柔地说。
璃落微微惊讶地抬起头,她已经很久没有提去找师傅的事了,而且就目前魅雨辰的状态,她压根就没想过让他陪着她去找师傅,因为魅雨辰比师傅更重要。但昨夜的梦,让她很好奇地想知道过去的一切,关于白烨的,关于乔歌的,还有瑞夕的。她自从戴上了颜雷霆给的这个魂铃之后,便时常会有些记忆片段在梦中一页页翻开,一点点拼凑过去的自己。白烨,和她之间,好像不仅仅是师徒关系,那种锥心的疼痛,她在梦里都能感觉到,难以呼吸。
“魅雨辰,可你…你的状况。”她不知道如何开口,才能让这个自尊心强大的夫君误会自己的意思。
“我无碍,落落,如果不陪你找到师傅,我此生都会遗憾。”是的,他怕自己有一天离去,璃落如何孤独的活在这世上,既然她心中有牵挂有执念,何不趁着现在自己还能陪她的时候,去帮她实现。
魅雨辰微微一笑,目光柔和地凝望着璃落,在她额头轻吻,“别嫌弃我如今虚弱的状态,让我陪你去,好么落落。”
璃落失神了半晌,她眼眶有些湿润,最后咬牙微微点头,她的夫君啊,这个在外人眼中如此骄傲,冰冷无情的夕辰宫尊主,如今虚弱地就算自己逃跑也没力气追来的男人,却固执的要陪着她去找白烨。她圈上他的脖颈,紧紧贴上他的唇,“我爱你,夫君。”
魅雨辰的行事风格雷厉风行,决定的事向来利索,俩人用过早膳便整理行装,准备去乔辛,魅雨辰叫来了千面,璃落叫了瑞夕,四个人一番商议,便决定即刻出发去乔辛。
千面有些犹豫,开口让魅雨辰带上牧秋语,魅雨辰很了解千面,知道其心中放不下牧秋语,便征求璃落意见,璃落虽然不待见牧秋语,但看在千面的份上也就应了,昨晚的梦里,她看到了千面,千年前,是这个“神医千面”救了自己,瑞夕倒是没有任何意见,淡蓝色的眸子里微微闪烁着复杂的情绪,只是不言不语。
一个时辰后,众人便轻装上路了,一共两辆马车,魅雨辰、和璃落坐在第一辆马车里,驾车的是瑞夕,千面和牧秋语坐第二辆马车,驾车的是魅雨辰手下昱,五个人各怀心思,除了一门心思驾车的昱。
此地离翰萍江很近,魅雨辰已吩咐夕辰宫下属在翰萍江准备了一艘渡江的船。翰萍江江水湍急,而且江面上有大片的毒雾,如果直接飞行,不消半盏茶时间便会被毒雾分解殆尽,连血肉都不剩,所以但凡跨江,一定要有特殊材质打造可以抵抗毒雾的舟船,据说,这是远古神裔为了保护后裔乔辛子民不受他国势力侵犯而设下的一种障碍,可时过千年,再厉害的屏障也终有削弱的一天,也终会被人破解。
马车颠簸的厉害,魅雨辰又开始咳嗽,呕血,而璃落也好受不到哪去,她本就有孕在身,自己孕吐的厉害,还要分心照顾魅雨辰。
“你吃药了吗?”璃落拍打着魅雨辰的背,担忧的说。魅雨辰点点头,其实他自己心里清楚,如今药物的作用已经在渐渐减小,这是离死亡越来越近的征兆。
“落落,不用管我,你照顾好自己。”魅雨辰微微咳嗽着,有些愧疚地看着她,他如今身体虚弱成这般模样,已然无法照顾有孕在身的璃落了,反而成为她的包袱。
另一辆马车里,千面和牧秋语很久无话,终于,千面忍不住打破了寂静。
“小语,这么久了,有些事无法改变,你何必强求。”
牧秋语抬起脸,微微失神地看着千面,秀美的脸,带着固执。“千面,你不知道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有什么资格让我停手。”
“我不知道?”千面冷笑,“你们都以为我不知道,其实我是旁观者清。你以为自己用尽毕生灵力,去偷偷摄取的这缕魂魄,我不知么?还是你以为,在千年前,你痴痴爱恋的那个白烨,除了你外人都不知道?你以为你掩饰的很好。”千面忍不住大笑了几声,又继续道,“是乔灵不知道,还是白烨不知道?或者你认为,瑞夕和我都不知道?”
牧秋语惊愕地微微瞪着美眸,她确实以为自己伪装的很好,外人不知道,白烨知道无可厚非,可是乔灵和瑞夕,还有千面,他们早就知道了么?
“你本名叫牧秋语,山野间普通村妇家的小女,入宫后女皇为了掩人耳目,给了你公主的名字,乔灵,而后公主归来,女皇将你收为义女,封为郡主,改名乔歌。”千面似淡淡的述说着一个不是秘密的秘密。“只是,我万万没想到,你居然为了控制这缕魂魄,对其下了绝情心蛊,你这是用自己的命,去换一个永远不会属于自己的残魂!你明明知道…”
“不要说了!你住口!我的事轮不到你管!”千面话说到一半,就被牧秋语歇斯底的尖叫打断,她控制不住的全身微微颤抖着,因激动和强烈的恨意,双眸带着血丝,愤恨地盯着千面。
千面却一把拉过牧秋语,用力的抱紧她,“小语,别傻了,好吗?”他心疼地搂紧牧秋语。牧秋语却一口狠狠地咬在他的肩膀上,千面闷哼了一声,却搂的她更紧了,肩头的位置,隐隐泛着血迹。片刻后,传来牧秋语轻微的啜泣声,怀中的人,闭上眼,身子微微颤抖,泪浸湿了他的肩膀。快一千年了,什么样的爱,才会守护千年不肯离去,明知道对方不会爱自己,却还是傻傻的耗尽灵力,付诸生命。
牧秋语如是,千面又何尝不是。可命运,总是阴差阳错,玩弄世人于股掌,嬉笑怒骂,爱恨嗔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