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影越来越清晰,看到了一个身穿黑色长袍的男子,面前站着紫色纱裙的女子。定睛看去,不就是魅雨辰和牧秋语么?他们此刻正站在夕辰宫幽魂殿的大厅内。
牧秋语开口轻飘飘地说,“辰哥哥,你若决意要去爱那个白璃落,你应该知道,会受万蛊噬心之痛,而且这颗心,也会被蛊虫一点点吞噬殆尽,你还会有爱她的能力么?”
她凄然一笑,又继续说道,“我给了你这颗心,也为此付出了我的灵力,我的生命,我若心痛而死,你也活不了。你此生,唯有爱我,我们才可以用同一颗心活下去。”
魅雨辰转过身,面对着牧秋语,拉起她的手,有片刻失神的回忆之色一闪而过,“小语,我欠你的,不仅仅是这颗心,但是我还不起了。此生,我能还你的,也就这颗心了。”
牧秋语陡然一震,慌忙反抓住魅雨辰的手,“辰哥哥,你…”
话还没说完,只见魅雨辰飞速地后退几步,残影猎猎,顷刻间已经远离牧秋语五六丈的距离,接着,他微微一笑,笑容凄美决绝,“我想有爱落落的资格,我的心,由我自己做主,哪怕只有片刻。”
说完,他缓缓抬起手,落在胸前,用力一拧,胸前血肉模糊,鲜血汩汩流出。
牧秋语惊呼,嘶吼着,“辰哥哥,你要做什么!快停下!”她快步朝魅雨辰飞奔而去。
魅雨辰的手掌却如利刃般,穿过胸膛,伸进心脏的位置,咔擦一声,他抓住了那颗心脏,用力一拽,他猛的往后趔趄几步,大口吐出鲜血,晕眩感席卷而来。他动作缓慢地朝飞奔而来的牧秋语伸出手,摊开手心,手心里跳动着一刻鲜血淋淋的心脏,心脏的位置,趴着一只偌大的蛊虫,还在啃食着那颗心。
他口中不断溢出大口血沫,胸前一个偌大的窟窿,魅雨辰凝聚全身的魔气,缓缓灌入那个窟窿中,堪勘站起身,挺直了身体,对着已然奔到他跟前的牧秋语说,“小语,心,还给你。还欠你的,只有来世还你了。”他挤出一个解脱的笑容,微微有些憧憬和向往的幸福之色,遥遥望着远处。
牧秋语失神地看着他手掌中的这颗心,整个人摇摇晃晃,险些晕厥过去,她难以置信地啜泣,颤抖着指着那颗心,“你…没有心,你会死的!你疯了,疯了!为了那个女人,你连命都不要了吗!”
她终于承受不了打击,瘫软地坐在地宫冰冷的地上,抬头满眼泪水抑制不住地流下。
魅雨辰艰难地稳住身体,不让自己昏死过去。他摊开手,手心里的那颗心啪的一声掉落在牧秋语身前的地上。他艰难地迈开腿,每走一步,就感觉身体撕裂般的疼,每走一步,鲜血便嘀嗒嘀嗒的落在地上,从地宫大厅位置走到门口,他没数过有多少步,他只是感觉像经历了漫长的几个世纪,从不知道原来这个幽魂殿这么大,大到他想离开都如此艰难。地上是长长的血痕,但却阻止不了他坚定地想回到璃落身边的决心。
夕辰宫的100多阶,如在讽刺着眼前这个曾经叱咤风云的主人,此刻虚弱到如此不堪一击。魅雨辰颤抖的双脚,当踏在第一个台阶上时,他感觉疲惫感袭来,眼前开始模糊,他狠狠地咬了下舌尖,他知道,此刻若是昏迷,或许永远都醒不来了。当他踏上第5八个台阶时,千面终于找到了他,飞奔上去点了他睡穴,带走了他。
一天后的黄昏,魅雨辰悠悠转醒,当他醒来的那刻,他知道他终于挺过来了,没死。他望着床前守着的千面,虚弱的问他,“没了蛊虫,我还能活多久。”
“三天,或者七天,运气好的话更久,一个月也说不定,甚至两个月三个月。”
“你说了等于没说。”魅雨辰虚弱的闭眼。
“要不是你当初入了魔障,你连一个时辰都活不了。为了白璃落,连自己命也不要,值得吗?”
“不管用什么办法,给我研制点续命的药,哪怕只是缓解片刻不让落落发现的也可,特别是,我胸前的伤口,帮我尽快复原,不能让人发现痕迹。我乏了,睡两个时辰,要睡好精神去找落落。”魅雨辰下了逐客令。
“疯子,你就抱着白璃落死吧。”千面愤愤地甩袖而去,一千年了,这男人,痴心万古不变,千年前为她入魔,千年后为她挖心,这男人,是逃不出白璃落了啊。
画面开始模糊,接着消散。空中弥漫着星星点点的荧光,如不肯消散的亡魂,正眷恋地盘旋在爱人的身侧不肯离去。
幻影翠罗戒的光芒也渐渐暗淡,直至消失不见,璃落不知何时,脸上已经挂满了泪水,只是没有哭泣的声音。她茫然地盯着魅雨辰胸口的位置,只见魅雨辰之前平坦白皙的胸前,居然如被撕下了一张假皮,渐渐褪去假皮的地方,血肉模糊地出现一个窟窿,触目惊心。魅雨辰依然没有醒,但璃落还是不相信他已死去。他魅雨辰,为了自己,可以挖心断蛊,明知活不了多久,依然绝然地追逐着自己的脚步。怪不得,她听不到他的心跳,怪不得,千面看他的眼神,经常如同看一个死人般绝望。
牧秋语癫狂大笑着,头发散乱,指着璃落,歇斯底地一字一句的说,“现在你看到了?你真是辰哥哥的克星啊,以前如此,如今依然改变不了为你而死的命运,你这个煞星!你这个贱女人,会不得好死的!”
同样看到幻象中这一幕的瑞夕,半晌说不出一句话。他有些震惊地看着静静躺在床上的魅雨辰,他没想到,原来魅雨辰爱落落到如此份上,这份入骨的情深,恐他今生都是比不上的了。
“够了小语!魅雨辰已逝,结局早就注定,若说白璃落是他克星,你呢?你何尝不是!走吧,让她静一静。”千面拉起地上失态疯癫的牧秋语,半拉半抱着将她带离了房间。瑞夕微微垂眸,半跪在璃落身后,抱着跌坐在地上的璃落肩膀,没有说话。
“瑞夕,他没死,我能感觉到他还活着。”璃落坚定地抬头看着瑞夕,语气出奇的冷静。
瑞夕紧了紧璃落的肩膀,圈住她,附在她耳边轻声说,“嗯,他此生无憾了,因为他永远活在你心里,任何人无法替代。”
璃落微微挣开瑞夕,“你没听懂我的话,我说他没死,我能感觉到,他就在我身边,此刻正在看着我,我的夫君,魅雨辰。”她依然冷静的解释。
瑞夕有些心疼,落落这是始终无法接受魅雨辰已离开的事实么?还是…魅雨辰…真的在看着她?残魂…残魂…。既然是残魂,那死后该何去何从?
猛然间,瑞夕抬起淡蓝色的双眸,望着半空中的一个方向,他双眸聚集灵力,泛着淡蓝色光雾,他隐约看到,一个身穿白袍的男子,飘在魅雨辰身体上方,正低头专注而温柔地看着地上的白璃落,那张妖孽般绝美的脸,却是记忆中白璃落的师傅——白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