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在剑阁听到的秋风》 第002章：秘事

    第二军主摘下面具，拿起泥铸杯樽，与神族内常用的三角杯，圆觞比，这樽的雕壁竟然更复杂，精细，仿佛有一双天之手亲自刻画，杯边的巨树，从树枝，到树叶，再到残叶飘零，都被完美的描绘出来，红土的芬香铺面而来，与隐隐约约的茶香一起，袅袅飘来。

    第二军主闻了，心肺张开，神情迷恋，将茶水一饮而尽，他吐出一口气，睁眼拍桌，喜悦赞道“好茶，好茶。”

    旁边山羊胡老头笑了笑，眯成缝的眼睛拉长几许，却没有再倒茶。

    第二军主还想再品味，急急说“老丈，再来一杯，快点。”

    老人摆了摆手，说道“这龙雀茶百年只有三壶，今天还有其他客人来，是故每人只限饮一杯。”

    第二军主内心不忿，说道“哪来如此多规矩，当我是少年雏鸟，吓大的吗？少说废话，看茶。”

    “何人口出狂言，当真好生无礼。”一道嘹亮呼喊传进来，红袍青年一跃入内，他在屋前解下鞋子，对老者躬身行礼，得到回应，洒脱坐在第二军主对面。

    第二军主打量对方，那青年二十三四左右，脸边胡须刮的干净，黑亮长发无拘无束，罗散分开，眼瞳干净明亮，一张白脸算不顶级，但不低于等，也是万人迷的地步。算起来最近见到的每一位人族都是姿容出众，只有林凡长相平平，但若论起为人气质，武功强弱，却是那林凡最吸引他。

    眼前红衣青年，在第二军主看来，不过是又浪费了一张世好面皮而已。

    因为他在那人眼中看到了与自己相同的东西，那相同的部分正是第二军主想极力丢弃的，那东西让他成为今日战神，也害的他姐姐无辜失去性命，到头来，权利真是害人不浅，却有无数傻子仍然对它趋之若鹜。

    这让他想起姐姐的话“天下尽做木面人，剖心洗肺还是土。”

    也许自己心里还有那么一丝血性，不然怎对得起北驻二十年，旌旗啸威烈的大纛，第二军主不自信的想到。

    在第二军主观察红衣青年的同时，红袍也在看第二军主。

    只见他赤发血红，千绦入坠，挡住大半面孔，只能隐约看见一双饱经沧桑的眼瞳，和带着八分不屑两分讥讽的斜泯嘴唇，眼前人气质威势无匹，自信高傲，身又带着千军万马的煞气，是万千血海里杀出的恶煞般人物。只能看一眼，否则红衣青年不知自己会不会跪倒下去。

    老人为红衣人倒下茶水，那青年也是聪慧圆滑，知道第二军主深不可测，再也未提及失礼之事。

    这在第二军主看来，是欺软怕硬的表现，真汉子，看不顺眼，斗个你死我活，解了仇恨误会，然后坐下来一起喝个酒，吃个饭，讽刺讽刺天下无敌的神皇陛下，岂不是人生乐事？

    可惜青年终究不是漠视生死的豪侠人物，他只是一直打量第二军主，惊惧的思考其身份。

    第二军主被他这么一打扰，也不想讨茶喝了，只是连视角也懒得扫过那红袍人。

    红衣青年坐卧难安，对第二军主拱手说道“先生是嗜茶之人，刚刚激动，情有可原，没有小生提醒先生也必然能幡然醒悟，小生这里为呵斥先生而抱歉。”

    第二军主心道此人审时度势，心机深沉，该说是礼贤下士还是口蜜腹剑？不说其他，这表面文章做的是很优秀。第二军主只是微闭眼眸，不回答。

    那红袍青年眼中却有喜色，眼前人桀骜不驯，气息深不可测，必是不世出的高人，来日大事正需要如此臂助。想到此，红袍青年起身，鞠躬行礼说道“冲撞先生，小生失礼，无缺这里有美酒，愿与先生共饮以当赔罪。”

    无缺说完从大袍中拿出酒袋，第二军主眼睛些微睁开，不是因为酒香，而是感到了熟悉的空间的波动。

    那红衣大袍竟是一件可纳万物的宝贝，第二军主乐得更开心了，气势境的人族，又有这样的宝贝，来到这夷梧山神奇之处。自己只要稍等一会，定有更美的趣事，第二军主定下主意，静观其变，饮酒下肚。

    无缺看到第二军主露出的脸孔，心中闪过灵光，那张脸无缺好像在哪里见过，不过接下来是人生大事，也无暇顾及思考了。

    无缺接着说“不知先生可知这阁楼，这方天地的秘密。”

    “愿闻其详。”

    “三百多年前，人族开国大功第一人光明皇帝驾崩，东方皇室遵其遗愿明者将其下葬在帝都北陵，不过那座陵墓其实空空如也。皇室暗者则将大量剑器，兵器，与机关术，星术有关的秘笈副本全都给皇帝陪葬，埋入地点正是夷梧山此地。

    当时皇室遣一工匠世家，修筑表里二地宫，下层地宫只有一座大殿，一只棺椁，是皇帝御体真正埋葬之所，层地宫设置大量机关幻术，极尽当世所能，其中也放置了大量陪葬品，有缘人可以进入其中，凭借所学武功，算术，星象学或是其他，闯关获得奖赏。”

    第二军主心中了然，这考验大概与神族内的一些比武，比试相当，是人族鉴别，提升才俊能力的标杆，墓中古物已经三百年，关键不是古墓奖品，而是通过考验，通过者凭着奖赏必可在人族内地位大涨，平步青云，获得高门大阀的赏识，日后前途无量。

    这些人族是什么恶趣味，把考验之地建在自己的坟墓，真是蠢人，第二军主想到，三百年前的人族大英雄，光明皇帝，记得那时是曾爷爷执掌第二序列，从前代留下的只言片语中，莫不是对人族一神一皇的赞誉钦羡，既有缘来此，今日就来见识见识这皇帝陵墓。

    无缺继续说道“进关需凭证，先生孤身在此，要么是误入此地，要么就是有其他缘由来此。不知先生属意何方？”

    这是在问自己以前所属了。

    “剑阁背徒，早已弃剑使刀。”第二军主说完端住酒杯，左右极速摇摆，酒水在杯内卷成漩涡，没有一滴洒出来。

    这卸字诀虽然只见识过一次，但第二军主何等武学宗师，运用神力模拟了个七七八八，只是形似意不像，完全没有实战功用，骗这小娃却足够了。

    无缺看到此说道“这份卸字诀功力没有数十年苦练绝做不出来，先生脱离剑阁后，仍有如此成就，只能说剑阁尽是些瞎眼不识国士之人，先生大才，再受我一拜。”无缺躬身再拜。

    “实不相瞒，在下星空帝国宗室，东方无缺，不敢说驱使，可否请先生指教于我，助我一臂之力。”

    戏肉来了，第二军主想到。他故意不答，拔高姿势，真正高人可不是你一句宗室身份就能请到的，这小子还在玩心眼，静观其变就好。

    东方无缺没有得到答复，也不着恼，继续说道“在下御史都令之子，北武军团节制，家慈是人族三仙子之首的镜湖仙子，若先生肯指教，高位厚禄，自不必多说。”

    第二军主喝完酒，洒然说道“不用高位厚禄，只答应我一件事就可以了。”

    “何事？”

    “带我进湛蓝剑阁，找林凡，我和他，还有一段比武没有结束。”第二军主拍拍双刀，首次露出笑容，冷光凉凉。

    周围黑暗一片，犹如身落万丈深渊，他努力伸手想要抓住什么，却感觉手臂向外无限延伸，化作大树圆木，他又睁开眼，试图看清，眼前漆黑魅影中，却有白蓝校服，少年人的欢声笑语，零散飘过，他回想起了很久前的封闭记忆，伸出另一只手，企图抓住它们，回到那个世界。

    但是声音消失了，他又失败了，心底闪过怒气，连不认识的人都能感觉到他的狰狞气息。

    “呼，哈”。阵阵齐声叫喊，剑器交击的声音把他拉回来，一道蓝色美丽身影抱住他，他觉得温暖安心，竟然像是回到母亲怀抱，再一点，再一点时间，他渴求道。

    齿轮机械般的力量将他们分开，蓝色身影出手希望留住他，最后只在心中剩下绝望。

    “姬郎，我这打扮如何？”似小蝶的少女穿着百褶裙，揪着裙角低头看着他，透过彩色领口，他好像能看见那一片白腻。

    一股巨力抱住他的脖子，旁边就出现九道身影，他们身高，服饰只能看见模糊影子，却可看出明显不同的风格与特色，加身后这抱住他脖子的巨汉，十人挂满各式剑器，一人身材欣长，他的剑竟然比人还长;一人剑器细极，说是剑，不如说是刺;还有一人身负七剑，长短不一，挂满全身;其他有双手剑者，软剑者，重剑者等等……只有几人兵器正常。

    那壮汉放开他，握拳向前，其余九人也是如此，所有人看向他，他也握拳前。

    “还在这里偷什么懒？”壮汉开口斥责道。

    “宗主，你的话，一定可以做到。”身材欣长的长剑剑士说道。

    “要做的直，行的正，否则，在路，我就是你的敌人。”七剑者转首说道。

    “别听那个笨蛋的，权宜权变，随机应变，才能纵横天下。”软剑剑士柔声道。

    “我等你，再来比剑。”双剑者没有感情的说。

    “嗯，宗主，去吧！”

    “现在可不是来陪我们说话的时候。”

    “宗主。”

    “宗主，再见。”

    “宗主，他日，埙萧再合奏。”

    等等，你们是谁？他生出这个念头的瞬间，意识像是化作一滩水，随波逐流而去，耳边又是水声，水，水，水。

    他记起来了什么，慢慢睁开眼睛，听到两个声音争论“把他扔在这。”

    “这可是贵人，要是被发现，全族都……”

    他们好像得出结果，徐秋在颠簸中又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