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臣二人各怀心思,忽听得殿外一阵吵嚷。
孔维德趁机抽回手,皇帝顿失手中滑腻滋味,龙心不悦。
“何人在殿外喧哗?”帝皱着眉头,冷声儿道。
苏长喜额头冒着冷汗,弓腰进来回话儿。
“回皇上,安贵人殿外求见,说是给皇上送了点心。”
“不见!”皇帝没好气儿道。
“遵旨!”苏长喜猫着腰往外退,退到一半儿,又被叫住。
“回来。”
苏长喜再凑到近前,等着示下。
皇帝悄悄朝孔维德瞥了眼,回到御案后坐好,淡淡道:“让她进来吧!”
“遵旨!”苏长喜躬身领命而去,一会儿领进来个宫装美人儿。
“嫔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一把娇若莺啼的嗓音引得孔维德抬眼儿瞧去。哦,原来是那天儿在太后宫里昏倒的绣鞋贵人啊!看来皇上是要办正事儿了,她是不是该知趣儿点?
“你就坐那儿替朕批红,哪儿都不许去。”皇帝一句话堵死了孔维德的念头。
“臣,遵旨!”无奈接受,孔维德心无旁骛翻开奏折,继续批阅。
安贵人袅袅娜娜走到皇帝面前儿,虽觉得御书房里多了个人儿有些碍眼,倒也并不妨碍自己施展,横竖一个小翰林罢了。
“皇上,您日理万机,也不能不顾着自己的身子啊!妾亲手做了些点心,不知合不合皇上胃口。”安贵人从提盒儿里将精致的点心一样一样端出来,放在御案边儿上,林林总总有四五盘儿。
皇帝收回一直落在孔维德身上的目光,看着安贵人精描细画的一张脸,想了会儿才记起来是谁。
帝一副关切的样子,道:“你既怀了身孕,该好好保养才是,这些事儿让底下人去做就行了,何必你亲自动手!”
皇帝一番关怀简直令安贵人受宠若惊。皇上虽从没对她发过火,可也没像今日这般和颜悦色过。怀了龙种果然就是不一样,这就叫母凭子贵啊!
“能为皇上分忧是嫔妾的福分,嫔妾高兴还来不及呢!何况做些点心也累不到什么,无碍的。”说着又娇娇媚媚地将鼓鼓的胸脯朝皇帝轻轻蹭去,声音里柔得能滴出水儿来,“妾——谢皇上体恤!”
她仍是沉静如水地坐着,连个眼风都没给过他。真是……可恶!
皇帝有些郁闷,忍者厌烦对安贵人道:“这些点心瞧着倒精致。”
安贵人腻声儿道:“这是嫔妾家乡的小食,只怕难入皇上的眼,皇上就当吃个新鲜吧!”
能被端到御前来的吃食,都是经过层层检查的,安全绝对没问题,是以安贵人才敢把吃食推荐给皇上。
皇帝似来了兴趣:“你的家乡在哪儿?”
“妾的家乡在姑苏,妾在那儿长到十二岁才随父亲入京。故,妾幼时的玩伴,闺阁密友都在那儿,未入宫之前还常有书信往来呢!”
“姑苏……”皇帝沉吟着,忽而抬头道,“朕记得爱卿也是姑苏人士吧!”
忽然被点了名儿,孔维德微微侧头道:“臣的确出自姑苏孔氏。”说完又兀自低头写将起来。在一对打情骂俏的小夫妻面前,想要安心工作,还真是考验人呢!
“哦?”皇帝推开挨着自己的女人,看着孔维德道,“爱卿可有去过家乡?”
微微叹了口气,还能不能让人愉快地工作了?孔维德干脆搁下笔,侧身面向皇帝道:“微臣自出生就在京城,只在七岁那年跟着父母回乡祭祖,对姑苏城委实没什么印象。”
“朕十五岁时曾往江南游历,路过姑苏,夜未入城,便宿在城外的寒山寺。至如今仍记得那暮鼓晨钟,名城古刹之风韵。”皇帝追忆过往,颇为唏嘘。
孔维德微笑着感慨:“是啊!那时微臣也才五岁啊!”
皇帝:“……”
有这样煞风景儿的吗?这是提醒他比她老十岁吗?
“爱卿不如尝尝这些点心,这可是你家乡的味道。”皇帝随手端了个青瓷小碗,放在孔维德书案上。
安贵人心头微微不悦,自己辛辛苦苦做的点心,到头来竟便宜了一个女人。
“皇上也尝尝?”安贵人纤纤玉手拈起一块儿绿豆糕递到皇帝嘴边儿。
孔维德转过头,视若无睹地端起面前儿的小碗,里头漂着两粒白胖的汤圆儿。
挖起一粒送入嘴里,芝麻味儿的,香浓甜糯,好吃!
“味道如何?”
“还不错!”
“朕也尝尝。”
皇帝忽然伸手用她刚刚吃过的银匙把另一粒挖起来吃了。
孔维德:“……”
“嗯,果然不错。”皇帝道。
为什么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孔维德轻咳一声儿:“娘娘果然好手艺,连微臣也沾了光,有了口福。”
安贵人一双妙目在皇帝身上含情脉脉地流连,柔情万千道:“大人替皇上分忧,嫔妾心里自是感激不尽,一些吃食而已,大人不必放在心上。”
“娘娘丽质天生,秀外慧中,皇上身边有娘娘照顾,也是我等臣子之福。”
看着孔维德毫无芥蒂地与安贵人你来我往地相互恭维,皇帝突然后悔让安贵人进来了,这一番试探只让自己更加憋闷而已。
“朕与孔卿有事待议,你跪安吧!”
“是!”安贵人行了个标准的福礼,袅娜退出殿外,临出门前还朝皇帝投来依依不舍的一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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