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这院子也只妄空和十一师徒二人,很是冷清,时不时喻茵也会过来住几日,才会热闹上几天。妄空虽然嘴上喊着喻茵臭丫头,每日和喻茵吵吵闹闹,实际上心里十分疼爱喻茵。今日难得院子里多了些人,满满当当的坐了一桌,妄空看着心里也十分高兴。
“哎哎,你慢着点慢着点,又没人跟你抢。”妄空看着喻茵跟没吃过饭似的狼吞虎咽,连忙出声制止,“臭丫头,你还有没有点姑娘家的样子了。”喻茵嘴里嚼着鸡腿,含糊不清的应道,“我都好几天没正经吃过饭了,就啃个鸡腿,你还话这么多。”说着又往碗里夹了些菜,“再说了,你都叫我臭丫头了,哪有姑娘家家被人叫臭丫头的,本来是香的也被你叫成臭的了。”十一的手艺真是不错,喻茵此时完全沉浸在饭菜的诱惑中,什么礼仪伪装也顾不上了。
妄空看着喻茵恨不得把碗给吃了的馋相,另一边又看到郗恒贵气天成的细嚼慢咽,摇头叹了口气:这傻丫头也不知道矜持一点,这不是还有外人在嘛。看着喻茵堪称风卷残涌的气势,杜仲满脸紧张,“小丫头你慢点吃,慢点吃,你都吃完了微微吃什么,我们吃什么呀。”一边说着一边赶忙将另一根鸡腿夹给了微微。“我不用吃鸡腿。”微微却是将鸡腿夹给了喻茵,“还是蒋小姐多吃点吧。”喻茵看了看碗里的鸡腿,啃着手里的鸡腿,冲着杜仲得意的眨了眨眼睛。
一顿饭吃完,微微帮着十一收拾碗筷,郗恒和杜仲在一旁说话,喻茵懒懒的靠在椅子上直打瞌睡,酒足饭饱,喻茵想着再去睡一会就人生圆满了,却是被妄空拖着去了竹林。
这是一片墨竹林,竹竿呈紫黑色,竹叶却是青绿色,隐隐看见紫色的叶脉。“我还从来没见过紫色的竹子呢。”脑海里有一些画面一闪而过,“不对,我见过。”喻茵皱着眉头思索,自己明明记得没见过这种墨竹呀,可是为什么脑海里会出现似曾相识的画面呢,这是怎么回事,“我到底见没见过这竹子?”喻茵怔怔的看着眼前的竹林,百思不得其解。
妄空看着怔愣的喻茵,轻轻拍了拍喻茵的肩膀。“孩子,别急。慢慢听我说。”妄空走到一棵墨竹前,伸手摩挲着竹竿,缓缓道来:这片竹林你自然是来过见过的,你我初次相见便是在这片墨竹林中。那时你才六岁,似是受了委屈离家出走跑来了聚云峰,你在山里迷了路被困在竹林,我来此地采药时发现你昏倒在此处,便将你带回了木屋,悉心照料,你才得以保住性命。你在木屋待了几日,甚觉无聊,于是便又独自回家了。自此以后,你便隔三差五跑来竹林,时不时待上个几天,就这样,我那木屋便成了你来去自如的落脚点。后来,你突发奇想,想要学武,便拜我为师,可是从来也不正经叫我一声师傅,我便也由着你去了,只当你是个臭丫头。
“你是说我会武功?”喻茵不可置信的看着妄空,转而又盯着自己的双手,“可是我怎么一点都没感觉啊。”妄空并不理会喻茵,兀自说道:你很有武学的天分,平时练武也是勤奋刻苦,看着你求学若渴的样子,我却是越来越忧虑。妄空说着转过身来,看着喻茵:自我第一日将你带回木屋,为你诊脉时便发现,你的脉象轻薄细腻,只常人脉象的三又之一,原以为你只是身子虚弱,故而授你武功希望能帮助你强身健体,却不知这反而害了你。喻茵却是越听越糊涂了,自来习武之人具是身强体魄,为什么到了自己这里就变成体弱了呢。
妄空眼中流露出愧疚,接着说道:那时的你沉溺于武学,表面的拳脚功夫已经满足不了你了,你央求我教给你心法内力,我于是便将道阳心法传授于你。你很聪明,很快就将心法融会贯通,汇聚真气内力大增,与此同时,我却发现你的脉象越来越弱,人也是日渐消瘦。我才突然意识到,你不是脉象虚弱,你根本就是三一脉。有此脉象之人,不可修习内功心法,否则精神便有可能遁入混沌,轻则神智痴傻,重则长眠不醒。喻茵心里咯噔一声,难道蒋喻茵便是精神遁入了混沌?那自己这又是怎么回事?
只听妄空接着又说:我得知此事,便是立马阻止你修习心法,可是你沉迷于探索心法的奥秘,总是背着我偷偷的练,所以我便十分担心你,担心你有一天变成了傻丫头,或者是睡丫头。却没想到,你这次过来,只是变成了失忆的臭丫头,实在是不幸中的万幸。不过却不知道你发生过什么事,我给你把过脉,发现你的脉象虽然恢复成了原先未习武时的样貌,体内却仍有真气四处流窜。听完这一切,喻茵只傻傻的看着妄空,信息量太大,不知该作何反应。
院子里,杜仲和郗恒站在一处。“没想到这聚云峰还有这么一块世外桃源,”杜仲左右张望,“妄空那老头瞧着也是个世外高人,不知怎么会和小丫头相识,小丫头的秘密似乎还真不少呀,是不是不枉此行。”杜仲得意的望着郗恒。郗恒挑了挑眉,“你怎么不好奇她和你的微微相识,毕竟一个是嫡出小姐,一个是青楼女子。”郗恒言尽于此。“微微才不是一般的青楼女子。”杜仲收起往日的玩世不恭,看向正在洗碗的微微。杜仲的注意力被转移,郗恒看着院子里洋洋洒洒铺着的玫瑰花瓣:秘密多是吗,没关系,我的时间也很多。
直到傍晚,喻茵和妄空才回到木屋。想着下午妄空对自己说的那些话,喻茵的脑袋也是一团乱麻,看上去很是无精打采。晚饭时,喻茵也只是默默吃着饭,似乎很没胃口的样子。“小丫头你怎么了,是不是中午吃的太多了,哈哈,这下子鸡腿可都归我喽。”杜仲说着便是将鸡腿夹到了自己的碗里。喻茵没心情和他争辩,看着杜仲大快朵颐,忽然想到,“杜仲你们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聚云峰?皇上的寿宴已经结束了,听说姜国的太子都已经回去了,为什么你们还留在卫京城?”
杜仲显然没想到喻茵会这么问,生生被鸡腿噎得不轻,咳了半天才说,“我们听说聚云峰上风景极佳,所以来赏景,至于为什么没回去,嘿嘿。”杜仲朝喻茵使了个眼色,“惠文帝想和珩国永结共好,正在给阿恒物色结婚对象呢,顺便培养培养感情,怎么舍得让我们走呢。”“这样啊,”喻茵听着惠文帝要给郗恒赐婚的消息,一副了然的样子,“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