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里的狭小街道格外清净，杂乱建筑笼罩下一片灰暗的色调，改变了周围的气息，潮湿阴暗，一片混乱，地上石板污泥横生，雨水也不能冲刷干净，墙根生满了草，歪扭的房子像是穿了数年的衣裳，打满了花花绿绿的补丁，发黑的垃圾静静躺在地上，使人忍不住猜想，究竟多少年没人清扫这个地方，和整洁繁华的都市相较，只叹明明数里之隔，却有天地之别。
来到这个地方，即使最富有激情的人，也会变得不快，但石头却不觉压抑，和之前的华灯璀璨相比，至少这个肮脏的地方让他觉得的平和宁静。
小黑孩汤姆拉着石头走到巷子的最里面的一个二层的窝棚门前，用力拍打蓝色铁皮，震得门上写着‘阿丽旅舍’的木板摇摇欲坠。。
“这蓝色铁门这么薄，我一只手就能扯开它。”石头说道。
小汤姆慌张的挡在门前：“不可以，这是我们的门，你要是撕了它，晚上就会很冷的。”
二人交谈当中，铁门后出来一女子，用力挪着铁皮，石头定睛观察来人。憔悴瘦削的脸颊中央耸立一个小巧的鼻子，瞳仁深邃暗淡，眼角的皱纹挤开厚厚的粉底，诉说着风霜，瘦弱的手指上伤口和老茧密布着，正用力和铁门较劲。
石头见状轻轻挪起铁皮，阿丽默然点头：“进来吧。”
这间房子子有股说不出的霉味，一种叫做“旅店”味道，那是一种闭塞的，霉烂的，酸腐朽的气味，夹杂着人类体液的气味，吸在鼻子里油腻腻的，令人作呕。
没等石头细细打量环境，阿丽便道：“包时，还是过夜，包时50米刀，过夜100。”
石头不解，黑孩汤姆解释道：“阿丽姐，开旅舍的。”
“我没有米刀”石头已经知道了米刀是一种可以交换到食物的纸币，但是他没有，他只有一种红色的纸，不能吃，也不能交换食物。
阿丽眉头微皱，脸上写满了厌恶二字。
黑孩汤姆垫脚，把嘴靠近阿丽耳朵，阿丽俯身，二人密语一番，方才稍稍舒展眉头。
“他说你救了他，还被车撞了？”阿丽似乎不信。
石头没有说话。
看了看石头的手臂还淌着血，转身进屋子，拿出一个发黑的医疗箱，不等石头拒绝，开始包扎渗血的胳膊。
阿丽身上廉价的香水味侵入了石头的鼻子，“比屋子的气味好闻些。”石头想着，阿丽已经完成简单的包扎。
“你叫什么。”阿丽今日主动了些。
“忘了，也许叫石头。”
见少年不愿意透露姓名，也没在意，继续问道：
“你住在哪？”
“忘了，好像也是一个旅舍。”依旧是一个没有什么用的信息。
“那你来这里干什么。”
“不知道，没有人听得懂我说话，只有他听懂了，他说你也能听懂，我便来了。”
阿丽见少年好似受了什么打击，言语不清不楚，心底泛起一阵同情。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阿丽继续问道，想知道石头为什么冒着危险救一个陌生的黑人。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好吧，那你可以先暂住我这里，不过我这里不养闲人，你需要工作来证明自己的价值。”阿丽确定这个孩子已经傻了，起了收容之心。
石头没有答话，表示默许。
“我可以教你，他们的语言。”阿丽指了指小黑孩。
石头摇头，不想学习别的语言，他觉得现在这样就很好了，有一个可以交流的人，就不会孤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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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石头的小屋前，石头早已起床洗漱完毕了，擦伤的右臂隐隐发痒，已经可以勉强动弹了，只是胸口气血淤积，呼吸还有些不顺畅。
“石头先生，起来吃早餐了。”敲门的正是昨天的小黑孩。
已经快忘记了食物味道的石头，行走如风，如离弦之箭直奔餐桌，速度之快，让木桌围坐的五人瞠目结舌。
“呵呵，当初石头先生就是这样救我的，我说了你们不信”还在二楼敲门的小黑孩，同样震惊，只是没有其他人那么惊讶。
“可以开始吃了么？”石头礼貌的问道。
“可以了！”目瞪口呆的丽萨小朋友说道，其他人还在震惊当中。
十四片黑面包，不到半分钟，就被石头一人狼吞掉八片，剩下六片将将够其余各人果腹。
“你们怎么不吃啊？”石头有点不好意思，嘴里塞着黑面包的他，被这一大五小众人看的面色微红。
“我们，不饿了。”同样目瞪口呆的戴维小朋友回应，他长这么大，没见过这么能吃的人。
看你吃就吃饱了，众人饿狠狠的在心底抱怨。
“哦哦，这样啊，我还以为我吃的太多，你们不够了呢！”石头满脸不好意思的感叹着。
这种事要说出来么，你这混蛋！给彼此留一点面子好么，你这混蛋！
嘴里食物还未下咽，突然脊背一凉，感受到一股强大怨念传来，激的石头打了一个冷战，不敢稍作停留，随便拿起一块破布，假装擦拭桌子。
“哇~”一声稚嫩的哭声响起。“阿丽姐姐，坏人拿我的衣服擦桌子！”年级最小的凯瑟琳哭了起来。
“石头先生！请您把凯瑟琳的衣服放下，静静的待到一边好么！”阿丽愠怒道。
“啊！这是她的衣服啊！”石头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静静的站到一边，注视着众人吃剩下的面包。
气氛异常尴尬……
众人就着比平时多俩倍的开水，才吃完这顿“平常”的早餐。
石头觉得总这么站着也不是个办法开口道：“有什么我能帮的上的忙么。”
“没有！”众人异口同声道，连不爱说话的吉姆都开口了。
石头悻悻的站在一边看着众人忙活，脸皮烫的能煎鸡蛋。
将大大小小的孩子一个个收拾好，看他们陆续上学，阿丽才放下心来，在门口挂上“开始营业”的牌子后，坐在门口短暂的休息着。
石头心中种种疑问，忍不住上前问道：“他们都是你的孩子？”
“他们大多数是孤儿。”阿丽面容消沉，似陷入沉思。
“汤姆的爸爸因为贩毒坐牢了，妈妈在吸毒，现在还在戒毒所。”
“丽萨是我从垃圾桶捡回来的，不知道父母是谁。”
“戴维是我从孤儿所领养的。”
“吉姆的爸妈好像是死于艾滋病了。”
“最小的凯瑟琳，是我的孩子，但是我没有告诉她，让她认为她和其他人一样，没有父母呢。”阿丽的脸上说不出的落寞神色。
“你呢，你的父母呢？”阿丽反问着。
石头细细思索：“有个男人，面容不是很清晰，但是我觉得他是我的父亲。”
“母亲呢？”
“没有印象，我的头坏掉了，什么都记不清。”石头揉揉发胀的头。
“想不起来也没关系，一切都会过去的，会好起来的。”阿丽母性大发把石头揽在肩膀，像是安慰石头，又像安慰自己。抚摸着他的脑袋，在这个冰冷无情的世界，二人相互依偎，以取得一丝温暖。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