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一边的沉璧自白离进来的一瞬看了一眼白离之后,便挪开了眸色,连白离说那句‘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都没怎么抬头。
这姑娘这么瘦,定不是他那胖徒儿。
只不过,看着天机算的挺准的,应当算得出来他那小徒儿的踪迹。
沉璧没怎么在意,反倒是另一边的慕白看直了眼。
苏药,不对,这不是苏药,这是白离。
上古界的少帝白离。
可是,就算是白离又如何,不还是当年苏药那个样子吗,连那张幻化的脸都没有变。
真好,真好,还能够再遇见。
还能够再看一眼。
祁艳站起身,想要问个究竟,却被一人打断。
“既然上君卜算天机如此的厉害,那司南亦想求上君为我算一个人的踪迹,不知上君可允,上君要什么报酬,司南都会倾力满足。”坐在沉璧身边的司南突然站起来,不顾祁艳黑的要滴出水来的脸色。
而一众上君听着那‘厉害’两个字,就觉得,方才那凤歌上君口中的八个字是实话了。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这落花是天帝,那这流水又是谁?
素来最喜以八卦打发日子的上君们相视一笑,觉得以后千年的日子都不用怕无聊了。
嗯,此次宴会这天帝办的真好,他们大老远来的也真值。
天帝这是舍己为人啊。
“不允,本君突然心情不好了,不算。”对着祁艳铁青的脸时是一派幸灾乐祸的笑意,可对上司南,白离却是突然冷下一张脸,依旧是那幅风华无双的模样。
可落在一众上君眼里,那凤歌上君身上的威压,却是不比那几位上神少半分。
他们也是活了这么多年了,心思活络的很,顷刻间就猜着,这凤歌上君是什么来头,是也要渡劫晋位上神了,还是,本就是上古的神祗。
若是后者,那这冥界在九界之中也未必是弱势一方,且,这位上君今日挑衅这天帝时这有恃无恐的样子,也有了解释了。
在自家师尊旁边蹲着,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华烨眼睁睁的看着自家师尊利落的落了人天帝的脸,砸了人家天帝的场子,心尖跳了跳,偏头看到自家师尊又对上了沉璧上神的弟子,顿时觉得,今天可能没自个儿什么事儿了。
毕竟,她师尊一个人就能够顶上一片了,简直是大杀四方,天下无敌了。
罢了,反正也是师尊自个儿上,师尊不开心,玩就玩吧,师尊今日尽兴了就好。
虽说,之后冥界就极有可能会接到天界的战帖了。
“那上君如何才能够开怀?”司南还未开口,沉璧便已抬眸,正对上白离的眼睛。
还在琢磨着天帝的姻缘的上君们听见难得出来,难得开口的沉璧上神居然说话了,顿时心神便向着这边分了几分了。
“今日心情就是不好,本君也没有办法。”白离随手拨了拨前头的案上放着的茶水,颇有几分嫌弃的神色,只是那语气1很是无赖。
那眼神,也不知道是在嫌弃那茶呢,还是在嫌弃那沉璧上神。
沉璧闻言,冰冷的眸子愈发的冷漠了。
“那便罢了吧。”
沉璧未说话,就又插进来一个声音,上君们追着那声音看过去,竟是灵界的慕白上神。
他们左边看了看,右边看了看,以他们这么多年八卦的经验,觉得这三人,不对,还要加上那天帝,关系非凡,应当是有什么猫腻在里头。
只是,他们打听八卦这么多年,外间也未有传言,说着这几人关系有多好啊。
反倒是那沉璧上神与天帝几乎是老死不相往来的主,虽说倒是经常听到天帝每次都亲自给沉璧上神送帖子的传闻。
但,若真是天帝亲自送帖子,那沉璧上神怎么往昔一次都没有来过,倒是这次来凑了个热闹。
沉璧微微抬了抬眼,诧异的看了一眼慕白,依旧没有说话,算是默允了慕白所言。
既然人家不愿,他也不必强求,只是,不知小徒儿今日到底来了没有。
这殿里的女上君们,貌似没有几个是胖的,和小狐狸那一身肥嘟嘟的肉一点都不像啊。
沉璧抬眼,又看了一眼那被慕白回护了一下的红衣女子。
风华绝代,雍容入骨,那眉梢却是带了几许不易察觉的慵懒。
沉璧眸色在那女子眉梢顿了顿,莫名的,觉得这女子有几分熟悉的感觉。
“哎,看来着宴会上冲着本君来的上君们都是来寻本君算天机的,只是可惜啊,今日本君心情不怎么好,怕是要让诸位失望了,本君宿醉还有些头疼,便先走一步,诸位上君尽兴,凤歌告辞。”白离看了一眼那端坐的慕白上君,记起是三千年前随沉璧在人界见过的那个祁国国师,好像还和自家那傻弟弟交情不错,于是点了点头,算是承了那份情,随意看了一眼那高坐的祁艳,便要起身离开。
“本帝今日的宴,岂是凤歌上君想来便来,想走便走的。”好好地一个宴会被弄成这个样子,祁艳也是没有心思挽留了,冷着一张脸盯着白离,身上上神威压极重,一举便震慑了一众上君。
她就不信这人随口说的一句话,便是天命了。
“哟呵,天帝不让本君走,难得是要留本君用膳啊,本君对美食这方面还挺讲究的,嗯,本君饮茶要上古界天川流尽头的水,花要上古界轮回林新生的梨花,其他的也不挑,就是比较心仪天源山长歌上神做的,这九界的东西一直不怎么和胃口,不知陛下想要留我用膳,可备好了这些。”白离听闻祁艳的话,竟然半点也未怕,仿佛没有那天帝的怒火与那一身威压,还极为不要脸的说人家留她用饭,一开口就是那些难得之物。
那天川流可是横跨上古界的天川流啊,蕴养了上古界不知道多少生灵,算得上是功德无数,一般饮了,对小辈就有滋养之用,而尽头的就更加了不得了,那尽头可是天川流的尽头,哪里被神帝陛下布下了阵法,等闲神祗都不敢夸大说来去自如,更何况那水也是对上神都有恢复神力的作用,谁不是极为重视的,可到了这位凤歌上君这儿,倒只是用来泡茶的水了。
那指名要的梨花就更了不得了,那可是三生宫命皇陛下亲自以神力化作的轮回林啊,每一瓣梨花都夹着生死轮回的天道感悟,一般人碰都碰不得,这位倒是好,直接就要泡茶喝。
而天源山的长歌上神,他们倒是第一次听闻这位以刀法闻名上古界的上神还会做饭来的,难得那刀法不是杀人用的,而是切菜用的。
一众上君瞧了瞧案前的灵果神茶,微微默了默,暗自给这位凤歌上君竖了大拇指,连带着冥帝也在心底里佩服了一番。
且不说这是夸大还是实话,就这凤歌上君敢开这个口,就已经将天帝的面子踩到泥里头,还带撵上几脚的。
而冥帝陛下敢拜这肆无忌惮的凤歌上君为师,也是很有勇气的,不知这次回去,又要给这位不省心的师尊收拾多少烂摊子。
被众人佩服的华烨垂首间,暗暗抽了抽嘴角。
他突然想起了两千年前在清丰殿的时候,天界和妖界打的如火如荼,连冥界都受了影响,突然下起了小雨,他家师尊当时就兴致极好的随手在屋檐下接了一壶雨水,直接就纠了一把外头的碧螺叶的叶子,就煮了一壶茶,就着一本话本子,还喝得津津有味的。
什么天川流尽头的水,轮回林新开的梨花,都是笑话。
他家师尊,这也是,看情况,分口味啊。
简而言之,就是睁着眼说瞎话了。
“凤歌上君好大的口气。”祁艳看着毫无顾忌的红衣上君,隐在袖下的手拧的死紧,几乎掐进了肉里,眼看着就要动手了。
“很难得吗?”白离仿佛未瞧见天帝的咬牙切齿,自那桌案上挑起一个果子,也是九界难得的珍果,却是随意瞧了两眼便丢到一边了,语气带着几许讶异,依旧没将那祁艳放在眼里。
“也不算什么,听完上君于美食一道很有研究,不知他日可有机会与上君同游上古?”慕白看着被白离丢到一边的果子,眉尖挑了挑,突然开口道。
一众看热闹的上君们又低了低头。
啧啧啧,慕白上神这又给凤歌上君解围,看来是对凤歌上君很痴情啊。
祁艳深深看了一眼慕白,同为上神,而这凤歌上君也是身份不明,身后又有个冥帝,她如今也没有把握能够将这凤歌留下,便只得按下心间的怒火,不再看那一身红衣倨傲张扬的女子。
“慕白上神相邀,本君岂会不应,他日有机会,定与上神同行。”白离偏头,看着一侧上座的慕白,蓦然勾唇,笑了笑,算是应下了慕白的善意。
拍了拍手,白离也不管祁艳的怒气,自个儿风轻云淡的拍了拍身边徒弟的肩膀,再一次下了祁艳的面子。
“看来天帝是不能留下本君了,小徒儿,好好玩,为师先回去了。”
这是明晃晃的在说她这一界之主连招待客人的东西都备不起啊。
他们瞧着天帝的脸都被打疼了。
“等一下,师尊将这个带着,算了,还是让南益陪着师尊回去,给师尊领路吧。”华烨看着被自家师尊气的连一阵青一阵紫的天帝,亦是忍不住抿了抿唇,差点忍不住笑出来。
罢了罢了,不就是师尊不喜欢人家,折腾了人家宴会吗,多大点事儿啊,他冥界还扛得起,况且,这也是这天帝当年欠他家师尊的。
反手抓住自家落在自个儿肩上的手,华烨想起了师尊那迷路很厉害的性子,掏出了一支迷谷树的树枝,五光十色的,煞是好看。
但,他又怕自家师尊那不靠谱的,说不定一不小心把这小树枝给弄丢了,就打算让一边的护法南益给自家师尊带一下路。
“不必了,你一个还不到五千岁的孩子,操那么多的心干嘛,小心长不高啊。”白离随意抽回手,反手抓住华烨手里的迷谷树树枝,一脸恶意的打趣道,肆无忌惮,很是任性。
上座的祁艳的脸都要阴沉的滴出墨汁儿来了。
“咳咳咳……”
听见凤歌上君一句‘还不到五千岁的小孩子’,顷刻间,周围都是一片压抑的咳嗽声,还夹着憋笑声。
他们也是这会儿听了凤歌上君的话,才想起来,那位掌管冥界,将冥界打理的井井有条的冥帝陛下,如今还不到五千岁,只不过模样看着却是稳重的很。
也是历经磨难,故而心性沉稳了。
终究这世间的所有事情,都不是没有代价的。
白离也没管那被嘲笑了的徒弟,慢悠悠的甩着袖子,大摇大摆的就要走,还特地路过了沉璧的案桌,袖角扬起,似有一抹鲜红,映得那雪白的皓腕一派旖旎。
结果这人慢悠悠的走到了门口停了停,她步子一顿,转头就又给转回来了。
“我昨日的酒呢?”白离很是不要脸的立在华烨面前,一本正经的,不像是在要一坛子酒一样。
“……”支着耳朵以为凤歌上君这是有什么大事要吩咐徒弟,等着听八卦的上君们。
“啊,这儿。”华烨被这不按常理出招的师尊弄得又是一愣,头都疼了,赶忙把那两坛子就给拿出来,无奈的揉了揉额角。
今日这是将他这冥界之主的里子面子都给丢完了啊,只是这些都是他家师尊给他丢的,他能怎么办。
不服气的贸然冲上去会被自家师尊揍死的。
“走了。”白离看着徒弟那一脸的无奈,面不改色,挥袖收起那两坛子酒,负手就又走了,还又是特地经过沉璧的案前,那火红的衣袖又是微微扬起,隐约露出一抹鲜红,在那雪白的手腕上,一片惊心动魄。
所有上君都不是瞎子,看着这凤歌上君,来回三次在沉璧上神的案前路过,那心思可就挺明显的了。
他们再抬头看了看那高坐的天帝,那妩媚的脸一阵青一阵黑的,变化无常,难看的很啊。
而那坐在另一边的慕白上神,每次瞧见那凤歌上君经过沉璧上神案前时,那紧张拧着的眉心也不是作假啊。
只有沉璧上神自始至终都是冷着一张脸,连个波澜都没有掀起来。
就这四人的反应,就又能够让他们自个儿在心底编排是一场大戏来了。
嗯,应该是这样的,首先天帝是心慕沉璧上神的,而沉璧上神就如凤歌上君所言的,因三千年那小徒儿之事,对天帝心怀芥蒂,连见都不愿意见,正应了那句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然后是凤歌上君,凤歌上君应该也是瞧上了沉璧上神了。
故而那句所谓的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故而在沉璧上神面前借故经过了三次,瞧着,对着那天帝也应该是有几分故意的怨气。
九界风气开放,男欢女爱皆是常事,不足为奇,可这不足为奇也要看那男欢女爱的人是何人啊。
这凤歌上君倾慕沉璧上神,一个是能够卜算天机的上君,说不定本就是上古界的神祗下界游历来的,一个是九界第一个晋位上神的神祗,这就是两个很了不得,且很有八卦价值的人了。
但,瞧着这万年寒冰做的沉璧上神貌似对着这份倾心,亦是连眼睛都没有抬,看来也是没什么其他的想法了。
这最后的慕白上神的意味,看着就是爱慕这凤歌上君了,然而,凤歌上君的眼神,貌似都没有在慕白上神身上过,也是可怜的痴情之人啊。
一众上君一边猜测这几人的关系,一边叹气。
你说这么多修为高深的神祗,怎么就在情情爱爱这上头看不开呢。
坐在那儿的沉璧冷着一张脸,悠闲的晃荡着手里的酒杯,突然就觉得周围的上君们落在自个儿身上的目光不一样了。
他挑了挑眉尖,暗道这群整日里闲的发慌的上君们又在想什么诡异的东西。
还没等他想明白呢,就似有似无的听到了一丝清脆的铃铛声。
那是,小徒儿脖子上挂的木槿花小铃铛。
沉璧捏着杯子的手一顿,顷刻间抬起了头,望着那安静的过分的大殿,再寻找之时,却是连一丝响动都找不到了。
眯了眯眸子,沉璧紧了紧手里的杯子,讥诮的扬了扬眉角。
果然,是错觉吗?
小徒儿怎么可能会在这儿呢。
沉璧啊沉璧,你果然是魔愣了,连那心魔都压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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