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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嬷嬷面色平静，但双眸却不敢与她对上，而是微微低下头，恭谨道：“回**，香芸是奴婢安排的一个钉子。”
钉子？
游意情不自禁的皱眉。她完全没有想到，会得到这样一个**。
实在是因为，如“钉子”这样的词汇，和向嬷嬷看起来完全不搭配。
“钉子”是江湖人所用的术语，多用于杀奸细之类的组织之内。而向嬷嬷，她从外表看，完全只是一个普普通通地老妇人，对主人忠心耿耿，对晚辈慈祥和善，半点看不出来和江湖上会有任何的交集。
游意双眸微阖，不动声色地掩藏起心的惊讶，“你继续说。”
“是。”向嬷嬷低声应答，然后才缓声开口，说道：“以**的聪慧应该也猜到了，奴婢并不是普通的奶嬷嬷。”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而是夫人为**选的——暗卫。”
游意猛地睁大眼睛，之前假装的淡然这一刻消失的无隐无踪。
“暗卫！？我游家怎么会有这样的存在？”
而且如果向嬷嬷真的是所谓暗卫，为什么游意上辈子完全没有察觉到她的存在。一直到死，游意都没有发现，有什么人在保护她。
向嬷嬷一点都不惊讶她的反应，表情淡然，低声道：“**惊讶也是应该的，毕竟老爷乃是正经走得仕途，辞官之后也是经商，在外人看来应该都是普通身份。”
正是如此。
游意皱眉。
就算是痴傻了十年，那些该记得的东西，还是记得了。比如父亲的身份和游家的产业。游意清楚的记得，父亲早年间乃是京城的一位四品官员，后因母亲怀了她，京城气候不适合修养，父亲便毅然辞官，选了一个山明水秀的地方经商。
而那个山明水秀的地方，正是禹城。
但现在听向嬷嬷说来，其好似另有隐情？难道父亲的身份有什么不对？
“**不必担忧。”向嬷嬷似乎看出了她心想法，慈祥地笑了一声，才继续道：“老爷的身份没有什么不对，不管是辞官，还是经商也都是为了夫人。但不知**想过没有，仅仅只是依靠老爷经商，短短几年时间，为何游府便有这般多的资产。”
对了，就是这里！
游意之前一直觉得有哪里不对，如今被向嬷嬷这么一提醒，却是犹如醍醐灌顶一般，想不通的全然顺畅了。
是了，从母亲怀上她算起，至今也不过十年。父亲便是经商再有才能，也不可能在几年时间内，便将游府的资产发展到如今这等富可敌国的程度。
更何况，经商是需要资本的。
父亲当官的时候，俸禄其实并不丰厚，在家作为家用，再除去亲友之间礼节往来，便已经所剩无几了。父亲又是从哪里来的那么多产业，区经商呢？
游意是越想越不对，越想就越是察觉到更多以往没有注意到的细节。
“是了，老爷本只是一介书生，游家本也不是什么富庶人家。”向嬷嬷微微一笑，轻声道：“但是夫人的娘家，却是富可敌国的。”
“前朝？!”话刚一出口，游意就猛地捂住了嘴。
这种话，是绝对不能说出口的。若是被外人听到，一顶“谋逆”的帽子扣下，那任凭多努力，游家这辈子都是翻不了身了。
向嬷嬷静静地看着她，目光悲悯，其似乎蕴含深沉的情绪，但细一看，却又什么都没有。
游意难得有些怔然，她的思绪一片混乱，既是为了自己的猜测真假，又是为了她脱口而出的那个词的可怕。
如今的朝代乃是“大赢”，皇帝姓阮。
但一开始，“大赢”也并不是就被称为“大赢”的。朝代更迭，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如今“大赢”的万里江山，也是从前朝抢夺而来。
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归根结底的原因，便是因为所谓掌权者，最痛恨的便是被提起自己是如何谋夺他人的物件。
但现在向嬷嬷告诉她，她的母亲，与前朝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而且从哪些财产的数量上来看，她的母亲怕还是皇族那一类的。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眠。
便是叶县令这样的边城小官，都忍受不了权力被夺，他人威胁的滋味，又何谈堂堂一国帝王。游意现在已经不敢想象，若是皇帝知晓了她母亲的存在，游家会落到什么下场。
夷其九族？
游意低低地笑了一声，心酸甜苦辣皆是在瞬息间一一过了一遍。
人生大起大落实在太快，往往揭开了一层面纱之后，下面藏着的不一定是美好的珍宝，更有可能是随时可以咬你一口的致命毒蛇。
“**不必担忧。”
相比于游意起伏不断的心绪，向嬷嬷却是淡然了许多。
她甚至有心情等游意恢复了一些，才继续开口，“既然**都已经到了如今年纪，那么大赢皇室自然是已经不会对游家产生威胁了。”
“什么意思，我父亲和母亲，难道…做了什么？”
向嬷嬷抬起头，眸光在闪烁的烛火下，显得有些幽深，“自然不是这般简单。何况夫人又能做什么呢，她既然已经嫁给了一个书生为妻，便已经做好了安然度过此生，绝对不会再插前朝事端的打算。”
“但是母亲她死了，还有父亲。”游意幽幽地开口，她终于察觉到了父母亲的死亡也有不对的地方。
若是母亲真的与前朝有关系，且家富可敌国，又有向嬷嬷这样的暗卫存在，他们二人又为何会死于所谓的山匪之？
普通的山匪怕是连近身都不能。
“所以，我的父亲和母亲，到底是因为什么而死的？”
游意不想相信向嬷嬷所说的话，但是老人眼的怜悯和慈祥地感情，却是让她不得不信。
这些都是真的……
游意的眼睛变得通红，心更是充满了愧疚和不安。
枉她重活了两辈子，却从来没有怀疑过父母早逝的真正原因，而是只顾自己享乐，实在是不忠不孝至极。
